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中午,书院的门生都散学回家,只有几个被罚留下来抄书。
任志骨看着这几个门生,突然想起了梦中的场景,心中大喝“仙人指路”一根食指戳在了一位肥头大耳的门生的背上,那胖子回过头来,不解道:“为何戳我?”任志骨大失所望,做梦就是做梦啊,这仙人指路一点用都没有。这胖子一点事都没有。原本以为威力会很大,所以保留了七成力气,现在看来,要加把力了。于是他用尽全力又戳了过去。
“哎呀,我的手指!”任志骨惨叫一声,那手指戳在胖子的背上,,胖子没事,反而把自己的手指给弄伤了。
“这人有病!”胖子不理会任志骨,继续埋头抄书。任志骨讪讪而笑。
荒蛮山脉,群山高耸,绿波环绕,偶尔有奇怪的鸟类飞过,发出一阵尖鸣。一座特别高的山峰,流泉飞瀑,绿荫翳深,峡谷鸣鸟语,林中现猴影,然而在这近似仙家宝地的一座山峰底下,却有一个巨大地宫。
地宫中昏暗,终日不见阳光,阴气沉沉,如同阴曹地府。
“终于练成了,好,很好。”一个黑袍男子不知从何处出现,大笑着对面前的一个厉鬼说道:“不愧是绝阴神魂,看来似乎鬼修更适合你,不错。”
“师父,我要为我爹报仇!还有,我要将那小子千刀万剐!害我变成这幅模样,一定要好好折磨他,让他痛不欲生,后悔来到这个世上。”鬼魂脸上笑容一闪而过,恨声说道。
“狠话谁不会说?你要是没有力量,不过是空话而已。你的这套功法,需要血祭很多的凡人,以后,甚至要血祭千万生灵。”黑袍男子笑道。
“是,师父。那我需要修炼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报仇?”厉鬼的头部一阵扭曲,变成了一个俊俏少年。
“龙飞,你现在能够做什么?血气方刚的武者一吼,或者太阳一照,你就魂飞魄散了,想报仇,就尽快血祭更多的凡人吧。等你能够完全化成人形的时候,我会陪你走一趟,把那鸿儒书院连根拔起。那时候宗主应该已经复活了,到时候小小一个书院,还不是小菜一碟。”黑袍男子说道。
“对了师父,宗主是谁?这么厉害?”龙飞毕竟是少年,刚刚加入,对于鬼宗的宗主一无所知。
“宗主可是有十大鬼王做手下,他本身的实力,更是天下无双.....”黑袍男子滔滔不绝的讲起了鬼宗的一些事迹,原来那位鬼宗的宗主为了饲养他手下的十大鬼王,曾经屠灭了几十个王朝,血祭了数以亿计的凡人,是个人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师父,除了我们两个之外,宗门里没有别人了吗?”龙飞问道。
“当然还有其他人,只不过不在这里罢了。我们鬼宗曾经称霸一时,在这方圆万里,有很多个据点,有些隐秘的据点,连我都不知道。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便是荒蛮山脉的地底下,也是最大的一个据点。其他的同门,有些远在万里之外,有些则潜藏在人群中,有些甚至伪装成道士和尚....”
次日,鸿儒书院。
“陈淑儿怎么没来?”
“哎呀,你没听说吗?她老爹死了!死的可蹊跷了,一夜暴毙!前几日还生龙活虎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夫检查过尸体,找不出原因,有人说是鬼附身!你说吓不吓人?”
“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呢?”
“不只是陈淑儿他爹,黄村里好几个汉子都死了,死法和陈淑儿的爹一模一样,都是眼眶发黑,口吐白沫。看来近日都晚上不要出门,最好去上清观求一枚护身符。”
“你们在说什么?放肆。”一声喝骂声响起,书府教习正站在这两位门生面前。
“光天化日之下,怎可谈鬼论神,去,抄五十遍《贾生》,明天交给我。”书府教习一脸肃然。两位门生苦着脸应了一声,各自回家。书府教习却有些心事重重,他来到了院主的居所。
“你说什么?暴毙?这件事你怎么看。”院主眯着眼睛,手扶着围栏。
“嗯,我想应该要去看看尸体,只怕是瘟疫。”书府教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看不像是瘟疫,这样吧,你和小奇下山去看看,这个时候了,尸体恐怕已经入馆了,这样吧,带上任志骨,让他长长见识。”院主挦了挦白发。等书府教习离开的时候,院主又叹息道:“可惜无涯师伯已经下山游历去了,不然凭他的推衍术....”
