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离开之后,天樾也离开了饭馆,布道者已经在他们之前用完了餐,离开了饭馆。若是布道者还在这里的话,天樾是肯定也会还是继续在这里待着的。
走出饭馆到了大街之上,现在正是晚饭之后,很多的人都是在这个时候走出家门去逛一逛的时间,所以现在大街上,人很多,很拥挤。
刚刚走出藏林山脉的天樾,对这样热闹的场景心生熟悉感,但是同时也感到很不适应。
天樾在街上走得时候,刻意的挑了冷清的地方走,现在他还不想去凑这些热闹。
青北小镇上的小巷特别多,冷寂无人踪的小巷也是特别的多。从热闹的主街上拐出几条小巷,天樾的身边就基本没有的人影。与现在天樾身边的冷清环境相比,隔着几条街之外的人声喧闹与此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小巷中的灯光自然与它存在的人数成正比,一盏昏暗微弱的灯需要照亮的地方很大,因为,相隔着它很远的地方,才会有另一盏灯存在。
如果天樾现在注意的话,他会发现他自己身处在一个很有趣的境地中。他不停的从一段黑暗中走出来,又从一段光明中走出去。他脚下的身影,从很短变得很长,长到消失在一段黑暗中,然后又从一段黑暗中生长出来!
但是现在天樾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情况。
他现在的心里还在想着布道者,如果在饭馆里没有遇见布道者,那么他现在一定不会像现在一样,脑子里想的事情,全是有关于布道者的说书。
一条小巷,又被天樾走到了尽头,他和布道者的相遇,从这个尽头开始了。
小巷的尽头,是一处难得的小空地,一座小亭正在中央。
星光月下,这里没有了油灯点燃起的光线,全是星辰洒下的光辉。
走到小巷的尽头,天樾就已经看见了这一座披着星光的小亭子,光线中模糊的传来了一个身影。有一个人,正坐在亭子中,模糊的动作,像是在倒酒饮酒。
从身影动作上来看,天樾觉得这个人不是在借酒消愁,而是因为某种不同的孤独感在饮酒,以酒寻求心中的慰藉。可能还是因为单纯的要饮酒而饮酒。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天樾是不好去打扰别人的,天樾自己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他的脚步却没有避开这一座小亭子。
只是当天樾走近了这小亭子的时候,看清了小亭子中的人,心里微微一惊,内心觉得这真的是不可思议。
在这小亭子中人,正是吃饭的时候,和天樾在饭馆中相遇的布道者!
在天樾正在为自己胡乱的闯入打扰了布道者这样难得的清闲时刻而懊悔的时候,若是坐在这里的人换成是别人,天樾是不会有这样的情绪的。布道者转过头看着天樾,向天樾挥挥手,示意天樾过去他的身旁,才打消了天樾的懊恼心理。
“小兄弟,过来陪老朽喝两杯,谈谈天怎么样?“布道者一杯酒小酌尽进肚子之后,对还站在小亭外的天樾说道。
本来在这里偶遇到布道者,已经让天樾的心里又是一阵小窃喜了,而现在布道者更是出口邀请自己与他一道座谈天地,这可怎么能让天樾的心里能短时间的就平复下来呢!
“晚辈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天樾对着布道者作了一揖,回答道。
天樾坐到了布道者的对面,刚一坐下,布道者就给天樾倒了慢慢的一杯酒。
天樾刚要说些什么,便被布道者打断了。
布道者似乎是知道天樾要说话的,便对天樾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且示意天樾,将自己倒满的这一杯酒喝掉。
看着眼前的布道者,天樾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不得不说这酒是好酒,没有经历过几次喝酒的天樾,能够感觉得出来这酒是好酒!
把酒杯放下,天樾轻掩一下嘴角溢出的酒渍。
布道者微笑的看着天樾将这一杯酒一饮而下,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动作。布道者接过天樾放下的酒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拿出了另一瓶酒。将酒杯又满满的倒上了,递给天樾,示意他也将这杯酒喝下。
这一次,天樾又看了一下布道者,没有说什么,接过酒还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的时候,天樾生怕布道者还要给自己倒上酒,继续让自己喝下。天樾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喝过多少酒,酒量肯定很小,若是再没有间歇的喝,自己肯定坚持不住的。
幸好,布道者没有像天樾想的那样子,继续给酒杯倒满酒,而是示意天樾坐下。
“小兄弟,这刚喝下去的两杯酒,你觉得怎么样啊?”
“好酒,都是好酒!”其实天樾并不能分辨出这些酒是什么来头,不过在天樾的感觉中,这些都是好酒!
“哈哈哈”布道者一声爽朗的笑声,笑得让天樾不知所措。天樾担心是因为自己的回答让布道者发出的这一声笑,这才短短的几个字,就能够引起布道者的笑,这感觉一定是囧到不行了!
