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哗哗的声音似乎要掩藏一切,埃玛看着自己胸口流出的鲜血,她不觉得疼,只觉得麻木,一时间,她都没有倒在地上。
她僵硬的回头,看向了枪口。
啊,原来是他,他也算得上是自己的老对头了,想不到今天竟然是栽在这个人的头上,早知道自己就应该早就处理了他才是。
有可能是自己一直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吧,对,回忆,和主人在一起的时候的回忆。他的一招一式,有时很像是曾经的林风,他总是让自己愣神,总是有本事从自己这里逃走。
他是林风的徒弟,他是修振。
埃玛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和组织作对,埃玛只知道,他很想杀了自己,甚至是不择手段的。自己并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修振一直在观察这边的动向,也看到了惟澜的大胆和埃玛的疯狂。这在他看来是好事。他就像是封闭了自己所有的感情一样,丝毫不考虑这么做对埃玛和惟澜来说有多残忍。
他只知道,埃玛的情绪再一次爆发的时候就是他最应该动手的时候,于是他一直在等,一直等到埃玛大喊的那一声惟澜。
或是雨下的太大,雨声遮住了那一声枪响,或是埃玛的情绪波动太大,没能感觉到那份危险,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想躲开,这一枪直接打穿了她纤细的身体,鲜血流了一地,被雨水冲走,她只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
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个选择,自己死了的话就一切都结束了。
无论是主人还是惟澜,自己不需要再去纠结什么,也不用去犹豫什么。就这样也好,虽说伤口还是会疼,但也好过刚刚的那种撕心裂肺。
呼吸好困难,雨水灌进了埃玛张开的嘴里,肢体不愿意再继续支撑着身体,它只想就这样倒下。最后一次了,就顺了自己的心愿吧。
埃玛的身躯一软,身体砸在雨水中的闷响声传来,砸起的雨水混着泥土,溅起又落回土地。
埃玛不用再考虑,再纠结,再心痛,就只要躺着,什么也不想就好。
佐戮和他的对手早已经打得累了,佐戮的疯狂让那个高贵阴冷的男人的身上挂了彩,那个金发的男人瞄了一眼刚从林中起身的焕锋,转身选择了撤离。
这样的大雨天来干这种活对他来说很是合不来,反正这事情就算是放在那里也是有人要去完成的,带走埃玛不急一时。
而佐戮已经逃进了树林里,借着大雨做掩饰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虽疯狂,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杀不了这个人。同样受了伤的他选择了逃离,他可还不想把命留在这样的地方。
而且,接下来,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惟澜几步冲到了埃玛的身边,用手臂揽起埃玛的身体,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那焦急的眼神绝不是作假,“埃玛,埃玛,你睁睁眼,你别吓我!你不会死的,叫狐狸,我这就叫狐狸,他一定能救活你,埃玛,埃玛!”
惟澜根本不敢大幅度的移动埃玛的身体,只能一声又一声的叫着埃玛的名字。
他无力,无助,子弹穿透了肺,这样下去埃玛根本活不久。就连看一眼究竟是谁伤了埃玛的时间都没有,惟澜的眼里只有埃玛的奄奄一息。
急火攻心,尤其是惟澜这样身受内伤的时候,一口逆血被惟澜吐了出来,惟澜的脸色变得更加的惨白。
埃玛本就缺少血色的皮肤白的像是冷玉,没有温度,没有呼吸。
胸口还在挣扎着,短促的一起一伏,似乎还想拯救自己的生命,但是挣扎也逐渐变得虚弱。
欧砾见到惟澜和埃玛的样子,一抹浓浓的不忍和伤痛贯穿了她的心。她毫不畏惧的面对着修振,“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有没有哪怕是一点的人情味?”
欧砾当然认识这张脸,自从营地的事情结束了之后,他一直以各种理由待在学校里,没事就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或者说什么找焕锋有事,或者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每次他都会和自己搭上话。
她以为他是一个还可以的人,那天之所以在营地做那样的事情是因为任务所迫,没有别的选择。上一次,他盯上的就是埃玛和惟澜,她以为修振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可这次,他又做出了同样的事情,而且,一枪打中了那种状态下的埃玛。是个人,只要是个人都应该或多或少的心疼一下那个娇小的身影吧,要不是她的心理素质较高,怕是都要落泪了,可这个人,他的心是铁打的还是石头做的?
