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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小鬼

万夏山,传说是上古人皇夏祖坐化之地。为了纪念这位人祖,前朝的皇帝曾经在万夏山上修建了宫殿,号曰“清暑殿”。于是便有诗句: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只是现在清暑殿已经荒废了。据说在万夏山周围,每当夜晚,经常听到诡异的叫声,如婴儿啼叫,甚是吓人。传说前朝皇帝就是在清暑殿被杀的,殿里藏有他的鬼魂,每当夜晚时分就出来吃人。

而任志骨正好来到了此处。他打开地图,很快找到了万夏山的位置,这已经是在王朝的东部了。要是院主知道他只用了半个时辰从北部跑到了东部,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这事确实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他身上。

万夏山山顶,任志骨费尽体力,千辛万苦终于爬上了。山顶果然有一座破旧的宫殿,牌匾都已经掉在地上,他翻过来一看,果然刻着“清暑殿”三字。宫殿的大门已经腐朽,屋顶的砖瓦凌乱,隐约可以看出宫殿从前的辉煌。

“好,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了。我才不信有什么鬼怪的。”任志骨大为满意,稍微打扫了殿堂,空出了一片地方,便坐下读书。当他打开包袱的时候,愣了一下,包袱里有一本书让他觉得吃惊,正是无字天书。

“怪了,我明明把它放在藏书楼的密室里,怎么会到了我的包袱里?难道是我糊涂了。”任志骨有些担心,这本‘无字天书’原本就是儒门的宝贝,他是万万不敢带在身上的,生怕自己弄丢了,岂不成了儒门的罪人?所以他临走前把无字天书放回了藏书楼的密室里,想不到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的包袱里。都怪出门前没有仔细检查,粗心大意。

“算啦,既然把你带来了,就好好做我的枕头吧。”任志骨也没多纠结,拿起另一本书读了起来。

“夫治乱,运也;穷达,命也;贵贱,时也。故运之将隆,必生圣明之君。圣明之君,必有忠贤之臣。其所以相遇也,不求而自合;其所以相亲也,不介而自亲。唱之而必和,谋之而必从,道德玄同,曲折合符,得失不能疑其志,谗构不能离其交,然后得成功也。其所以得然者,岂徒人事哉?授之者天也,告之者神也,成之者运也。”

“然则圣人所以为圣者,盖在乎乐天知命矣。故遇之而不怨,居之而不疑也。其身可抑,而道不可屈;其位可排,而名不可夺。譬如水也,通之斯为川焉,塞之斯为渊;升之于云则雨施,沉之于地则土润;体清以洗物,不乱于浊;受浊以济物,不伤于清。是以圣人处穷达如一也。”

洪亮的读书声传遍了整个破旧的古殿,然而突然阴风阵阵,殿外挂起了黑风。任志骨读得兴起,也不休息,一直读到了晚上,太阳落山,阴气更重。他停止了读书,抬头望向外面,却见一黑影闪过,接着背后凉飕飕的。

他连忙转身望去,却见到了一个衣冠华美,但是面容煞白的孩子,那孩子正好奇的打量着他。

“真有鬼啊!不是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么?”任志骨心中大骂,却没有任何办法。这世上真有鬼,谁叫你不相信呢,明知山有鬼,偏向山中行,不是找死么?但是他定下心来,看着眼前的这位十岁左右的小童,感觉到了阴气重重,令他十分不舒服。他又看了看,这孩子嘴唇乌黑,而且双脚模糊,真的是一只小鬼!

怎么办?听说鬼物最惧怕阳光,现在夜晚没有阳光,哎早知道就生把火。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只是那小鬼一直盯着他,也没有动。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任志骨心中焦急,突然,他想到了自己身上不是有一张符么?正好拿出来,听说鬼物都是还怕符箓的。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拿出了怀里的鬼画符。

“别过来!我有符!我还会法术!”任志骨心脏狂跳,撒了个谎。也顾不得君子不失信于人。反正对方是只鬼。他拿着鬼画符晃了晃。谁知那小鬼也没有惧怕的意思,反而凑近来了。

小鬼越靠近,任志骨的心跳更加厉害。感觉凉飕飕的,简直如同冬天降临。任志骨又把老算命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什么符啊,一点用都没有,反而把鬼引过来了。

