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直到晚上八点多钟我方才离开公司。
在办公室静静地独坐了一会以后,我忍不住又想着日间的事。我将付恩明母亲的话一句一句回忆出来,细细咀嚼;我又将付母的态度重新加以考量。我自己发问,自己回答,又自己驳去;那个戒指,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暴躁地忽而在满屋子渡着,忽而直挺挺地坐下,头脑里有些昏昏然,腰背也感到了疲乏,然而终于得不到明了固定的结论,只是猜测。
那是我刚搬到付恩明公寓的不久。
那天,我早早下班便回到家中,花尽心思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谁知知道他却迟迟没有回来。我见那么晚了,便不再等他,独自一人睡下了。
估计是凌晨两点,付恩明带着浓浓的酒味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公寓。
付恩明向来很少喝酒,酒量也不怎么样,我见他如此重的酒气,便起身伺候他脱衣,却也不和他说话。
他却好生不安分,一直磨蹭着我的脸,我躲闪着他,却偏偏还是被他抱在了怀里,他矫情的说到:“嘿嘿,你是韩依筱,没错,你就是韩依筱,你就是我的依筱,他们都说你和李子秋去美国了,不要我了,嫌弃我了,我就不信,你看,这不是我的依筱吗?!我就知道他们在骗我!”说完便捧起我的脸,直直的看着。
我听到他这般说,不由得软弱下来。
我抓着他的手,坚定的说到:“我是你的依筱,我就在你身边,他们都是骗你的!你要相信我!”
听到我这样说,他却痴痴的笑了,说到:“不,你不是依筱,韩依筱她去美国了,他跟着李子秋去美国了,他嫌弃我家没钱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是依筱,你是安晓君,哈哈哈,你们别想骗我!”
安晓君?!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的打了个冷颤,看着眼前这个似醉非醉的恩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脸上生疼生疼的。我惊愕的看着付恩明,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着发呆的我,呵呵的笑了起来。
轻声笑着说:“嘘!安晓君,我给你样东西,你一定会很喜欢的!”说完就自己踉踉跄跄走进了他的书房,留下我在客厅。
过了一会,他出来了,好像比刚刚要清醒了许多。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紫色的小盒子,直径往我走来。
我的心里微微一跳,睁大了眼睛等待付恩明的下文。
他在我眼前亮了亮手里的盒子,调皮的说到:“你猜这是什么?猜对了就是你的了!你一直想得到的!”
我望着盒子,大概猜到了里面装着什么。
我伸手,想把小盒子抢过来,谁知他比我还敏捷,快速的把盒子举了起来,我见无奈,便开出猜了起来。
这小小的盒子还能装下什么?不就是项链戒指的么?我现在是安晓君,而你,付恩明,要送这个珍贵的戒指给她?!
我沉吟片刻,答道:“戒指!”
听到戒指两个字,他愣了愣,然后带着孩童稚气问到:“你怎么会猜中,是谁告诉你的是戒指!”
看着他那张由于通红而显得稚气的脸,我不觉得笑了起来。我从来没见过他喝酒,更想不到他喝醉酒是这般小孩子。虽然错把我当成是安晓君,但也无所谓了。指着他鼻子开心的说到:“这么小的盒子,还能是什么?难道还能是大象不成啊,是人都会知道这里不是戒指就是项链!”
没想到他竟然生气的看着我,然后很不情愿的把手上的紫色盒子递到我面前。
“告诉你!这可是我以前为韩依筱准备的,没想到她没用到,现在就归你了,以后别再缠着我了!也不许再缠着韩依筱了!”
付恩明说的神气很认真。
说完这些话他便转身要走,不料又快速转身,对着我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的说到:“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韩依筱和我妈!她们知道会杀了你的!”
——!
我听到杀这个字眼,吓了一跳。呼吸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背脊骨冰冷了。
等我从惊恐和惘然中回过神来,付恩明已经走进了卧室。
我拿着手上的紫色盒子,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慢慢回想刚刚恩明讲的话。
我打开了紫色盒子,只见里面果真躺着一枚戒指,这枚戒指好生纤细,上面镶着一颗细小的猫眼石。我对宝石的认识不多,但从这颗猫眼石的色泽来看,一定不是平常之物!这如此纤细的珍贵戒指,竟然是他为我准备的!可惜,我却是个无福之人呢,这般好物,尚无缘,只是现在落入安晓君之手,实在让人悲痛,不过这都是名义上的,他还是落入了我的手中。
如此重要的戒指,即使是丢了,我心里也会好过一丝。可他却偏偏要送给安晓君!你当真把我韩依筱当成是死人了么!
他错把我当安晓君,给戒指给安晓君,到底是为何,让他这么轻易的就把戒指给了安晓君?难道真的只因我的离去?
