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的举动吓坏了所有的人,人们纷纷放下碗筷,慌乱地跪倒一地。
贺子盛抬抬手,示意县令和上郡贸易代表起身,对着上郡代表问道:“任命令是你发出的?”
上郡代表是个胖子,名叫蔡奎,不过肥胖并不是他的错,担任一郡的贸易代表,想不胖的确需要付出比常人多得多的努力。
被贺子盛一问,蔡奎一惊,不知是因为仓促迎接还是酒酣人醉,光秃秃的额头上依然渗出细密的汗珠:“上郡舒县盛产米酒,又地处要津,我和会里其他理事商量了一下,觉得应该......”
贺子盛一摆手,道:“我没兴趣听这些,也不想知道别的事,回答我的问题。”
蔡奎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是。”
“任命了谁?”
这时苏荣赶忙抬起身,堆着满脸的笑说道:“正是在下,参见侯爷,参见大使。”
帝国解体后,中州尚会凭借着在灭魇战争中积攒的实力和声望,迅速填补了皇族留下的权力空隙。如今商会不仅操控着各国的贸易,攫取巨额利润,同时也是各国王族的座上宾。正如贺子盛,他既是商会大使,在商会中的地位仅次于贸易亲王,同时为了拉拢商会,楚王还赐予侯爵,视为贵宾。
贺子盛看了眼苏荣,点点头,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说道:“请接收我的歉意,但您的职务被解除了,其他人将被任命担任舒县的贸易管带。”
“什么!”贺子盛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清清楚楚传到了在场的每个人耳中,很多正在吃饭的人都站了起来。
苏荣愣在当场,手足无措。
县令和上郡代表面面相觑,他们实在猜不透,一个贸易大使,楚国侯爵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来干涉小小的舒县事。
“打扰了,告辞!”贺子盛拱拱手,轻轻点下腰,转身就要离开,留下震惊的人们。
“不许走!”一人突然出现在贺子盛面前,拦住了他,“我不管你是什么大使还是侯爷,你凭什么随便免了我父亲。”说话的人正是苏舒的哥哥,苏叶。
贺子盛笑了笑,淡淡地说:“这是商会赋予我,楚王所保障的权力。楚国之内商会事,愿意的话,我可以免掉任何人也可以任命任何人。”
贺子盛说完,打算绕过苏叶离开,却被苏叶一抬手拦住了去路。
随贺子盛一起的佣兵首领将腰间长剑拔出一半,怒斥道:“小子,侯爷可怜你们家,这才忍让有礼,你别不识好歹!”
苏叶不理会佣兵,扭头盯着贺子盛道:“我知道这是你的权力,但做人总要讲道理,你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谁也不许走。”苏舒摇摇头,想起哥哥的倔脾气。
贺子盛乐了,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商会是靠讲道理来服众的么?如果讲道理可以说服别人的话,这个国家现在还被魇魔控制,你们楚国也只是一个行省而已呢。何况,任免贸易使者和管带本来就是我们商会的家事,凭什么给你讲道理呢。”
苏叶愣在原地。
父亲苏荣为了成为这个贸易管带付出的心血和金钱,出卖的尊严和荣誉他是知道的。而这个人就这么进来,一句话就彻底粉碎了他的一切努力:“不行,你不许走!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没有什么交代,让开,侯爷还有要事。”身后的佣兵怒喝道。
“不行,这是我父亲应得的,这是我们苏家应得的!”苏叶举起手,拦着一众人。这句等吓坏了周围的县民。
“哎呀,老苏,你儿子疯了,你快劝劝他啊,爵爷可是冲撞不得的啊。惹恼了他,不仅你完蛋,还要拉上我陪葬啊。”上郡商会代表摇醒还处在震惊中的苏荣说道。
“大胆,一介贱民也敢顶撞侯爷,还不退下!”县令拿出官威呵斥道。
苏荣清醒过来,急忙跑到苏叶面前,将他拉到身后,对着贺子盛又跪了下来:“侯爷原谅,侯爷原谅,您也看到了,为了庆贺我加入商会,特意办了酒席,犬子不肖,多喝了几杯,顶撞了侯爷,求侯爷宽恕啊。”说完又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贺子盛面无表情,打算离去,苏荣却鼓起勇气,抬起头问道:“侯爷说另有任命,在下斗胆多问一句,那人是谁?”苏荣为了加入商会一事,不仅背着自己的良心曲意逢迎,一年来上下打点更是花去了一大半的家资,如今被人一句话免掉,自己又何尝心甘?
贺子盛还没来得及说话,在流水席的尽头,一个人扒光了碗中的饭,将空碗狠狠一摔砸在地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我就是顶了你的人!”
苏荣眯着眼远远的看着那人。
那人是个胖子,走动时全身的肥肉仿佛要散开一般朝着不同的方向摆动。十几米的距离却走得他满头大汗。
胖子费力地弯下腰,将脸凑到苏荣面前道:“你还认得我么?”
苏荣仔细看了半天,难以置信地说:“何二?”
叫作何二的胖子露出阴森森的笑容,“苏老爷果然记性不错,在下正是何二!”
不仅苏荣,就连其他跪在地上的县民也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纷纷议论道:“何二怎么胖成这个样子了,以前不是皮包骨么?该不是害了什么怪病吧。”
苏荣说:“你,你怎么胖成这幅样子了?”
“胖?我呸,你也敢骂我胖!”何二生气地一口吐沫吐在苏荣脸上,直起身,一脚踢在苏荣身上。
苏叶看到父亲被侮辱,他又本来是暴脾气,这时不顾一切的冲到何二面前,一拳打在他鼻梁上,何二哇哇乱叫起来,用手一摸,看到鼻血流出,倒吸一口凉气,气的全身的肥肉都在发抖,扭头对着贺子盛大喊道:“贺子盛,你看看,你是怎么保护我的!”
在场的人又是大吃一惊,何二,这个以前不学无术的小毛贼,居然当着如此多的人直呼贺子盛的名讳。
但更令人震惊的是,贺子盛除了只是不耐烦的抿抿嘴外,再无任何表示,连何二理都不理。
“贺子盛,我告诉你,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你要保护我的,我现在被人打了,你就站着不管么?”
贺子盛叹口气,道:“是你先侮辱了这人的父亲。”
“那你是不管了?你要是不管,我这就一头撞死,你再也别想知道雕像的秘密了!”何二说完,居然真的就一头朝墙上撞去。好在被贺子盛的佣兵拦住,看来这样的威胁这些佣兵早已习惯。
贺子盛无奈地说道:“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何二笑了笑,指了指苏叶说:“打,给我往死里打!我要替他爹教训这个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