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八人抬金色步辇走过后,他们才重新站了起来。
寒思雪看到,皇帝已经从金色步辇走了下来,此时一身金丝五爪龙纹黑袍,头戴珠玉冕冠,正站在高高的祭坛上,手里高举三炷香,面向东边的羲云山,嘴里念完祷文后,将三炷香插上香炉。
羲云山是羲曜国的三大神山之一,位于羲曜国正东部,山上终年云雾缠绕,每日太阳升起时,晨光从山顶上照射下来,会在羲云山周围形成五彩仙雾,神圣又美丽,教人不敢直视。传说掌管天气的风雨雷电四大神就是住在羲云山上。
而关于四大神之一的雨神,羲曜国还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雨神曾因自己疏忽大意,忘了布雨造成人间旱灾,死伤无数,因此被天帝罚下凡间体验凡人的生老病死之苦,下了凡间的雨神没有法力护身,差点被山林里的恶虎一口咬死,而当时,一个猎人路过,与恶虎搏斗,救了雨神,于是雨神爱上了那个猎人,与他在凡间一同生活,此事后来被天帝知道,天帝大怒,命天兵天将将雨神捉拿回天界,并因她爱上凡人这事,惩罚她受烈火焚身百年之苦。那个猎人听说了这个消息,千辛万苦爬上羲云山,求天帝让他代替雨神受罚,结果天帝被他们两人的真情感动,改变主意,允诺他们,若是雨神能按时布雨,那他们两人每年可见一次面。
因为那则传说,所以羲曜国历年来的祈雨大典,都会有一个猎人斗恶虎的仪式,意思是希望雨神看到了,能想起曾经在凡间的一段经历,切勿忘了布雨。
祭坛前方的一处用又粗又高的木头围起来的圈子,就是用来举行仪式的,此时圈子边缘一个牢固的铁笼里,关着一只老虎,老虎体型巨大,牙齿锋利如刀刃。
“他们不会是想让人跟那只老虎搏斗吧?"寒思雪小小声地问身旁的云初。
“你放心,他们事先给那只老虎喂过药,你看它在笼子里也不怎么动,就算将它放出来,它也没什么力气咬人。"云初说,前一次的祈雨大典她也在场,当时那只老虎从笼子出来后,连路都走不稳,不用人打它自己先腿软倒在地上了。
一个猎人打扮的勇士走进圈子里,将铁笼的门打开,然后后退几步,面向铁笼。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老虎与勇士,老虎懒洋洋地看了勇士一眼,站了起来,缓慢地伸展身体,走出铁笼。
勇士是个又高又壮的人,全身结实黝黑的肌肉,四肢看起来粗壮有力,可老虎站起来后,竟比勇士还高出半个身子,像座小山一样立在勇士面前。
寒思雪吞了吞口水,虽然刚才云初说了,老虎被事先喂了药,没有杀伤力,可这体型还是让人看了惧怕。
“这只老虎,不出半炷香时间就会自己倒下,不过勇士也得做做样子,算好时间在它倒下时给它一拳,这样才像猎人将恶虎打倒。"云初又说。
“云初,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寒思雪问道。
这只老虎,站得威武,双目炯炯有神,完全不似被喂了药的样子。
“好像是……"云初将手捂住嘴,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时,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声,在场有些人尖叫起来。
老虎吼了一声后,朝它面前呆住的勇士扑了过去,只一下,那看起来粗壮结实得可以举起一头牛的勇士,就被老虎扑倒在地上,老虎用前爪按住勇士,锋利的牙齿往勇士肩上咬去,生生扯下一块肉。
寒思雪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吓住了,她只觉双腿一软,若不是云初紧紧捉着她的手臂,她可能会软倒在地上。云初握着她手臂的双手那么用力,握得她觉得手臂几乎快断了,显然云初与她一样也被吓到了。
老虎舔了舔染了鲜血的牙齿,轻轻一个纵身,跳出了圈子。
一阵诡异的安静,然后,突然一片恐慌,在场的众人惊慌失措地逃跑,尖叫,场面一片混乱,禁卫军迅速地挡在皇帝与百官面前,可老虎轻轻松松就将拦在前面的几个禁卫军扑倒了,老虎体型虽然庞大,可是动作却很灵活,禁卫军砍向它身上的刀都被它闪开了,然后,老虎似是对眼前的禁卫军感到不耐,它往前一跃,竟直直跃到皇帝面前,它又朝天怒吼了一声,碗大的双眼紧盯着皇帝,龇牙咧嘴,鲜血从那锋利的牙齿低落下来。
萧权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保护皇上!"禁卫军喊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老虎露出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上萧权的脖子。
这时一把剑横空出现,挡在了萧权面前,老虎一口咬在了剑刃上,只听“咯当"一声,竟将那把剑咬断。
萧权脸色惨白地看向持剑的人,那人脸上戴着面具,身上所穿的服装,不是禁卫军,也不是文武百官。
戴着面具的人看到自己的剑被咬断,毫不犹豫地扔掉手上的断剑,赤手空拳面对老虎。
“思雪,你看!"云初依然紧紧抓着寒思雪的手臂。
不用云初提醒,寒思雪也看到了,她佩服那个戴着面具的人的勇气,竟然赤手空拳与一只体型有他十几倍大的老虎搏斗。
周围的人渐渐地也发现了,祭坛那边的情景,让他们都忘了逃跑,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一人一虎打得不分上下。
只见那人步法诡魅,身形飘忽,老虎几次猛扑向他,都被他轻轻松松闪过,老虎用它那铁棍般的尾巴扫向那人,那人往后一闪,顺势捉住老虎的尾巴,身子轻轻往上一跳,骑在了老虎的背上,老虎恼怒跳跃着想甩掉背上的人,无奈徒劳无功,于是它怒吼着举起前肢直立了起来,想让它背上的人掉落下来,而那人,趁此跳了下来,并一腿扫向老虎的后肢,老虎仅以后肢着地本就难以站稳,被他这样一腿扫过,身体立即失去平衡,整个摔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比较靠近他们的人甚至觉得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那人并没因此停下,他双脚在地面轻轻一点,身体轻盈如燕地往上飞跃,而后,又如金雕般迅猛地往下俯冲,一脚重重地落在刚刚站起来的老虎的额头上,老虎呜咽一声,巨大的身体晃了晃,往旁倒了下去,地面再度震动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的人,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竟有人能赤手空拳,独自一人打倒一只巨大的老虎。
禁卫军赶紧上前,合力将倒下的老虎往铁笼拖过去。
这时,萧权被吓离的魂魄才归了位,有太监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萧权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袖子一边被撕破,衣服脏污凌乱,头上的珠玉冕冠已不知掉落到何处,整个人狼狈不堪,完全没了高高在上的帝王该有的气势。
“这位大侠护驾有功,不知尊姓大名?"巫仁肃走了过来,他同样一脸惨白,惊魂未定,显然方才也被惊吓到了。
戴着面具的人冷冷一笑,将遮住脸的面具取下。
离他最近的巫仁肃看清了他的样子后,身体晃了下,差点跌倒在地,“你、你……"巫仁肃瞳孔紧缩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人,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办法再说出半个字。
“齐璟天!?"萧权失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