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山林中奔驰了有盏茶的功夫之后,白凡终于将身后的大秦黑骑给甩地没影儿了。
“吁!”
白凡拉住缰绳令战马停了下来,“喂!下面咱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说着,白凡也不管那女子是否表态,松开缰绳,便跃下了战马,殊不知失去他的支撑,那女子竟直接跌了下来,若非他眼疾手快,恐怕这女子就要来一个倒栽葱了。
“唔……”接住女子后,白凡才赫然发现她竟不知何时便昏迷了,随即还发现她的腰际既然湿了一片,被鲜血浸湿的。
不敢怠慢,白凡连忙先隔着衣服在她的腰际附近的穴位点了数下为她止血。
“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直到昏迷都哼都不哼一声。”
看着面无血色、气息紊乱的女子,白凡心中不禁有些钦佩。随即他扶着她在树下坐好,然后先以脉力稳住她心脉,并缓缓捋顺她的气息,令她的气息逐渐平稳畅通。
“这荒山野岭的失血过多可不好找补血的东西给她服用,看来只能以穴位刺激,再辅以脉力让她自身造血了!”
也多亏了在九流教的这么一段时间他看了不少书,其中医术也着实看了不少,就譬如《素问》。而在《素问·脉变》中便有如何促使人体自主造血的方法。
但见白凡先是食指、中指同时按压位于颈部的风池穴,并徐徐地渡入脉力。风池穴具有壮阳益气、补血活络的作用,对于女子这般急需气血的伤势自是有大大的作用。
接着他又从后同时握住女子的手臂,拿捏住女子的臂弯上的曲池穴。曲池穴乃手阳明大肠经的常用腧穴之一,为该经合穴。而这曲池穴的主要作用便在于促进血液循环系统,配合脉力便可加速新陈代谢,促进血液再生。
拿捏、按摩了片刻后,他便松开她的手臂握住她的双手,这次则按压她的合谷穴,即是在虎口位置。按压合谷穴的作用在于通经活络,且可以令晕厥得以缓解。
果然不出片刻,女子便悠悠醒来。
只见女子先是茫然四望,然后目光最终落在了白凡身上。
白凡原以为接下来女子定然会有一阵闹腾,就跟此前在树上他接住她,她却想要给他一巴掌一样。
却不曾想到,她竟毫无闹腾的征兆,反而轻声道:“小女子多谢少侠仗义相救。”
“啊嘞?”白凡一愣,显然没能明白对方前后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将白凡如此神情,女子仿佛有些羞赧,道:“还请少侠见谅,此前小女子误以为少侠乃秦国之人,方有那般无礼之举。”
听她这么一解释,白凡才有所明悟,便道:“无妨,不知者不怪,倒是在下粗莽,还望邓太后恕罪了。”
“嗯哼?少侠认得小女子?”
白凡微微一笑,道:“却非在下认得太后,而是此前在下听闻那女将军称你为太后,这又是于韩国地界,能被称为太后者,自然唯有当今邓绥邓太后了。”
提及邓绥邓太后,白凡却也颇有认知。毕竟北地灵土除了赵国以外,皆是男权当主,而邓绥却以女子之身主政韩国多年,且将韩国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条,实乃奇女子。
邓绥系出名门,其祖父是以向韩国开国君王进献了“图天下策”的韩国开国重臣、云台八将之首的太傅高密候邓禹。而邓绥于十五岁入宫,二十二岁便被册封为皇后。且在二十五岁之时,韩王今昔驾崩,而太子今何在尚幼,面对“主幼国危”的局面,她毅然破除女子不得当政的先例临朝称制。
执政至今已然有五年之久,而在这五年期间她竟一改韩国近二十年以来积贫积弱的局面,使韩国的国力大大的加强。由于她大力扶持商业,短短五年时间,竟使韩国的财力从七国最末一举上升至七国第二仅次于秦国。
“少侠心思缜密,哀家佩服。”邓绥说着,又问道:“哀家观少侠器宇不凡、修为精湛,不知师从何门何派?此次少侠助哀家脱险,日后哀家定然登门相谢。”
在北地灵土中国家与江湖门派并立,由于许多门派源远流长比之许多国家还要久远,故而北地七国对于江湖门派的态度均一致以礼相待,特别是一些名门大派更是隐隐有凌驾于的诸国之上的姿态。就比如九流教这样历史悠久的江湖巨搫,各国君主都得礼让三分。
白凡下山之时,尸佼也交代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尽量不要告知他人是出自九流教。故而,面对邓绥的询问,白凡则笑道:“在下不过一介散人罢了,今日有幸与太后结缘,自是冥冥中注定之事,太后不必过于介怀。”
邓绥道:“非也,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少侠于哀家而言乃救命之恩,恩同再造!若是哀家不加以表示,传将出去,岂不让世人以为哀家乃知恩不图报之人。”
“唔……太后能言善辩,在下草莽山夫拙嘴笨舌,只能甘拜下风了。”
邓绥微微一笑,道:“少侠过谦了。”顿了顿后,她续道:“按理说,少侠于哀家之大恩,哀家当予以厚报,只是如今身无长物且身处荒野,竟是无以为报。故,少侠可否随哀家回城,届时哀家必当厚报!”
