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主人,你现在没有灵力,可我们的契约还在,有事情不会喊我吗?]飞鹏没好气的回道。
[可是你不是说家里有急事召你回去?我……]
[笨蛋,我那是借口,我是去给你找药去了,怕说了万一没找到而让你失望所以才说回家!]
[那……那你现在不还是来了嘛,谢谢你没……]不过没两会飞鹏就带着她飞到了刚才落下的地方,而那里,孟婳看到另一个她依偎在御疏城的怀里,脸上沉溺的表情令她有些恐惧,她下意识的去看飞鹏,却发现飞鹏的眼睛已然盯着他们看了。
[飞……]孟婳刚想开口,就被御疏城打断了。
[飞鹏?你在那里干什么?婳婳在这里,你背上的是谁?]
孟婳眼睛里流转着难以置信,她狠狠盯着御疏城,如果他身边的是真正的孟婳,那自己是谁?
[什么?我还说呢,你就在这里怎么会任由她掉下去,原来是假的,害我白费力气!]说完扑闪着翅膀抖动着将孟婳从背上抖了下去,一点迟疑都没有。
孟婳眼睁睁看着自己再一次从御疏城面前掉下去,无声的世界里她张了张口,声音小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御疏城,你不要我了吗?]
没想到御疏城却看了过来,是从未有过的冷漠灼伤了她的眼睛,也灼伤了她的心:[你与我何干?]
孟婳心神一震,一股热流从心头涌出,她好像看见自己喷了一大口血……她好像看见自己掉落在岩浆之中手脚开始融化……她好像看见了黑暗……她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冰冷的地板上,小小的人儿蜷缩成一团,止不住的发抖,嘴角淌着的鲜血顺着地面溢向更远的地方,而眼角滴落的泪珠正是打破所有幻阵的利器。
这一幕完完整整的落在角落里的一个洞口前所站的两个人眼里。
[主上,这……]广祉激动的想要开口,却被身前的男人伸手止住。
[回去再说!]男人披着一件全黑,披风,在黑暗里若是不说话,几乎和黑暗融成一片。
他步履沉稳的走在前面,脑子里却盘旋着那个小女孩最后落下的那滴眼泪,真真是一个极致的人儿,没想到不仅符合他的要求,竟然还和御疏城那个小杂种有着某种紧密的关系,就是不知道从这锥心阵中出来之后,她们两个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
*
孟婳消失了一夜,何邪一家人就在宅子里等了一夜,每个人心头都笼上一层忧虑,尤其是何邪,本来昨晚应当是他去的,可是后来拗不过孟婳的意思,如今他们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可能孟婳已经遭了歹人毒手了!
[阿爹,是不是……会不会……]何邪哑着嗓子开口想要听到一些积极的响应。却见何晟对他摆了摆手,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是我们害了她,怎可让一个小女娃去做这样的事,是阿爹老糊涂了。我这就去找他去,至少把小姑娘的遗体带回来……]
[你说遗体?]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男人,所有人萎靡的神色都突然紧张起来。
御疏城在兆窟上面来回寻找,就在他突然感到心口疼痛的时候他在上面听到了这句话,一时没忍住就现了身。他不知道孟婳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只是隐隐觉得不安,觉得有什么正在脱离掌控,这种感觉极其不好,甚至让他心慌。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何晟瞪大了眼睛,对自家的安保简直难以置信。
[说,她在哪里?]御疏城一把揪住何晟的衣领,面色阴沉的问道。
[阿爹——]
[何伯——]
何筝和关琳同时出声,而何母已经扑到了何晟身上,想要去拨开御疏城的手。
[她?你说的她是小孟姑娘?]何邪疑惑的出声。
[她在哪里?]御疏城一听,立马放开何晟把苗头对准何邪。
[她为了帮我们打探消息,昨晚去了大胡的宫殿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可能……]何邪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不可能!若她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所有人给她陪葬!]丢下威胁的话,御疏城化作紫雾消失在房间里。
何晟晃了晃头,看清那雾的颜色后神色一凛,没想到他真的回来了。
*
孟婳看到了她以前的小宠物,一只呆萌的小金毛,瘦瘦小小的是她在路边捡到的,因为生病而被主人抛弃。刚开始它还不太习惯她的接触,可是等它习惯的时候,它终于被病魔打败,就那么离开了她。
失去了玩伴的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失去的意义,她天真的想着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养一只一模一样的。
她动了动,金毛不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对着她笑。
[妈妈?]
孟婳脱口而出,想要走过去,那女人摆摆手笑了笑:[你不该回来的!]
孟婳胸口一痛,是呀她想起来了,她的妈妈因为超生又因为生妹妹的时候难产,家里便选了她要送走,她是自己逃走的,既然你们不要我,我又干嘛要听你们的话?当时支撑孟婳逃跑的动力就是这个念头。
少时不知愁滋味,她以为晚些会有人出来找她,至少当爸的应该会上心吧,可是她错了,当她偷偷跑回去站在窗户底下听到她爸和村委的人说[逃了也好,省的还费事去弄那些证件]的时候,仿佛能听到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心碎的声音。
[啊婳?啊婳?]阿姆的声音一下子让她回神过来。
[阿姆?阿姆?你还好吗?]空荡的声音荡彻脑海。
[我们很不好啊,啊婳!]
一道光影闪过,鲜血冲破血管往外喷洒着血液,涂了孟婳一脸,她眼睁睁的看着阿姆和阿爹在她面前倒下。
[啊——]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刺激,孟婳撕心裂肺的嚎叫,她不想再看见任何东西,她敲打着自己的头,她觉得自己要爆炸掉。
可是周围的画面并没有就这样停止掉,御疏城突变的嘴脸,飞鹏半途丢弃的不屑,另一个孟婳无视的眼神……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把我身边最重要的人全部带走?为什么?]眼泪早已布满面颊,这些残酷的画面令她崩溃,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开她?即使是被抛弃也哪怕一次就够?为什么明明说好的不离不弃说断就断?到底为什么要她来承受这痛苦的一切?
这锥心阵极是厉害,它以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恐惧来攻心,孟婳在现代的时候遭遇就不好,再加上穿越过来以后发生的一切,内心的恐惧除了担心被抛弃就是害怕孤独一人,而这锥心阵显然把这执念给勾了出来,还变本加厉以致成了孟婳的心魔。
而心魔一生,走火入魔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么你就去死啊?]冷大小姐蛮恨的呵斥道。
[就是因为你,我阿爹阿姆都死了!你早就该死了!]那个缺乏感情的面瘫孟婳瘫着脸质问她。
[你活着有什么用?]
……
[你手上不是有刀么?一刀下去,一切就都了结了,不是吗?]
孟婳抬起手发现手上真的多出了一把匕首,明晃晃的乍眼。
了结?把这把刀往心脏的地方扎一刀,一切就了结了吗?
被那声音诱惑着,孟婳慢慢抬起手,刀尖就抵在胸口上。
眼泪顺着眼眶滑落,无声的哽咽,孟婳手抖的厉害,她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还有什么呢?
刀尖扎破棉布,扎入肉里,孟婳出奇的痛快,她看见血滴滴嗒滴嗒的落在地上敲打出一曲断魂曲,那声音迷离、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