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芒何来影，寻圣怎凭行？心若欲闻道，仙灵自来请……”
风川念着，思索的神色在他的面上缓缓浮现而出。
“我是什么时候进入你这幻境之中的？”
“无相便是有相，你从来没有进入过幻境，也从来没有出过幻境。”老者化成的青年嘴角轻轻上扬，仙风道骨，浑身上下的衣袍被山风鼓起，他双目微眯，似乎在感慨。
风川没有说话，他深深地看了剑圣一眼。
“我和苍生笑也算是旧识了，你受他推荐，前来寻我，看你的路子，有点像……”剑圣上下打量了一眼风川，话语突然停下，没有再说下去。
“像什么？”风川的双目中突然闪烁出了些精光，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有一个所谓叛逆的名头笼罩在他的头顶，可是叛逆又究竟是从何而来？难不成天生地养？
“有些像天命古宫，却还有些玄海殿的门道……”剑圣咂了咂嘴，似乎很奇怪，“只是玄海殿数年前不知为何惹神怒，将其一门上下尽数灭绝，而天命古宫是上古时期的传承，如今，也有六千余年没有任何踪迹了……”
风川神色迷茫，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海外那所谓的师傅传授，那半卷天命古书，便是从天命古宫中流传而出？他不知道，他的记忆，从五年前开始，之前的事情，如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的印象！
“看你手上还有望江派的掌门信物，看来是遇到江桓子了吧，他倒是挺能活的，一千余年前遭受天罪，却活了下来，若是见到他，替我向他问个好。”剑圣的目光停在了风川右手的手环上，面上浮现出了些许的回忆神色。
“老乞丐叫江桓子吗？”风川低声自言自语，看了一眼剑圣，却不知究竟该如何开口。
“有话便说，吞吞吐吐，可不是一个修剑者应有的态度。”
剑圣呵斥了一声，声音虽不高，却让风川如同醍醐灌顶，他浑身上下一个激灵，一阵冷汗从额头上泛出，被轻风吹散。
风川苦笑了一声。
“前辈恐怕是再也见不到江桓子他老人家了。”
“如何？”
听到了风川的话语，剑圣的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疑惑的神色。
“江桓子老先生他……因为救我，身陨在天谴之下了……”风川没有犹豫，他眼神有些飘忽，思绪，似乎是又回到了当初那天谴之下，老乞丐的身影。
“我记得江桓子还有个师弟，好像叫什么来着……”剑圣眉头轻皱了一下，目光中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前辈说的是灵老吧。”风川抬头看了一眼剑圣，突然说道。
“什么灵老……也对，好像是叫做灵江子。”剑圣瞥了一眼风川似乎在觉得风川胡说八道，可是紧接着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了一，“对就是他，当初江桓子遭遇大变之时，他似乎也不知遭受了什么苦难，被望江派永久除名，说起来也挺可惜，如此一个修炼的苗子，望江派竟然会让他走上使徒这一路，啧啧。”
看着剑圣在一旁感慨，风川静立，没有说话。
“我在世间行走千年，又在这无芒山等了数百年，千余年前，江桓子曾告诉过我，我这一生虽然找不到衣钵传人，但是传承却不会断，看来这预言，映在你的身上了，苍生笑倒是帮了我一个不小的忙啊，说吧，你想要学什么？”剑圣话语间轻轻挥手，一张石桌，两个石椅出现在了风川和剑身中间，他坐了下来，面带笑意地对着风川说道。
“我要学前辈的剑法。”看着一脸笑意的剑圣，风川的面上突然生出了些迷茫，他沉吟片刻，才双手抱拳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来向我学习剑法的，但是你可知道，这剑，又是个什么东西？”剑圣的右手在石桌上一揽，一个茶杯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缕缕白气，从其手上的茶杯中升腾而出。“这剑道多分，诡道，刚道，相道……数不胜数，每一种各有其特色，你又想要学哪一种呢？”
“我……”风川语塞，他只想着能够让自己的实力增强，好能够在未来多一些生机，何时想过这些问题。
“有话便说，即便是修行诡剑道的人，也不会让自己的胸臆憋在心里，剑法虽诡，但是心境却是如何也不能诡的。”剑圣笑谈间，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
