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诚轩答应着:“好,我这就去。”
他走到门口,又回来了。
她疑问的望着他。
他俯视着她,沉默的,紧闭了下眼睛好像在压抑着什么,但是马上他就说出口:“其实我有时候也会很讨厌你,不过更多时候我想喜欢你,也想尝试让你喜欢我。对你说这话,你会意外的,或者你不信。有时候,我自己也很难相信自己。从小时候开始,我养成了说谎的习惯,因为说真话会被打,总是惹祸,只有会说谎的人才能活下去,才不被攻击。我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坚强,我胆怯,怕疼,怕挨打,我甚至怕做错一点小事,哪怕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所以总在拼命的努力,想要活一种最好的状态出来。活的有资格成为鹿靖献的儿子,成为大家想要看到的人。你不会明白的…你活的很自然,被宠爱着长大,不被给予更多负担也就不被给予更大的压力与希望。这点有好,也有坏,对你来说,好的部分更多。我羡慕你。无忧无虑,天真,甚至愚蠢,我一面羡慕,一面嫉妒…”
她眨巴了下眼睛完全搞不懂他又想干嘛,干嘛要说这些出来。
可这段话让她震动,让她动容了。
林诚轩的语速变慢了,似乎再说下去就要变得更艰难,每一个字都是件艰难的事:“我记得你小时候和几个很好的同学一起去跳皮筋,记得你收到朋友的生日贺卡,我还记得你有一次不小心摔跤,晚上的时候有朋友来家里看你…你肯定不记得这些。人总是容易忘记那些轻易拥有的快乐和幸福,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总显得不重要。你知道么,我在孤儿院的时候有一次病了,病的很厉害。我在厕所里面躲着,不敢出来,既怕死,又怕生病的时候被坏孩子欺负,没有力气的我一定打不过他们的,会很惨。我是死是活,似乎从来没有人在乎过,就连晚上没有回去睡觉也没人发现,没人找我。等我醒来的时候,冷的全身在发抖,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彻骨的寒冷…”
“别说下去了。”鹿眉山听不下去了,她的喘着气,心里很难受,不止心里难受,心口特别的不舒服,快要喘不上气来了的样子。她努力的吸着变得越来越稀薄的空气,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巜热。
林诚轩转开脸,背对着她,没有停止:“被收养了之后,妈妈很疼我,我第一次享巜受到温暖。很快的,我第一次得到礼物,那是盒草莓蛋糕,我至今记得那盒子上有一只画的非常胖的小熊。得到礼物是因为我在新的学校里的一次小考中英语考了第二名。为了礼物,为了那她充满温情的笑脸,我暗暗告诉自己:我永远都不要考第三名,从今以后我必须考的更好。不!要最好。”
她喘不上气来,从座位里面滑落了下来,瘫软在地上,眼中的他变成一片奇怪的重影。
他回身,悲怜的望着地上的她,说:“进入鹿氏后,爸爸想让我做主管,我选了从基层开始做,在下面两三年的时间学会了很多东西,像吸水海绵,尽力的吸收掉所有能见到的水珠,绝对不放过一丝还能学会的东西。我翻阅大量的书籍,出现在各种高低层次不同的场合,不放弃和任何人打交道的机会,我观察他们,研究他们。我说谎的本事也变得更圆熟了,更有的放矢,熟练到足可以把它当做最好的兵器,而不是用拳头说话。我爱这种感觉,衣冠楚楚,适时而言,看清一切,摆布一切。我也明白了身份是多么重要。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我能做到这样,也很难得到什么,可能依然会被打,被欺负。但我是林诚轩,是鹿靖献的儿子,那结果就不同了,完全不同。从乞丐到贵族,我挣扎着活过来了。所以,我不可能单纯。你觉得我很可怕是不是?”
她抓巜住他的裤脚,喘着粗巜气:“额…你给我喝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