黄村的坟场,站着两个披麻戴孝的女人,一个身体有些微胖,三四十岁的样子,是个妇人,另一个是少女,扎着两个小辫子,脸上有小雀斑,年纪和任志骨差不多,也是十四岁左右。
“淑儿,走了,回家。”妇人声音有些悲切。
“我想再待一会儿,娘,你先走吧。”少女眼眶又湿润了。
棋府,书府两位教习,还有任志骨看着这一幕,有些惆然,人生不过七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苦、别离苦、求不得苦。
“陈夫人,人死如灯灭,节哀,节哀。”棋府教习上前一步,安慰两母女。
“是啊是啊,哪有人不会死呢?你还有你娘,我还是个孤儿呢。”任志骨也加入劝解。
“老师。”少女行了一礼。
“两位先生,有何事?”妇人说道,看到了棋府教习,暗叹天下居然有这么俊美的男人,看到了任志骨。不明白为什么失踪了这么久的小黑头,居然和书院的先生混在一起。
“我们是来检查尸体的。不知可否揭棺?”棋府教习温声问道。
“这...”妇人有些犹豫。民间有入土为安的说法,死者入土则代表安宁,如果被挖掘出来,就会打扰死者,是对死者的大不敬。甚至有传说曰,死人被挖出来会变成僵尸....但是两位教习又是鸿儒书院的先生,得罪了惹恼了也不好。
“村里的大夫不是检查过了么?”妇人说道。她也是怕打扰了丈夫的亡魂。
“君子不强人所难,验尸之事,还是作罢。奇师弟,我要坐一会儿。”一直不说话的书府教习说道。
“好,余师兄。”棋府教习一口说道。书府教习便坐在地上,也不怕地里的泥土有多么脏。妇人,少女,还有任志骨不解,为什么这位看似严厉的书府教习,居然会席地而坐,也不知有何名堂。接着,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书府教习不仅坐在地上,还似乎睡着了。
“这是太累了吗?这路也不远啊。”任志骨小声嘀咕道,仔细一看,又发现了不同,任志骨有种感觉,这位余教习的魂丢了,只剩下一具空壳,这家伙中邪了吗?不过这只是他的感觉而已,几个呼吸之后,余教习睁开眼睛,脸色有些凝重。
“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任志骨急忙问道。
“呵呵,你的余教习身体一贯不好。”棋府教习拍了拍任志骨的肩膀。
“陈夫人,尊夫去世时的那一晚,可有什么怪事发生?”书府教习直接无视了任志骨,而是问妇人。
“这,昨天一天都好好的,只是一个晚上,他就,他就这样了。”说到伤心处,妇人泪流满面。
“能详细一点么?”书府教习追问。
“当时我正在睡觉,只感觉一阵阴凉,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口吐白沫,然后就去了....呜呜呜呜”妇人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这陈汉子一走,就剩下了她们母女两,以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原来如此,奇师弟,我们走。”书府教习说道,至始至终,脸上毫无表情,说话也不夹带感情。仿佛是一个冷血男人。
三人走了一段距离,任志骨便忍不住问道:“余教习,您刚刚是怎么啦?我还以为你中风了...”
“老夫还没有年迈到那种程度。”余教习冷着脸说道。脸上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余师兄,到底如何了?”棋府教习问。
“果然不是瘟疫,看来,我们还要去上清观走一回。”余教习缓缓说道。
“上清观,好吧,你说什么就什么了。”棋府教习明白了书府教习的意思。只是他们没有给任志骨解释的意思。
“打什么哑谜嘛。”任志骨心里嘀咕一句。这一趟,看来似乎有些意思。上清观,那很久没有去过了,小的时候肚子饿,经常去那里偷吃东西,不过里面的道士也是笨得很,他偷了几年的糕点,也没有被发现。他对上清观还是很感激的,毕竟如果不是有上清观,他前些年就饿死了。应该有五六年没去过那里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变。
上清观和鸿儒书院一样,也是建在山上的,只不过上清观建在半山腰,路也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看到熟悉的门墙和守观的胖大道士,任志骨便笑了,这是他熟悉的面孔,正是因为这个胖道士笨得很,他才可以轻松的潜到庙里偷食物。
“灵贤侄。”棋府教习也认识胖道士,似乎还很熟悉的样子。
“见过奇师叔,余师伯。”胖道士行了个拱手礼。既两手相抱(左手抱右手,寓意为扬善隐恶。盖以左手为善,右手为恶之故),举胸前,立而不俯。行完礼,棋,书两位教习已经进门,任志骨也屁颠屁颠的跟着。胖道士看见任志骨,一直盯着,让任志骨感觉十分不自在。
“原来是你,呵呵,我怎么就觉得这么脸熟。”胖道士打了一个哈哈,小声嘀咕,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原来,他是认识任志骨的,可以说,任志骨在他的“照顾”下才能偷到供奉神明的糕点。
一个昏暗的地下宫殿,宫殿内有十个形状、表情各异的浮雕,或一身白骨,或青面獠牙,或全身骨刺,或全身黑毛,或鬼面蛇身,千姿百态,各不相同。这是个浮雕表面颤抖,眼睛中光芒一闪,似乎活了过来一般,但是很快又消沉下去。
“快了,快了,宗主快要复活了,十大鬼王也准备苏醒了。”一位黑袍男人满脸激动,几乎手舞足蹈起来。男人身后飘来一只形状模糊的鬼魂,年轻的俊俏脸庞异常。
“师父,为什么不让我把那个黄村的所有人血祭了?”鬼魂的脸庞一阵扭曲,似乎有千万种表情,时而悲愤,时而忿怒,时而冷淡。
“龙飞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小不忍则乱大谋,忍耐,忍耐!要学会忍耐。”黑袍男子笑嘿嘿的说,只是笑容阴森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