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董和唤出左右亲卫准备拿下徐忠将其斩首示众的时候,一名中年男子忽然上前来到董和身侧道:“大将军,且慢动手。”
董和扭头看去,只见此人三十岁上下,面如博冠,五官柔和,半尺来长的黑须打理的一丝不乱。此人姓张,命嘉,字凤呈。乃是燕州有名的圣贤之士,与李渡、继康、连毅三人,并称燕州四杰。后来董和拜其四人为军师,此次前来守城,董和特意将张嘉带在身边,任命为大参议。其余燕州诸将谋臣,会跟随燕州大军前来。
“此人罪不赦之罪,我现斩其首亦觉晚矣,凤呈何言且慢?”董和盯着徐忠杀气腾腾的说道。
“大将军息怒,请暂听我一言。”张嘉施礼道:“自古有言战前不斩将,徐城主虽然犯下大罪,但其拼死守卫住虎踞要塞最后一城,也算有功。未战而先斩自己大将,恐怕会打击我军气势。现在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不如暂记下其罪,让徐城主戴罪立功,如若再有差池,再斩不迟啊,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虎踞要塞的大小将领听到张嘉为徐忠求情,也都伏地拜首,求董和饶徐忠一命。他们可是不傻,当初谁没有受过蒙人的好处,徐忠若是定了罪,他们这些人也难逃罪责。
张嘉扭头看了一眼徐忠,又转过头暗暗以眼神示意董和。
“既然大参议开口,大家又都为你求情,此罪我就暂且为你记下,你项上头颅是否能安然留下,且看你日后的表现。”董和稍稍平息怒火道。
“多谢大将军不杀之恩,日后末将定当赴汤蹈火,立功折罪。”徐忠生死边缘行了一遭,心中对张嘉感恩不已。
“起来吧,整军进城。”董和拂袖一挥,上马带头向虎踞要塞而去。
因虎踞要塞三城只剩其一,十四万大军无法全部进入,董和便命将士在卢、毫二城于要塞之间安营下寨,粮草皆屯放于卢城之中,七万大军住于城外,七万大军进驻铁尾城内,多准备弓箭檑木火油等防城器械。
入城之后,董和于城主府住下,吩咐众人整军稍歇。然后让初来之兵换下要塞老兵,同时让徐忠安排原守城将士指导新兵摆阵布防,相互交接,并且告知新兵城内其他细节要处。
城主府内,张嘉入见董和。
“凤呈,之前在城外,我本要杀徐忠以正军威,你为何频频以目相示?”董和有些不满的问道:“其罪足以诛其九族,哪有让其戴罪立功之理。”
“大将军,之前我所言阵前斩将有损我军士气,这只是缘由之一,徐忠此人不可杀还有关键的两点。”
“哦?你且说说看是哪两点。”
“其一,徐忠所犯之罪确实可灭九族,但是将军忘了,他是如何坐上虎踞要塞城主之位的?”张嘉道:“徐忠的妹妹乃是太子的爱妃,再怎么说他都是太子的舅兄,怎可言诛其九族。”
“你不说,我险些忘了。”听到张嘉的话,董和也是有些后怕,还好他当时未说诛九族之事,不然无意之中可是把太子皇族都给算进去了。“那还有一个缘由呢?”
“其二,将军现在虽掌前锋大将之印,但古语有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将不光指将军,亦包括各个领军诸将。”张嘉低声道:“现在将军所统领的不是燕州之兵,允州众将士也未必信服将军。而那益州三郡之兵,以我所见,其众听信之人却为那厉茂之子,厉飞。此人早在起兵之前便于军中嘲讽将军,必不会好生听令。若是将军刚来便斩杀那徐忠,只会得罪其手下将士。所以大可抛出甜枣,让其感谢将军不杀之恩,日后作战必定会为将军所用,其众必会施以全力。”
“不错。”听完张嘉的解答,董和茅塞顿开。“若无凤呈,此次我必引火烧身。”
“哪里,之前将军怒火初起,才未曾去想罢了。”张嘉施礼谦虚说道。
两人正谈话间,一名护卫疾步而来,道:“禀告大将军,城外蒙兵叫阵,徐城主请大将军前去。”
虎踞要塞三城之间各相距三十里,皆依绝壁而建,位于隘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此时前两城皆被大蒙占领,独有最后一城未破。在董和大军未到之前,大蒙先锋军主将拓森亲自带兵,发起数次大规模的攻城战,皆被徐忠带兵拼死击退。现在听闻汉唐援军初到,拓森便命手下大将带一万铁骑来城前挑战,试一试汉唐援军的实力。
董和带领众将赶到城楼之上,徐忠等人早在其上等候。
“大将军,你看。”徐忠施礼完毕,指着立于城下的近万骑兵道:“这些大蒙骑兵各个都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之前对战我们很是吃亏。”
董和定目下望,只见蒙兵军阵中旌旗飘然,刀枪林立,虽然全是骑兵,队列却井然有序,有张有弛,深藏阵法。
“这些兵卒皆为轻骑,并未携带攻城器械,来此应该只为探探我等虚实。”张嘉说完皱眉说道:“未曾想蒙人如此精研,我等初到其便收到了消息,我方城中恐怕有大蒙奸细啊。”
“大参议不必多虑,前两城相距此处并不远,自从蒙兵抢占两城之后,日夜派人来前窥看。想来是方才将士换防,被其探马察觉,所以得知大将军到了。”徐忠狠狠的说道:“这些蒙兵十分狡猾奸诈,大将军可要万万小心。”
“门旗下那小将是何人?”董和忽然问道。
众人仔细看去,只见蒙军阵中门旗下立着一将。此人年不过三十,胯下骑着一匹棕色骏马,面色麦黄,五官周正,身披铜黄铠甲,头戴兽面战盔,手提一把开山巨斧,异常的有气势。
“此人名为忽佐尔,是蒙军前锋左上汗拓森的心腹爱将,使得一把巨斧威猛无比。当初交战之时,我方三名大将就是死于此人之手。”徐忠盯着忽佐尔道。
“威猛无比?在我来看,其最多不过砍柴樵夫罢了。”听到徐忠的话,立在一旁的厉飞不屑的说道。
“闭嘴,与敌尚未交战,岂能有小觑之心!”厉茂暗瞟一眼董和,怒声训斥道。
“孩儿实话实说罢了。”厉飞不服气的说道。
“小将军莫要轻视此将,我三大将皆武艺高强,均不是此人十合之手。”徐忠有些不乐意了,若是按照厉飞所言,忽佐尔是砍柴樵夫,那自己死于他手下的三名爱将是为何物?枯木劈柴吗?
厉飞并不言语,来到董和身旁,半跪施礼道:“大将军,末将愿出城斩此敌将之首,壮我汉唐大军之威势!”
听闻厉飞之言,城楼之上最为担忧的便是厉茂了。其有三子,最为中意厉飞。看城楼下近万蒙军铁骑,以及那气势不凡的忽佐尔,厉茂怎能不担心。
不过此时出言阻止明显不合情理,毕竟董和才是前锋大将军,出战与否自然是董和说的算。此时包括徐忠旧将,所有人都看向董和,等待其做出决定。
厉飞能否出城迎战扳回一局,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