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驾之日转眼便到,现在虽说已经入秋,但天气却仍然炎热。
秋狝和冬狩,是平民们口中谈及最多的皇家狩猎。今年随扈一同前去的皇子除了太子外还有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和刚受封亲王的九阿哥及一岁以上的会走的出发前身体无事的诸位皇子,同行的女眷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及几位满蒙的太妃外,随行的宫妃有温僖贵妃、荣妃、宜妃、亲晋封的宣妃(宜妃妹妹)、德妃和当年选秀新选进宫的几位小主。
这次行围的目的地是三年前新建的木兰围场,蒙语是“塞罕坝”,意思就是“美丽的高岭”。
“胤禟,该你下了。跟朕下棋竟然敢不专心,说,你刚才想什么呢,嗯?”皇旁边说边用手在身旁走神的小人儿头上轻敲了一下。
“没想什么,只是不知道分给自己的帐蓬是什么样的,怕不好搭,心里有点担心罢了。而且,儿臣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突然要和这么多人住在一起,有点不习惯。”回过神来的皇九子,揉了揉额头,边说边下了一子,“皇阿玛,我下好了,该您了。”
“不必担心,朕知道你喜静,早就安排好了,到那儿后你只管跟朕住在一起就是了。”皇阿玛边落子边笑呵呵的说。
“这,这样做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你这几天不也和皇阿玛住在一起的么?再说了,在宫里你又不是没和朕一起睡过,朕又不会怪你,你担心什么?”他毫不再意的边说边又下了一子。
“这怎么一样!那是在宫里,而且,只是午间的小睡,除了李公公外根本没人知道。到围场后若再住在一起,被其他人知道会说的。御帐除了您之外是不能住其他任何人的,连太子都不能住又何况是我?儿子不想招祸,皇阿玛还是给儿子另指住处的好。”
“另指住处?阿哥们都住在一起的,你跟他们又不熟,住在一起,你不觉得别扭?而且,那儿人多口杂,必然吵闹,你本就生性喜静最厌嘈杂,住那儿,你受得了那儿的吵闹么?”
“您就不能把儿子的帐蓬安排得紧靠着御帐么?”
“御帐后面是内宫的住处,旁边靠外围才是皇子、大臣、随行的朕的贴身侍卫和下人的住处,你要住哪里?”
“啊?怎么会这样?早知道是这样,我宁愿抗旨也不来这里,才不要面对这要么没地方住,要么被人说闲话的局面呢。”
“没关系的,不会有人说什么的,你不必担心。你忘了自己是怎么到御辇上来的了?”他笑着说。
“怎么,不是您下旨让孩儿御前随侍的么?您若不下旨叫儿子,儿子怎么上得来御辇?”
“九阿哥,皇上的旨意是让您在这次围猎中御前随侍,所以按皇上旨意中的意思,在整个围猎期间,您都要呆在皇上身边,不能稍离片刻的。而且围猎时,没有皇上的允许或命令,是没有人能进入御帐的,所以,您和皇上住在一起是不会被人说闲话的,更不可能有人知道你是和皇上住在一起的事情的。”李德全见我还不明白,便在一旁笑着向我解释道。
“是真的么?”
“是真的,现在可以放心了吧?嗯?快点,该你下了。”
“儿子谢皇阿玛。”
“免了,快点起来落子,朕这局一定能赢你。”
依言起身,看了看棋盘上的布局,从容落下一子,“我落这儿,看您如何应对。”
“呵呵。朕下这儿,怎么样?输了吧?”
“啊?怎么可能?您怎么办到的?”
“想知道?朕偏不告诉你。自己想吧!李德全,数子,看看他这回输朕几子?”
“九阿哥,您?”
“李公公数子吧,这局棋下到这儿便结束了,我输了,现在只希望不会输的太惨。”
“喳。”李德全应命数子,不一会儿数完回话,“回皇上,这一局九阿哥输皇上十子。”
“啊?这么少(多)?”同时开口,不同的内容。
“输朕十子还多?”
“十子呢!皇阿玛还不满意?”
从御案边的小几上取过琴,调了下弦,“皇阿玛要听什么曲子?”
“就弹你最近新学的吧。”
“昨天在皇阿玛这儿看了一个叫酒狂的曲谱,儿子觉得不错,便学了去,现在弹给您听,怎么样?”
“你昨天只看了一遍,就会了?”
轻笑了笑,没答话,理了理丝弦,手指轻捻琴弦,便弹了起来,结束之后,抬头笑着向旁边的君王望去。
“不错,不但丝毫不错而且还将此曲的意境演绎的淋漓尽致。看来你不但精通乐理,而且早已得了其中的真髓。以朕看来,你在音乐方面的造诣不要说在你的兄弟中无人能及,只怕放眼整个大清朝,也没人能比得了你呢!”皇阿玛笑逐颜开的说。
“我有那么利害么?值得皇阿玛给我这么高的评价?您就不怕传出去后,会有人因不服气来向儿子挑战?儿子可听说,那关内的武林盟主,那个叫雪京乐神的人,可是人所公认的名符其实的乐神呢!您就不怕他知道后借挑战儿子的机会,扰乱宫闱么?”
