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府此时的场景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群魔乱舞!
闻家人组织下人救火,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一群穿着闻家下人灰色麻衣的男子趁乱混进了闻府,掏出别在了腰间的短兵器,看见人就直接桶了过去。
闻家平日只有小半族人住在闻府大多都是在外面打理自己的产业,住在闻府的也有实力强劲的族人和下人,更多的却是为了安全起见留守在家中的普通族人。还一些没有什么抵抗力,伺候闻家人生活作息的下等奴隶。
这些混进来的灰衣人也不分辩哪些是是闻家的嫡系,哪些是下人,如入无人之境的乱砍一通。这些灰衣人的实力一般,可也不是这些妇孺和下人能够抵挡得住的,一番杀戮之下,鲜血流了遍地,染红青石板,在这寒冬几息之间就结成了冰,看起来好不可怖。
指挥闻家私人护卫的后土看的双目啼血,他身为外府总管,闻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就是他的严重过失,死的一些下人还是好说,每一个闻家人都是他的主子,一个人除了意外,责任都不是他能够承担的。
一个灰衣杀手手中的小刀子捅进了一个贴在他后面的护卫后心,那闻家的护卫,睁大眼睛,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身子软倒了下去,夜色漆黑,不注意之下,无法分辩出这些穿着闻府下人麻衣的杀手。
后土咆哮一声,手中的青铜剑砍掉了一个灰衣人的头颅,大吼道:“兄弟们保护主人的安全。”
那些穿着牛皮软甲的闻家护卫,一听到统领的吼声,有了一点主心骨,拼起命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本来就是卖身与闻家的奴隶,多多的搭救一个主子的性命,他们就能脱离奴籍。
闻越红着眼,冲杀了出来,染了一身的血迹,过来狠狠地一个嘴巴抽在了后土脸上,大声骂道:“混蛋,平日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闻越这一巴掌抽碎了后土嘴里一半的牙齿,后土低下了脑袋,说道:“后土知罪,等确保主子们平安无事后,后土当以死谢罪。”
“二叔,现在不是降罪于他之时,还是尽快清除这些杀手,多耽搁一刻,我们的族人不知又死伤多少。”
闻越看着闻正满脸是血的掐断了一个灰衣杀手的脖子,缓缓点了点头。
闻正当中的那些朱砂一点没浪费的全洒在他那张还算是清秀的脸蛋上,在夜色之中像极了染了一脸的鲜血。
这些闯进闻府的三四十灰衣人实力倒是稀松平常,最强的也就是后天后期的武者,在闻越和后土两个后天大圆满的武者带领下,很快被屠杀殆尽。
“后土,你去查看一下我闻家的下人死伤了多少,再去看一下嫡亲的妇孺可有人遭遇不测。你派几个人去唤回所有在外的家人,说在闻家的议事大厅开族会。吩咐他们路上小心一些,我担心路上还会有埋伏。”
“属下明白。”
这些年来。闻府在朝歌的平民居来说相当于卫候的王宫一般,此刻亭台楼阁倒了一片,四处冒着漆黑的浓烟。闻正清楚,今夜的事,明天就会闹得满城风雨。
“闻正脸上的血,怎么弄的?”闻越见闻正站在那里默默无言,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轻轻地关心了一下这些年来已经长大成人的侄子,侧脸的轮廓还有着自己去世多年大哥的痕迹。
“没事,不小心染上的朱砂。”闻正看这个多年来一直处心积虑、企图谋取闻家家业的男人,简简单单的答了一句,并没有和他细说有一实力颇强的灰衣男子前去刺杀自己的事。
有人想要我的命是么?是外面的人,还是自己家里的人?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天微凉,闻府四周的居民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了一起,在闻府门口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看着昔日豪华无比的一座宅子,一夜之间半数已然化为了废墟。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伫立在这一片平民居简直是一个异端,与他们日起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很难有什么交集。
这些百姓之中有人为闻家的遭遇感到忧心,也有人暗暗自喜,幸灾乐祸。高大的府门死死地闭着,偶尔一个闻家人从外归来才会短暂的打开,然后又迅速地闭上。
在门打开的瞬间,似乎闻家想要极力掩盖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血腥味和焦土味混合在一起散发出来。
每当这种时候,这些一些官员眼中的愚民就会有一丝莫名的恐惧,高高挂在门墙上的龙飞凤舞的闻家两个字,给他们极大地压力,不敢有大声说话的勇气。
“让开。。。让开。。。”
“让开。朝歌尉办案。”