白凡一怔,随即摇头苦笑,道:“太后果然乃人中龙凤,在下佩服!佩服!”
邓绥微微低头,苍白的脸上红晕一闪而逝,“哀家谢过少侠了!”
“成!所谓送佛送到西,在下与太后既有如此机缘,便再送太后一程罢了!”白凡站了起来,随即故意调侃道,“太后,届时可别怪在下世俗了,若是你所准备的厚礼在下不满意,在下可就赖着不走了!”
邓绥却似笑非笑道:“少侠此言当真?”
“呃……”
“若是少侠愿留于哀家身边,哀家自当以上卿相待。”
“咳咳……太后,此事日后再说了!如今天色将晚,在下还是先送太后回城吧。”
白凡这时总算明白为何邓绥能够以女子之身主政韩国,他当初也在楚国官场任职过,虽然只是一个名头,但也算是混迹于官场,可是现在与邓绥短短几句对话,便被对方一环扣一环地扣住。
白凡牵过马来,道:“太后,请上马吧。”
然而邓绥却没有动弹,秀眉紧皱,面露痛苦之色。
见状,白凡登时想起自己方才只是以点穴手法止住她的伤口流血,还未为她包扎伤口,此时她恐怕在移动之下又牵动了伤口。
随着他视线落在邓绥腰上,果然那里又有鲜血浸出。
他走到邓绥面前,道:“太后,要不在下先为你包扎一下伤口?”
邓绥犹豫了,毕竟她的这个伤口是在腰上,若是要包扎的话,自然是要先行清洗伤口,然后再包扎!而如此一来,势必会肌肤相亲。
见她犹豫,白凡自然也知道她的顾忌,但见她神色越来越苍白,他虽以穴位造血法,令她自身补充气血,但这终究是杯水车薪,如若继续这般下去的话,恐怕以她的体质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太后,请恕在下无礼了!”
语毕,白凡在邓绥又羞又急的神色中将其直接抱上马去,随后自己也跃了上去。他们的运气不错,没走多久便遇到了一湾清泉。
“嘶啦!”
伴随着邓绥的娇呼,白凡暴力将其腰部的衣物撕开,入目的除了似雪的肌肤以外,还有一条可怕的伤口。这条伤口约莫有十厘米,从伤口来看应该是刀伤,血肉都外翻了。
这样的伤口别说一名养尊处优的女子了,就算是久经沙场的男子都不一定能够承受,而邓绥竟能够如此面不改色,这样的人着实值得敬畏。
“别……别看了!”邓绥的脸上是一种病态的潮红,或许是因为疼痛又或许是其它原因,语声亦有点微微颤抖。
而这个时候,白凡仿佛才猛然发现邓绥竟姿颜姝丽,虽非倾国倾城,却有一种别样的成熟韵味以及有别于寻常女子的非凡气质。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还请太后稍作忍耐。”
“劳烦少侠了!”邓绥此时依旧不忘礼数。
但见邓绥运起脉力隔空将泉水摄起,随后控制着那泉水细致地为邓绥洗净伤口。这一过程有些缓慢,但邓绥竟坑都不吭一声,只是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终于将她的伤口洗净了,白凡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抬眼瞧向她,后者脸上见汗,鼻息甚是粗重,他忍不住柔声道:“你如果疼的话就叫出来的,在这里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在白凡想来,邓绥这样的性格恐怕是后天形成的,身为一名弱女子却要引领整个韩国臣民,纵使她内心柔弱,也须要伪装出坚强。
事实上,也正如他所想一般,邓绥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变得如此坚强,就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在他人面前极力表现的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