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牛对朱育才道:“别跟他犯脾气,我正想问你:是不是现在就装粮走人?”
朱育才吐了一口气:“人都救出来了?”
陈大牛:“救了,吴妈和那黄仁贤又带了人来刚救去的。粮库也打开了。”
朱育才:“那好,你们装好粮就先走。我和青山几人断后!”
陈大牛又道:“要不先搞点吃的?”姜还是老的辣,想的很全面!
朱育才十分佩服:“也成,一天都没吃过东西,我肚子也饿了。叫店铺开门卖点吃的,谅他范星光也没这么快增援!”
那朱如锦断定这帮人就是土匪,只是不明他们为什么不去抢金店、当铺,却跑来抢联防队。
朱如锦道:“头领,我知道有个地方,藏有宝贝。你们要不要?”
朱育才:“什么宝贝?”
朱如锦:“不知啊,邹天华看得挺密的,肯定有好东西。”
朱育才:“带我去看看。”
“成。”朱如锦赶忙起床穿了衣服,提盏马灯来到邹天华的办公室,砸开里间锁头,只见房内藏有五支步枪、一箱子弹、十几匹布、无数双布鞋等一堆物品。
朱育才正想搞点布匹统一着装,一见大喜,即叫陈小佳出去通知:“没枪的到这来领,没鞋的来这里穿,余下的全都搬回山去。”
朱如锦道:“头领,你们是哪山头的?你看我们在这也呆不下去了,跟你讨口饭吃,成不?”
朱育才怀疑道:“你也想跟我们?”
朱如锦道:“是啊,我看你们也是穷苦人出身。我还有几位兄弟跟着呢!”
朱育才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们是哪人?”
朱如锦:“我叫朱如锦,锦秀前程的锦,坛村的。”
朱育才问:“独王山坛村?”
朱如锦:“正是,原来你也知道。”下午经过坛村时,朱育才曾想,以后若是队伍发展了,在坛村驻守一支小队,荆竹园乃至整个青竹地区就安全多了。现在,这人竟然就是坛村人,这不是适得其便么?朱育才道:“我们的纪律可是挺严的!”
朱如锦道:“我向我家老祖宗起誓:一定遵守你们的纪律!”
朱育才听他说得信誓旦旦,道:“成,还有一条,不许整古作怪。”说到后面,可说是声色俱厉。
朱如锦道:“保证不会!不知头领姓什么?以后好有个称呼。”
朱育才道:“我们不是土匪,我也不是山大王,我们是青竹抗命自救队的。我叫朱育才,是自救队的队长。”
朱如锦此时就像个油腔滑调的人,道:“噢,原来是同门兄弟。以后请多多携带!”
朱育才不耐烦了道:“别说啦,叫上你的兄弟一起把这些东西搬了,跟着走吧!”
黄省远果然是位精明之人。在独王山脚被放走后,寻思朱育才似乎话中有话,便找个地匿藏起来,然后鬼鬼祟祟尾随自救队,竟然瞒过众人。不多久便见一大群人抢开了乡公所的粮仓大门,群蚁似的又扛、又担将一包包粮食搬出。
黄省远吃了一惊:“奶奶的,人家原来是强人的祖宗啊,老子还想劫人家呢。”想想脸都臊了。
看那群老老小小、高高矮矮的男男女女,将谷米一袋袋快速往外运,两眼馋得发出青光。亦想混水摸鱼捞上一袋,可两手空空,别说布袋、箩筐什么的,连个竹筒都没有,急得干瞪眼。忽然灵机一动,就着屋角解松裤头绳、脱下条外裤,只穿件裤叉。将裤子扬了扬,去了灰土,便把裤头口子扎了个实。提着这条袋不是袋、裤不像裤的东东潜身混进了仓库。
其时农户人家衣服都是自己耕麻纺织,再请裁缝缝成衣服,就连蚊帐也是麻布做成。旧时的衣裤十分宽大,地地道道的灯笼裤,又粗又厚十分耐用,待穿得三年五载褪色了,请人染上一染便又新衣一件。商号里卖的棉布叫“机耕布”,那是城里人或是乡下高等人才穿得起的。“的确凉、涤纶、尼龙”布是七十年代才有的化工产品,还没出世。
有人见黄省远“粮袋”甚是怪异,虽忙于干活,仍忍不“嘻哈”讪笑。黄省远露出一副“睬你都傻”的神态,自顾自装满一裤子稻谷,将裤脚口扭一扭,双手抓牢,往脖子上一挂便兴冲冲回家了。
朱育才见仍剩下一大堆谷子,便使朱如锦喊来圩镇街坊把它分了。
街坊发现平时冷静的粮库今晚火把明亮、人声喧嚷,早就猜到出了事情。只是大多数人习惯了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做人哲理,躲在家里闷声听戏吧了。胆大的本想近前看个究竟,可是必竟与人不熟啊?万一招惹个什么误会就麻烦了。突然听说可以去装粮,还客气啥?“嗡”一声各人从家里抄出了竹箩扁担苍蝇般的飞集到粮库。
朱育才见大伙把东西收拾个干净,就连挂在梁上那盏“马灯”都收了去,便叫朱如锦和他几位兄弟扛了布匹跟陈大牛一起回山,又让李青山、朱沛居、陈玉成把稻谷换给别人,扛上布匹和自己一起断后。
这埸战斗总算结束。临出门,朱育才看见桌面上有一瓶酒,提起来猛喝一口。紧张半夜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了!心想: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把那个不听命令的傻瓜剔出去!
兀知后来发生的事,竟令朱育才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