草庐外,一名黑衣男子昂首而立,但见该男子黑衣之上绣有一只白虎,端是威风凛凛。
尸佼与诺兰一前一后走出草庐,那男子见状,立时对尸佼见礼。
“弟子韩非见过尸师伯。”
面对韩非,尸佼不似对待诺兰那般随性,而是微微点头,道:“不知师侄前来所为何事?”
九流教九流之间虽属同门,但平日里各家却并不常来往,而今韩非前来显然是有事情。
韩非拱手道:“禀尸师伯,家师今日命弟子前来是为通知尸师伯三个月后‘九流会武’之事。”
九流会武是九流教立教以来便定下的盛会,以九年为一个周期,令各家弟子相互比试,最终斩获前三甲的弟子将会得到师门的着重栽培。
尸佼点头道:“九流会武乃我教盛事,我自然是知道。今日师侄特地前来,应当不止如此吧?”
韩非道:“尸师伯明鉴,弟子此番前来确实另有事宜。”顿了顿后,续道:“掌教师伯令弟子通知师伯今日申时前去问道峰议事。”
“我知道了。”尸佼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疑虑,他前几日刚从问道峰回来,这还未几日便又有事情,不知会是何事。
韩非又说道:“对了,此次九流会武家师与掌教师伯商议在本次会武之中获得前三甲的弟子除了可获得宝物、灵药奖励以外,还另有特别奖励九霄灵丸。”
还不待尸佼说话,身后的诺兰便欢喜道:“真的?!”
韩非扭头望向诺兰,含笑道:“诺兰师妹,此事自是千真万确。”
诺兰登时欢呼雀跃,拉住尸佼的手臂,欣喜道:“师父,这么一来的话,他就有救了。”
尸佼脸色一变,果然韩非闻言流露出疑惑之色。
“兰儿,你韩师兄在此,你如此这般成何体统?”尸佼沉声道。
诺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对韩非道:“让师兄见笑了,还望师兄见谅。”
韩非忙道:“诺兰师妹喜形于色乃真性情也,何来见笑之说。”
“韩师侄,若无其他事情的话,你便回去复命吧。”
闻言,韩非自然知道尸佼是下逐客令了,遂行礼道:“如此弟子便告辞了。”
韩非离开后,尸佼对诺兰责备道:“兰儿,你平日口无遮拦就算了,今日当着外人的面还如此这样,实在是不应该啊。”
诺兰低着头,道:“徒儿知错了。”
“你……唉,每一次犯错了就这幅样子,还真是拿你没办法。”
“师父,您原谅我了?”
“不然呢?”
“嘻嘻,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说着,诺兰开心地搂着尸佼的手臂,“师父,这一次九流会武竟然有奖励九霄灵丸,那这样的话,只要我拿到前三甲,就可以用九霄灵丸来救他了。”
尸佼看着诺兰,问道:“兰儿,你可知道九霄灵丸的珍贵?”
“当然咯,九霄灵丸可肉白骨生死人,但凡有一口气在,不管受多重的伤都能够短时间内痊愈呢,像他那样五脏六腑损伤、经脉寸断的伤也可以全部治愈。”
“那你还愿意将如此珍贵的丹药给他服用?”
“为什么不愿意?丹药就是用来救人的啊,不然拿来干嘛。”诺兰理所当然地说道。
面对诺兰的回答,尸佼久久无语,良久之后才说道:“兰儿,你有如此蕙质兰心,为师甚幸、甚幸啊!”