你是真醉,还是故意演戏给我看?
这个戒指一定不是什么寻常之物,倘若以前的恩明也不是这样随意花钱买奢侈品的人,那这个戒指从何而来呢?
第二日,吃早饭之时,他看见我手上的戒指,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指着戒指,严肃的问到:“你怎么带着这个戒指?你在哪里拿的?!”
我听到他如此一喊,便觉得好笑了,笑着说到:“这个戒指是你昨晚给我的,我不要,你硬塞给我的。”
谁知他却淡定了,有条不紊的说到:“那就是你的戒指,你带着,应该。”
对,这就是我的戒指,本来就是我的!只是你这样的方式给我戴上,是对我多么打的侮辱?
(53)
我站在公寓门前,觉得自己好可笑。
小宇离我而去,我站在他的住处门前,也是这样徘徊。现在我站在付恩明的住处,也是如此。我难道没有家吗?为什么要受困于他呢?
也不知道小宇今晚是怎么过的,分公司的人有没有为他办欢迎仪式呢?分公司应该有很多很不错的女同事,总归是比我好的。这样想着,我便糊里糊涂的打开公寓门。
只见付恩明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我放下包,在他身旁坐下,颤声问:
“你为何让我带着这个戒指?你那晚是想把它给安晓君的,只是错把我当成安晓君了。”
他继续盯着手中的报纸,看都没看我,便无所谓的说:
“这个戒指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你带着,理所当然。”
我叹了口气,我感到刚刚脱口的话又是很不妥,充分表示了我的软弱。
我不免有些惆怅,我摇着头坚持的继续问:
“不对,这里肯定有什么缘由!”
他放下手中的报纸,用那张冷峻的脸对着我,冷冷的说到:
“没有缘由,就是以前我犯傻的时候为你准备的,然后现在你回来了,它还是你的!只是,你今天和欧阳小宇那个小白脸深情分离后回来对我大吼,你觉得这样妥当?”
他有意将话题转移。
我知道他是在逃避我的话题,也想引发战争,但我今晚不想和他闹。
“我只想知道这个戒指的缘由,小宇的事,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而且我想你也不会在乎,因为你根本就不爱我了。”
我很平静的说。略带滞涩的眼睛里有些坚决的神气。
他对着我冷笑到:“爱?!哈哈哈!韩依筱,你真是太天真了,爱?你自己都没有心吗?你觉得我还会爱你吗?”
“是的,我知道你不爱我,所以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我所有的行程,但是请你务必告诉我这个戒指的缘由!”
我说这句话时,虽然很坚决,但我是好不容易才压住自己心头的尽往上冒的辛酸;
“我说过,这个戒指本就属于你,没有缘由!”
随着他的不耐烦,我也失去了耐心。便对着他大吼到:
“没有缘由?!那为什么你母亲对着这个戒指大喊报应?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如此不详之物你却说是本该属于我?”
听到我说他母亲,他立刻抓住我的手,严肃的语气逼问着我:
“我妈和你说了什么?你去见她了!?”
我冷笑到:“我去见她,你太高抬您的母亲了,我没有义务去见她!是她找到我!问我为何还来缠着你!付恩明,难道你就没有告诉全天下的人,是你缠着我吗?!”我巴不得和你们付家没有半丝牵连!
他甩开我的手,沉默许久,方才说到:“以后我妈来找你,你不见便是了。”
“我不见?那你为何不让她不来找我?”
“韩依筱,你够了!你不就是想知道戒指的事吗?我告诉你!”
原来,这个戒指是付恩明的父亲在世时交给他的。
这个戒指本该属于一个叫柳如的女人,只是,这个女人早已不在世上。
柳如是老付董事的女人,在老付董事年轻结婚后不久认识的,不久后,柳如便怀孕了。这豪门悍妇本就难搞,付恩明的母亲也不例外。在得知柳如怀孕后,她便命人在柳如经常路过的路中动了手脚,着刚怀上的孩子,摔了一跤,便是没了。
付恩明的母亲觉得这般远远不够,便使了些钱,让医院持手术刀的医生延迟了急救时间,这一拖,身子便没了,落了个终身不孕。
碰巧那天老付董事喜庆的拿着这枚昂贵的戒指去送给柳如,感谢她没有打掉自己的孩子,谁知却把戒指带去了医院,在医院看到付恩明的母亲,却害怕起来,从此没有踏入医院半步。
从那以后,柳如便不再见老付董事,过了几年,柳如便被疾病拖累而终。那戒指也一直留着,直到恩明上大学时,他便嘱咐儿子,遇到喜欢的,无论如何,都要坚持,然后把戒指交给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