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养心殿,萧权正半躺在金漆雕龙纹软榻上,左右各抱着个爱妃,一个帮他剥葡萄,一个双手轻轻地捶着他的背。
软榻前的红毯上,数名美人赤着脚伴着音乐节拍翩翩起舞,身姿曼妙,水袖飞扬。
他身旁的美人剥好葡萄,轻轻咬住葡萄果肉的一端,往前凑了过去,萧权立即咬住了果肉的另一端,顺手揽住了美人,给她一个火辣辣的吻,一滴葡萄汁顺着两人的嘴角滴落,只一会儿,美人被他吻得气喘吁吁,面色潮红,萧权将手探向美人的胸前,正准备解开她的衣带时,一名小太监一路低着头弯着腰,惶恐不安地走了进来,跪在萧权身前。
萧权面露不悦地看向那小太监,小太监全身抖了一抖,赶紧一头磕在地上,说道,“禀禀告皇上,巫、巫大人求见!"
萧权解着美人衣带的手一僵,停了下来。他哼了一声,满脸不悦,可还是说道,“宣吧!"
巫仁肃大踏步走了进来,双手作辑行了个礼,“老臣参见陛下。"然后冷眼扫了下正在轻歌曼舞的一群宫女。
“你们都退下吧!"萧权挥了挥手,一众人包括他身边的两名妃子全都退离了,养心殿只剩他们两人,萧权坐直了身,不耐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巫仁肃。
“又怎么了?"萧权问道。
“如今羲曜国已连续四年旱灾,今年更是滴雨未下,河干井枯,不知陛下是否知道?"巫仁肃道。
“知道又如何?我又能做什么?"萧权讥讽地撇了撇嘴角。
“我已帮你安排了祈雨大典,就在后天,到时候,你就算不愿意,也得在天下人面前做做样子,别像上次,迟了大半个时辰才出现!"巫仁肃严厉地看着萧权。
“你这祈雨大典每年举行两次,要是有用早就下雨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做样子?反正你手中握有百万兵力,那些刁民若反抗,你就派兵去灭了他们不就成了?"萧权冷哼。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道理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了?若是能这么简单就阵压住那些叛乱分子,我何必辛苦这许多年?"巫仁肃道,“你可知道,邢天带领的起义军,一路往北攻来,所到之处,百姓主动开城门迎起义军入城,年轻一辈也纷纷加入起义军,他们军队一路壮大,再这样下去,迟早让他们攻到京城。"
“你担心什么?要怕也是我怕,你在羲曜人眼中可是个清廉好官,起义军打的旗号也是为了正义,就算他们攻进了京城,也会对你以礼相待的。"萧权讽刺道。
“总之无论怎样,祈雨大典必须举行,你最近也该收敛一些,不要再终日沉迷酒色了!"巫仁肃说完,就拂袖离去了。
萧权看着巫仁肃的背影,眼里闪着复杂的神色,手紧紧地握成拳。
***
来到京城已经一个多月了,寒思雪却依然打听不到任何有关师兄的消息,没有人听过“李叡"这个人。云初常常跟她提起时皓轩,听得越多,她越确定云初口中的时大哥并非她师兄,或许只是人长得像,或许是她当时病得胡涂认错人。
一品飘香的伙计一个月有两日假,她的假期刚好排在皇上举行祈雨大典的那天,因此,一大早,云初就拖着她出了门。
“祈雨大典虽然不是什么庆典,但它代表了希望,不管是文武百官或者是平民百姓,都应该去祈求上天降雨,让羲曜人不再受旱灾折磨。"云初说。
“你不是说祈雨大典完全没用吗?"寒思雪打了个呵欠,难得放假,原本想多睡一会儿的。
“是没有用,从四年前旱灾到现在,皇上都不知道祈求过多少次雨了,可是老天爷不降雨就是不降雨,有些人还说,说不定是因为这个皇上姓萧而不是……"
“云初!"寒思雪赶紧打断她的话。
云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周围又没有其他人,而且她讲的事大家都认同,只是没有人敢大声讲出来而已。