“我想学，能够斩破一切虚妄，荡清一切迷惘，让死亡不再是终点，让初生不再是开始……”随着风川的话语，剑圣的面上嬉笑突然僵在了面容上，他的表情，此刻变得异常严肃，在这山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些许的乌云，条条电蛇在其中穿梭，一时间，竟比太阳的光辉还要刺眼！
“让我的意志，成为苍生的意志，我剑锋所指之处，即便是一方世界，也无法阻拦！”
风川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最后一句，宛若是吼，这吼声从无芒山顶传出，冲破了天际，震荡了那电蛇闪烁的云彩！
雷声大作，电光闪烁，风川的话语，似乎是触动了什么，原本还位于山腰上的云彩突然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冲向了天空之中，在半空中翻滚凝结，竟化成了一张充满了闪电的大手！
在这大手之下，便是无芒山，掌心所对，赫然是剑圣居！
剑圣的身影依然在原地，他神情有些惊愕，之前那指点晚辈的目光完全消失不见！
这一刻的风川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目光迎上了那云雾化成的巨大手掌，面上无悲无喜！
“哈哈哈，你这小子，我终于知道，为何江桓子说我这一生注定找不到衣钵传人了！”剑圣站起了身，突然大笑了两声，“我教不了你，你的那些，注定只是妄想，下山去吧！”
他衣袖一挥之间，根本来不及风川有所反应，便将风川的身影推出了剑圣居，推下了无芒山！
风川只觉眼前一花，周围再度清晰之时，他的身形已然出现在了无芒山脚下！周围树木苍翠，鸟叫环绕，风川抬头，极目向着无芒山的山顶看了过去，只是那里如同变成了化外之境，没有了丝毫的踪迹！
就在风川的身形刚刚消失在无芒山顶的剑圣居之时，那天空中遮天蔽日的云雾和电光化成的手掌，猛然向着无芒山按下！
在山脚下的风川只觉无芒山突然抖了一下，原本在山腰处的景色，他平视竟已经可以看清！不是他身形上升……而是……整个无芒山的一半，被巨力生生按入了地下！
这种伟力！
风川瞳孔紧缩，他猛地抬头，看向了天空中那巨大的手掌！
竟然，还没有落在无芒山上，产生的压力，便已经将整座山峰，生生压下一半！
一个极小的身影从无芒山的山顶突然飞出，较之那手掌，宛若蝼蚁！可是其中的锋芒却让风川的身周出现了一股寒意！
蓦然间，一点光芒从那黑点中浮现！转眼之间，这光芒便化成了一把足有那云雾手掌一根手指大小的光剑！
剑锋所指之处，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斩！”
一声轻呵，却如同雷鸣，会想到风川的心神之间！
他看到了，那斩碎一切的剑，看到了那百折不挠的意志！那是剑的意志，也是……剑圣的意志！
光华大放，即便传出了很远，依然让风川的双眼传出了一股刺痛之意！
“轰！”
响彻天际的巨响，震得风川耳膜发痛，他极目远视，天空中那巨大的云雾手掌竟被光剑生生劈斩成了两半，再度化成了云雾再度飘散在了天空之中！
随着云雾巨手的消失，光剑也快速散去，被其光芒笼罩住的黑点，再度出现，遥遥地看了风川一眼，转身没入了剑圣居之中。
风川立于山下，面上满是震惊的神色！
剑圣剑圣，果真当的起一个圣字！一剑便能够将这云雾巨手生生斩碎！
一股热血从风川的心中升腾而起，剑者，一往无前，宁折不弯，若是他能够拥有这般力量，恐怕他师傅的威胁便会小上许多！风川如是想着。
他在原地坐了下来，没有离去，剑圣刚刚所说，江桓子预言他一声注定寻不到衣钵传人，但是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他的传承，不会断！
风川目光直视那山顶之处，由于无芒山刚刚被生生压下一半，如今山顶的景物，进入了风川的视线之中。
剑圣没有理会风川，独自进入了身后的小木屋之中，似乎完全忘记了风川的存在，风川面色不变，如同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他坐在山下，这一坐……便是三日！
三日间，剑圣或出门饮茶，或随意地挥舞上几剑，似乎在参悟着什么，可是目光，却自始至终，从没看过风川一眼。
每当剑圣挥剑的时候，风川总会将凌度取出，模仿着剑圣的动作挥舞，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威力，他眉头紧皱，在剑圣的剑法之间，仿佛有一种奇妙的韵味，这种韵味，便是他最为缺少的东西，这韵味在于神，不在于形，任他如何模仿，也没办法将这韵味从凌度上展现出来，无非是靠着凌度的锋利，造成些威力……
风川看着手中的剑，眉宇间渐渐泛出了些迷茫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