焕锋更是直接,直接冲了过去,惟澜和他算不上是什么生死之交,但是他承认了惟澜这个朋友,而且是可以信任的朋友。
惟澜能够将他自己的身世告诉他,并且告诉他带来的凯辰等人,这本身就是一种信任。惟澜已经得到了焕锋的友情。
只是两个人还没有出生入死的机会,还不知道对方能够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
这种事情是焕锋不会看着不说话的,就算他们只是合作的人,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的发生。两个人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来了一个人到这里来放冷枪,这算什么事?
旁观者清,焕锋清楚地看到,他这一枪瞄准的是两个人,如果埃玛躲了过去,这颗子弹的下一个目标就会是惟澜。
这一步下的好,就算一个躲过去了也不亏是吗?
以焕锋的身手对上了修振还有些发挥不出来的感觉,他很强。在雨中两个人的状态都受到影响,但是明显焕锋的实战经验更少,处于了很不利的情况下。
欧砾尽量平稳自己的情绪,身为一个卧底,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不够她却久久平静不下来。
人终究是人,无论多强,多么冰冷,杀过多少人,他终究是一个人。只要是人,感情就是无法抑制的东西。
如埃玛那般冰冷的人也会像今天一样的发狂流泪,欧砾的心被埃玛凄惨的大喊声给拨动了,她停不下来的去想,自己会不会有像埃玛一样的时候。
只要埃玛下不去手,只要她没有杀了惟澜,埃玛的心魔就解开了一半,起码她会知道有一个人愿意为了她不惜去死。
那样的话也许是一个好结局。
或者是埃玛的匕首杀了惟澜,那她就被心魔彻底迷住,下次见面就完全是一个敌人。
这样的结局或许有些忧伤,但是也可以接受,毕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可是,这件本应该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的事情被第三个人,被这个没有心的人给破坏掉了。
作为一个暗杀的人,把握那样一个时机,可以说他做的很完美。可是,欧砾没有完全用一个暗杀的人来看他。
欧砾知道,他之所以到了那个学校可能就与她有关。因为他总有事没事的上来搭话,而且他的脸上的冰也会融化一些。他可能对自己有好感,欧砾知道一些。
她不想把他看成是一个岩石块,她宁愿相信他不是。
但是,今天,他又做了什么事情?他的心简直是一块千年的坚冰,怕是以她欧砾的本事是融化不了的。
焕锋同样愤怒,在学校的时候,焕锋真的觉得这个人还可以做朋友,偶尔,他也会流露出一些感情,让焕锋觉得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可现在看来,这个家伙真的没有心也说不定。
修振有些失措,他只是想杀了埃玛,他用最正确的方法判断了时机和一切,他得手了,成功了,可是他没有算到感情。
就算是整天和杀人,被杀打交道的人也是有所谓的感情的东西的。只是藏得很深。
他也有感情,只是他不愿意被情感迷惑而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焕锋的身手意外的难缠,欧砾愤怒的眼神看得他很不舒服,似乎自己很想替自己辩解一般。可是,又没什么可辩解的,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都别打了。”这声音并不是惟澜的,惟澜已经意识模糊在几乎昏迷的边缘线上了。
焕锋一愣神的时间,修振快速的后退了几米拉开了距离。
有些嘶哑的声音像是许久不曾说话,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雨幕中。
半个脸藏在兜帽里,甚至看不出年纪,纤细的身材高挑的身形,整个人一身鲜血一般的红色,肃杀,这个人一出现,一股肃杀的气氛顿时弥漫开来,大雨也阻挡不住。
“走是你们最好的选择。”现在,双方的人除了卓玉安排在周围的小喽罗之外,剩下的能够干架的就只剩下了焕锋,欧砾和修振。
明显,现在修振是一点打斗的心情也没有,说实话,看清了这个人之后,焕锋也没有了打斗的心情,这个人是红色恶魔,传闻中的嗜血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