举行祈雨大典的祭坛位于城东,当寒思雪与云初来到现场时,发现祭坛周围的广场上,已经满满都是人,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三炷香,正三三两两站着闲聊,显然仪式还没开始。
无数身披黄袍金甲的禁卫兵围着祭坛站着,里一圈外一圈,将普通群众隔得远远的,禁卫军腰间配戴的宝剑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祭坛前面,文武百官都到齐了,正在相互寒暄着。
“你有看到宰相巫仁肃吗?"云初垫着脚尖张望着。
寒思雪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是哪个。"
“小兄弟,你是外地来的吧?连宰相你都不认得。"一旁一个满头白发,瘦瘦高高的老人家插嘴道。
“对啊!他刚来京城一个多月。"云初代答。
“你有没有看到祭坛台阶下的石狮子?站在石狮子下面那个,身穿紫袍的就是了。"
寒思雪顺着老人家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紫袍,紫袍上绣着一只黑纹白虎的老人家,他虽头发胡子都花白,脸上长满皱纹,但是腰挺得笔直,面容严肃,目光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原来这就是大家经常提起的宰相巫仁肃,倒是与她想象中的样子不一样,她原以为,一个忧国忧民,为官清廉的宰相,应是脸上常挂着笑,和蔼可亲的人。
寒思雪目光微移,看到了秋明鸿也在,见惯了他平日总是穿着白衣,手拿玉扇,他此时的一身深绯色官袍让寒思雪觉得怪异,不过他穿这样子,倒是少了平日里风流倜傥的纨绔公子样,多了些男子该有的英武刚气。
也不知为何,原本在跟另一个官员聊天的秋明鸿,竟突然看向寒思雪,然后,隔着重重人群,对她展露出一个带着点自信带着点邪气的微笑。
“我怎么觉得,秋明鸿对你有意思?"云初说道。
“怎么可能,我现在可是男的!除非他有断袖之癖。"寒思雪说。
不过她也觉得秋明鸿这人实在古怪,他最近每次来一品飘香喝茶,都会指定她过去服侍,她曾跟金老板抗议过,她是跑堂伙计不是某个客人的专属奴才,但是金老板却好声好气地劝她,说秋明鸿是贵客,是官宦人家,万万不能得罪,如果得罪了他,他金老板就算有十间一品飘香也不够抵。寒思雪最后敌不过金老板的苦苦哀求,只好答应了。
其实只服侍一个客人,不用整间诺大的饭馆跑来跑去,是比较轻松的。她只需站在房间角落,偶尔上去添添茶水,擦擦桌子就好,因此其他伙计一听说她成了秋明鸿的“专属"小二后,都羡慕极了她。但是他们不知道,秋明鸿此人,说好听点是风流,说不好听就是好色。当紫竹包厢门关上时,他与带来的美人,会肆无忌惮地打情骂俏,亲来亲去,完全将角落里站着的寒思雪当透明人,而寒思雪,每次看到这种场景,都浑身不自在,有次他们吻得太过火热,秋明鸿竟将手伸进美人的衣服内,若不是寒思雪尴尬地咳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们会继续做出什么事。寒思雪可不想长针眼。
“不可能最好,秋明鸿那家伙,感情不专一,永远也定不下来,爱上他的女子,下场都很惨。"云初说。
这时吵吵闹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远处一队禁卫军缓缓走了过来,禁卫军后面,隐约看到有人手举黄罗盖伞,后面跟着白衣绿裙宫女,以及蓝衣太监,两两并排走着,队伍中间,一顶八人扛着的金色步辇,步辇上,白纱轻飘,只隐约看得到黑底金丝龙纹的袖角与一排摇摆不定的垂珠。
“皇上驾到!"一人大声又清晰地喊着。
周围的人包括文武百官立即齐齐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