两名朝歌的巡城武者在前面开路,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骑着一头高头大马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后面是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小跑跟上。
围观在闻府的百姓宛若被一块巨石投入湖面的湖水一般,四处散去,迅速的让开一条道路。
闻家议事大厅,不是家族大事无人可以擅自入内,事发突然,闻正也不会利用家主的身份将所有嫡亲家人全部召集在这里来。
闻正高居家主宝座,再也没有祖父闻光刚刚离开闻家之时,把一个大家族交给他代为打理的那种快感,死的那几个族人的死前惊恐不能置信的表情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掌管一家一族的热血已经在他身体里慢慢的消退。
不是说闻正面对一次风波就生了退缩之心,而是深深的体会到了,作为家主并非有趣之事。在家主这个名称挂在身上之时,还有担负一个家族荣兴的重担。
“我的孙儿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挣脱了几个仆人的阻拦,冲进了议事大厅,哭着喊着指着闻正和其他族人的鼻子大骂道:“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连一个七岁的孩子都保护不好,让他死在了那些该死的刽子手的手里。”
闻正认得面前哭闹的老妪,是闻光庶出的兄长之妻,丈夫和儿子、儿媳都不在了,只有祖孙二人相依为命,闻光前年看其祖孙孤苦无依,在府中给祖孙二人开了两间小房子,供两人居住。不知是否老天戏弄他们这一家,如今又遭了横祸。
厅中之人做不得声,虽说平时来往的不多,可都是有着亲近的血缘关系,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可怜的老妇人。
闻正的五爷爷闻尹,咬了咬牙,斥责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在族中大厅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五爷爷,大奶奶悲伤过度的,让人扶她小憩片刻吧。来人啊,把大奶奶扶回房中休息。
闻正吩咐了两个男丁将老妇人强拉硬拽的抬了回去,老妇人年轻时候也学过几天的武道,悲伤之下爆发出了她枯瘦的身体内本不该有的力量,把两个受了轻伤的家丁晃的东倒西歪。
闻家嫡亲的血脉,昨天晚上就被杀了十余个,两百年中还是首次出现这种情况,闻正询问了各位叔伯的意见,没让妇人和姑娘们进来,怕她们在这里情绪崩溃,闻正依稀能够感觉到,那些婶婶奶奶们在无人的角落里哭泣。
闻正看着几个男子眼圈都是红的,死的那几个孩子是他们的子孙,自己从家主座位上站起身来,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说道:“各位叔伯爷爷,家主刚走一月有余,闻家变出了那么大的乱子,这是我的过错,闻家遭受了两百年未有之劫难。”
“孩子,你还这么小能改变什么啊,家中除了你爷爷之外再没有一个先天修士,强盗来袭,我们谁也没有办法避免这种损失,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闻尹出声说道,同时乌黑的眼睛在各位兄弟子侄身上一些扫过,被其目光所及之人只能点头,心里怎么想的无从得知,看情况都不愿意得罪这位,满脸胡须的倔脾气大汉。
“话虽如此,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好好修行,你也能担负起保护闻家的重任的。”
坐在闻尹身边,一位年纪稍大的老人说道,这位老人是闻尹的亲兄长,本来他与闻尹一样有了自己的一份家业,对于族中之事不在感冒。对闻正的印象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近些时日闻正将族中之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再加上闻尹一直以来倾向闻正,这才开了尊口,帮着闻正说道上了几句。
闻正正待寒暄表示对老人的感谢,后土提着一个只穿着一个裤头,脖子上挂着用红色丝绳穿着的一个玉佩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凉气一袭冻的瑟瑟发抖。刚刚帮闻正讲话的那位老人脸色阴沉了下来,“后土,这是是哪家的子弟,族中出了如此大事,他竟还如此荒唐,日上三竿,衣不蔽体。”
老人昨日晚上才回到的朝歌城中,那日的家宴也没能赶上,自是不清楚汤虎兄妹的长相。
其他众人面色也是相当的古怪。
在座的一位中年男子,说道:“四叔,这你可就不知了,这年轻人是闻正大侄子那个未婚妻的兄长。”
老人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他对闻正未婚妻来访之时也有耳闻,本来还想寒暄着询问道那小姑娘有没有受伤,现在也没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