“站住!你再过来,我就要发怒了!”任志骨挺直腰杆厉喝到,只是脸上的汗水,让他显得色厉内荏。

威胁似乎起到了作用,小鬼的停了下来。

小鬼举了举手,做出了几个动作,让后指了指任志骨,又指了指任志骨手中的书籍。

“你想说什么?你想看书?”任志骨问道。

小鬼摇摇头,又指了指任志骨的嘴巴。

“你是想听我读书?”任志骨心中生出荒诞怪异的感觉。

小鬼点了点头,似乎一脸的期待。

“好吧。那我就读一篇我作的文章。听好了,这篇文章叫做劝耕。”接着,任志骨也没这么害怕了,慢悠悠的开口道:“民以食为天,食草者善走而愚,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谷者,大地之厚赐也,落水热成粥,蒸可成饭,揉碎成粉,切条而成面,块儿成饼,包子、馒头、花卷、馅饼,糕点,皆由此而来。谷者,几乎无穷变化,是人之智慧所生。古有天灾,人祸,瘟疫,蝗灾,民不聊生,三千饿殍,枯骨如林,如人间地狱,无田可作,无粮可食,无处藏身,易子而食,然而今之众人,有良田,有屋舍,免赋税,风调雨顺,却以供奉神明而农田荒废,是何其所谓?”

念完后,低头看了看小鬼,这小鬼倒是长得俊白可爱,只不过黑色的嘴唇和阴深深的气质,让人声威,如果忽略这些,那么这个孩子还真是一个净白好看的小孩。任志骨暗中评价。

小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是叫我再念一遍?”于是他又念了一遍,读了两遍《劝耕》,心中的惧意已经消退了。再看这个小鬼,也觉得没这么可怕了。没想到读书也可以稳定心神,驱散恐惧,以前倒是不知道,读书还有这个好处。

看小鬼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任志骨沉吟了片刻,说道:“给你讲个故事如何?”小鬼忙点头,似乎很高兴,看到小鬼这么高兴,任志骨也觉得高兴,助人为乐,不求回报,本身就是一大快乐,人和鬼又有什么分别呢?

“我是儒家弟子,就给你讲一讲一位大儒的故事。”

“从前,一个叫朱国的小国常常被大国欺负,那位小国的国君是一位明君,他看见自己的国家陷入了危难之中,于是便去请儒门的一位大智者请教,他去了智者的家里,没想到智者出去还没有回来,侍奉大儒的童子说,大儒需要十五天才能回来。于是十五天之后,国君再去拜见,没想到大儒正在睡觉,国君就等了一夜,也没有见到那位智者,于是他便离开了,等到明天来的时候,才见到了大儒。国君说明来意,大儒笑着说:看在你三次请我的份上,我就出山助你一臂之力。于是有了大儒的帮助,国君所在的国家很快强盛起来,周围的国家看到朱国强盛,于是便出兵讨伐,由于敌国太强大了,兵马太多了,朱国的军队不敌,大军围城之下,那位大儒浑然不惧,还命人打开城门,而大儒则坐在城头上弹琴。十万大军不敢进城。最后大军撤退,士兵问将军,为什么不攻进去,那将军说,我不是怕有埋伏,而是儒门的大儒正坐在城头上,他的琴音可以杀死我们所有人,如果我们贸然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这一战,朱国保存了下来,最后越来越强大,渐渐并吞了周围的国家,最后,朱国发展成了一个王朝,大朱王朝。但是大朱王朝刚刚建立不久,就遭到了另一个王朝的攻击,当时两军对阵,军师互相交锋,大儒大喝一声,大骂一通,口诛笔伐,断句杀人,竟然把对方的军师活生生给骂死了,最后打了胜仗。对了,那被骂死的倒霉军师好像叫王朗来着。然而,大朱王朝最后被推翻了,推翻它的,就是风雨王朝的始皇帝。”

听了这个故事,原本开心的小鬼,却越听越伤心,到最后,居然哭了起来,但是眼角却没有眼泪。鬼是没有眼泪的。

“怎么啦?这个故事不好听吗?”任志骨有些手慌脚乱。不明白为何小鬼会如此伤心。

原来,这小鬼就是大朱王朝的一个小皇子。当年风雨王朝屠杀大朱皇室,皇帝皇后自尽,皇子尽数被杀,而灭国的时候,这位最小的皇子躲在清暑殿,后来因为仆人贪图赏金,告发了他的身世,于是便被斩杀于清暑殿,成为了鬼魂。这位小皇子听到了大朱王朝,勾起了他的回忆和思念,所以哭了起来。

看他哭的怪可怜的,任志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挠头度步,叹息,鬼也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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