“朕才不怕呢!朕又没有夸大其词,怕的什么?以你的能力,挑战你的人,根本没有赢的可能,朕为何要怕?雪京乐神根本不会参与朝廷之事,更不可能有兴趣来扰乱朕的宫闱,否则,他也不会颁下那么多严令,禁止江湖中人与朝廷官员或皇族扯上任何关系了;更何况,朕不认为面对那个与你同龄的雪京乐神时,你会输。”
“您对儿子就那么有信心啊?”
“怎么?你对自己没有信心么?”
“皇阿玛应该知道,儿子从不惧任何挑战,又怎会对自己没信心?”
正说处,御辇停了下来,“皇阿玛,住宫就要到了,让九弟和下人先下来吧?”太子的声音在外面听响起。
听太子这么一说,正要起身离开,却不想刚站起身,就又被皇阿玛抓住肩按在了座位上,他一个眼色,李德全便躬身下了御辇,然后御辇便再次动了起来。
不明就里的看向皇阿玛,见他正拿了一本书看,知道他不想回答,便靠在桌边闭目养神,不一会儿竟然沉沉睡去。
又向前行了半个时辰才到住宫,而陪驾的小皇子早已经沉睡过去。
见他睡的正熟,康熙没有叫醒他,而是直接抱着他走下御辇,然后,亲自将他抱回自己的寝室。当晚他是和自己睡在一起的,第二天起身时见小人儿还在睡,便再次将他抱上了御辇,放在里面的御榻上,亲自为他盖上被子后才开始一天的工作。
醒来时已快到午时了,因为是在御辇中醒来的,对之前发生的事毫不知情,以为是皇阿玛差人抱的自己,也就没在意。陪着皇阿玛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下人来报,已经到了尖宫,陪皇阿玛在尖宫用了一些膳食,人马在尖宫稍做休整,未时才继续上路。
就这样,走了很久才到地方。
看着青如翡翠的草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里的景色不错!随意的朝后倒在厚厚的草中,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这里的气温比京城低了很多,微风吹过,凉爽宜人。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往回走。
回了皇阿玛的寝帐,便看到皇阿玛正在李德全的服侍下更衣,显然是准备修息了。
上前请了安,便站在一旁,看着他在下人的服侍下更衣洗漱,并趁此机会观察起屋内的情形来。
这个御帐除了非常大非常高且颜色是皇帝专用色之外,与其它的蒙古包并无区别,里面皇帝日常生活要用的东西一样也不少。
蒙古包没有菱角,包顶是拱形的,把围毡边撩起来就是门了,在里面一点也不会觉得闷气。
见皇上已经洗漱完毕,便也在自己的梳洗台前快速的洗漱完,陪他说了一会儿话,便陪他进了内帐,都换过睡衣后,等李德全带着下人全部离开之后,便吹熄灯烛,和他同床而眠。
凌晨时分便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见皇上还在睡,便悄悄的下床,在帐外毫无声息的洗漱、更衣,吃了几粒丹药,拿了个垫子放在床边的地上,然后便盘坐在垫子上,静修玄功并顺便化散药力。
寅时过了半个时辰后才收功,正好这时皇上也醒了,李德全也到了帐外,听见皇上起身,便带着下人连忙进来。
和下人一起服侍他起床更衣,趁空偷偷将一条手链绕在了他的左腕,然后便若无其事的和下人一起侍候他洗漱,毫无解释的意思。等皇阿玛梳洗完毕来到外帐时,御膳已经摆了满满一桌,等试吃内侍一一试过,便上前抢了李德全的差事,亲自服侍他用早膳。
等他膳毕,又服侍他净过口,洗了手。
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太子和臣子也都到了,同众人一起听过训示之后,便同众人一起陪着皇帝来到马厩。
那里早有下人牵出了皇上的御马,等皇上上马后,其他人也随后按身份选后上了马,按身份地位起跟在皇上的身后向围场行去。
木兰围场是去年朝廷用喀喇沁、敖汉、翁牛特、察哈尔、克什克腾旗敬献的牧场设置的皇家猎场。
木兰围场界内有高山、漫岭、河流、草甸、森林、湖泊,不但有很多大小不同且颜色各异的露天的温泉湖,而且动物种类繁多,非常适于玩乐行猎。
围场的周边,立木为界,规定“民人毋得阑入”,也就是说,这里平民不得入内。根据地势,围场被划分为七十二围。围场由附近各旗王轮番管理。现今,由阿鲁克尔沁旗多罗郡王额驸色色椤、固山额附巴特玛等管领围场。
因为皇上把这次的秋猎和冬狩放在了一起,会在这里呆很长时间,听说会到腊月初才起程回去,所以,这次来的人很多,大概有一万两千多人,除了皇上、皇子和其他的皇室成员外,还有各部官员,而且蒙古各部的王公贵族也聚集到了这里,搭建的蒙古博更是随处可见,远远望去,这里更像是一座小城。
坐在马上,紧跟在皇阿玛的身边,来到打猎的地点。
忽然一个人吹起了木制长哨,模彷鹿的声音,接着各种各样的鹿叫声响起,不一会儿,不一会便引来了一大群鹿。
人们引诱着鹿群,围追堵截,直到这一大群鹿完全进入伏击圈,才万箭齐发,射杀鹿群。同来的几位兄弟,正骑在马上弯弓拉箭,与其他王公大臣相比,毫不逊色。
那边的鹿已经剩的不多了,接下来是自由狩猎的时间了。人们陆续续的朝着森林的方向奔去,见康熙身边有人护卫,便放心的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进了森林,招来土地,命他将带出的马儿牵回马厩后,便进了林子的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