“那这两种酒,小兄弟你觉得有什么不同吗?”布道者在哈哈大笑之后,又向天樾问道。
这个问题让天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毕竟自己对酒的兴趣并不大,根本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而且刚刚在自己喝酒的时候,根本喝不出这两种酒的区别。喝下酒之后唯一的感觉就是喉咙是火辣的,这下天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但是,总不能不回答吧,所以天樾还是很努力的回忆着喝下那两杯酒的时候不同的感觉。
“前面的一杯酒,入喉滚烫,如火入肚,是烈酒。但烈中带有温润,不然小生也不得如此安稳的坐于此了!这第二杯酒,显然是比第一杯更为温顺。如果说第一杯酒像是桀骜不驯的野马,那第二杯就,更像是乖巧听话的家犬吧。”
虽然并不懂得如何回答才能显得自己像是一个老道的人,但是这也不用刻意去装成老道的样子。在这布道者的面前,天樾觉得任何的掩饰都会被看破,所以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如此一来的想法,就让天樾将自己回忆出来的细节感受跟布道者说了出来!
布道者一脸笑意的看着天樾,他倒是没有想到,竟会有人如此形容现在的酒了。但是也无妨,布道者是如何的受人尊敬,那他内心的想法本来就会异于常人的。但是他在听完天樾的回答之后,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哈哈!”
天樾看见自己的回答又引起了布道者的笑声,不免的在心里打了一个小鼓,试探性的弥补说道:“小生实在愚钝,对酒并无太多的研究,所以还请布道者见谅了!”
天樾是认为自己的回答,让布道者的佳酒失了本来的颜色,它应该有更好更高的评价的。而自己只用了聊聊几句话就形容完全了,自然是对布道者的不尊重了。
岂料布道者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意思。
布道者对布道者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小兄弟不用客气。一种对酒的看法,本来就不是固定的。是老朽有多久没有听过如此新鲜的回答了!”
“这两杯酒,其实都是同一样的酒,只不过是用了两种不同的瓶子盛装着罢了。”布道者像是自顾自的喃喃自语道出了这两杯酒中的秘密。
天樾听了,心中更是尴尬到了极点,没有想到自己在布道者面前,连连的出了糗。
还想解释些什么来弥补之前自己的无知,但是天樾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时候布道者继续说了:“可是这酒啊,有多少人喝过,但是得到的回答总是不一样的。在这里,我从没有这个小亭子的时候就坐在这里了,到现在,这小亭子都快被风雨侵塌了,我还依然坐在这里。答案云云,也不知道是这酒出了问题,蒙蔽人,还是人本身的问题,蒙蔽了酒!”
“小生愚昧,不知布道者在这里是在等人吗?等一个可以给您真正答案的那一个人?”布道者的喃喃自语,给了天樾太多的信息,他绝对是不敢想象的。布道者在这清北小镇的时间横跨多久了他是不知道的,但是竟没有想到,布道者在这个地方存在了寻觅着如此之久了!一心想要弥补之前自己的冒犯的话语,天樾不敢轻易的就搭话了,经过了他仔细的推测之后,将自己心中所想到的,小心翼翼的布道者说了出来。
“算是吧,但又不全是。”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布道者将他的沧桑,全侵入了进去。
“难道这么多年过来,就没有遇到一个人能够给出正确答案的吗?”天樾不相信就是这两杯酒,能够蒙蔽得了那么多的人。自己是属于不懂酒的,但是不代表就没有,所以天樾不禁对布道者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有,当然有,而且不在少数”
“那么是什么还让布道者觉得不满意的呢,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不得不在这里继续等待着呢?”
布道者对着石桌长长的叹息一声,说道:“这么多年来,怎么可能会没有遇到一个真正适合的人呢!只是可惜啊,机缘不到,一切都没有意义的!”
天樾不可反驳布道者的话语,机缘,的确是影响深远的一个因素。
天樾还是很自责的对布道者表达了自己歉意:“辜负了布道者的期望,是小生愚昧,并不是布道者索要寻觅的那一个人,小生也是深感遗憾的。”
布道者让自己一同坐下饮酒,天樾怎会不懂布道者的意思呢!
只是布道者的回答,让天樾大吃一惊。
“不,小兄弟正是老朽所要等待的那个人。”
“小生不才,并没有能够分辨出这酒中的意义。”
“虽然小兄弟的答案并不完全的正确,但也说不上是错的。若是从本质上说来,那小兄弟刚才的回答也是应该是的!”
天樾此时哪里还能说些什么,从一开始遇见布道者,就已经让天樾的心里感到不可思议了。现在短时间内从布道者口中知道了如此之多的信息,哪能让天樾还保持着镇定呢!
布道者说:“机缘,就是这么用来捉弄人的,哈哈哈!”
在这小亭子中,布道者又开始了另一个貌似与之前无关的话题。
“不知道小兄弟之前,可曾听过老朽的说书啊?”
布道者的说书,天樾如何不熟悉,用一个听过的词来形容,简直是肤浅了!
天樾慌忙回答道:“听过!当然听过!”
“那不知道小兄弟觉得老朽的说书如何啊?”
“自然是没有人可以比的,小生对老先生的《混沌》可是一场不落的啊!”
“哈哈,小兄弟过奖啦!老朽的说书,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只是顺应了人心吧!”布道者说着语气突然变得平淡了起来。
天樾对布道者试探性的问道:“能问先生一个问题吗?为什么小生总觉得您和其他说书人不一样呢,同是《混沌》。而您总能说出另一番风意出来呢!”
“很多人都会把《混沌》里面发生的事情,当做是一段历史,一段真实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们在重复这一段历史的时候,抱着的是复数一件事情的心态。而我不一样,我不会把里面的事情当做是真实发生的。我只帮他当成一个故事,一个发生在过去的故事。所以这样说出来的效果,自然会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