申时将近,尸佼心怀疑惑地前往问道峰,他不仅疑惑于所要商议之事,还有一事便是此次九流会武竟以九霄灵丸作为奖励,这是历届以来都不曾有的事情。
问道峰,九流教长门所在。
尸佼施施然落于问道殿前,一名长门弟子连忙迎上来,“尸师叔,师父与众位师叔伯俱已在等候了。”
“嗯。”尸佼微微点头,朝问道殿走去,那名长门弟子引着他至问道殿门前后便躬身止步。
入得问道殿,尸佼便见包括掌教师兄在内的其他八位师兄弟俱已经在了。
“小弟来迟,令诸位师兄、师弟久等了。”尸佼拱手道。
坐在最上位的是一名鹤发童颜的道人,正是九流教掌教庄周真人,“尸师弟,入座吧!我等师兄弟无须如此客气。”
随着尸佼入座后,庄周真人续道:“此次召集诸位师弟、师妹前来,却是有一要事与诸位相商。”说着,他侧头对坐在他左侧首位的老者道:“李师弟,便由你与大家说吧。”
这名老者一袭威严的黑衣,衣上绣有白虎,正是法家首座李悝。
法家历来掌管九流教的刑罚,故而法家首座在九流教中威势仅次于掌教庄周真人,而且近年来庄周真人也将许多教内事物交予李悝,所以在场其他人对于李悝早已知晓此次所商议之事并不奇怪。
李悝站了起来,对众人拱了拱手道:“对于此事我也不绕弯子了,此次要与诸位师兄弟所商之事乃是令我教弟子入世寻求明君,并辅佐明君平定乱世。”
此言一出,场中诸人无不惊愕。
墨家首座孟胜率先开口,道:“我教自立教以来便从未介入各国政事,更不曾干预国与国之间的战事,如此作为的话,是否有所不妥?”
“不错,我教教规虽然并未明文规定不得介入各国,但三千余年来,我教仅为匡扶正义、惩恶扬善,国家之间善恶难分、正邪不辨,若是介入其中,恐怕难免令我教违背人间正道。”名家首座公孙龙也忍不住开口。
很显然李悝早已料到定然会有人提出异议,所以在听完两人的话后,便施施然道:“二位师弟所言甚是,但如今北地灵土七国之间时有摩擦,正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以当今之势,七国之间势必掀起战事。届时七国逐鹿、战火连天,北地灵土必将生灵涂炭,我教既为匡扶正义,如何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般灾难涂炭北地灵土呢?”
“李师弟所言甚是,任由七国纷乱,只会令北地灵土的百姓苦不堪言。”说话的是纵横家首座鬼谷子。
与此同时,坐在鬼谷子身旁的儒家首座颜回也点头道:“我也如此认为,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纵使届时我教不得不有违侠义,但我教此举乃是行大善、大义。”
“战争无仁、无义、无善,如何会是大善、大义!我教既是行善护义,就应当阻止战争,如何能够深入其中助纣为虐?!”孟胜道。
李悝摇头道:“孟师弟所言有所偏颇了,我教择明君辅佐岂会是助纣为虐?诚然战争多是不仁无义,但是任由战争蔓延,只会令更多的人家破人亡,令北地灵土饱受荼毒!我教若是尽力辅佐明君,助其尽早结束乱世,令北地灵土早日安定,那百姓岂不也能够安居乐业?”
随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驳斥,殿内基本上可以分为三个派别。
法家首座李悝、纵横家首座鬼谷子、儒家首座颜回支持入世择明君助其结束战乱;墨家首座孟胜、名家首座公孙龙则是反对此举,认为应该尽力阻止战乱,而非介入其中;而剩余的杂家首座尸佼、农家首座徐行和阴阳家首座嫦曦一直未发表意见。
因为争论,几位首座几乎剑拔弩张,上首的掌教庄周真人终于开口了,“各位师弟,且稍安勿躁。”
见庄周真人开口,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庄周真人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一直未发表意见的尸佼、徐行以及嫦曦身上。
“尸师弟、徐师弟、嫦师妹,不知你们三位是何看法?”
尸佼道:“我并无什么特别的看法,一切凭师兄决断。”
庄周真人仿佛早知日此一般,对徐行和嫦曦道:“你们呢?”
徐行道:“师兄你也知道我向来醉心播百谷,劝耕桑,以足衣食。”
而九人中唯一的女子嫦曦则说道:“道生太极,太极生阴阳,阴阳生五行,五行生万物,道法自然。”
庄周真人微微点头,道:“不错,道法自然,无为而治方是大道!”顿了顿,他将目光放在争论的五人身上,道:“此事便以无为而决,九流会武照例进行,至于会武之后,众家是否愿令弟子入世便由你们各家决定。同时,我还希望诸位谨记九流同源。”
“是!我等谨记师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