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考研,时间越来越紧迫,筱钰还是毅然决然地回到了教室看书,她不想因为短暂的温暖而忘记身上背负的东西,与此同时,和苏晓熠保持这样不愠不火的关系。筱钰像往常一样自习回宿舍,洗漱完毕,爬到床上打开手机看到一个熟悉的QQ申请。三年了,筱钰把他的手机号、QQ号,所有的联系方式一概删除,就是为了遗忘一个人,确实,她的所作所为起了效果,虽然她还是能把那二十一个数字倒背如流,却再也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找他。
自认为已经放下的筱钰,犹豫了一下,同意了申请。几秒钟后便收到回复:在干嘛呢?
——看小说。
——哦,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
筱钰看到手机上一个陌生的号码,笑了笑,按下接听键,温柔如水的声音传出来:“喂,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音,只听到轻微的呼吸声,筱钰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更不知道他内心的挣扎到了何种程度,只是静静地等待,像过了一个世纪,终于听到了那熟悉又略带磁性的嗓音。
“吴筱钰,你好!”
“你好,莫三阳!”筱钰轻快地回答,不带一丝的敌意,似乎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仅是几个字,却有千般情万种意。
又是长久的沉默,宿舍的姐妹们还处于相当活跃的状态,筱钰也不急着睡觉,听着他无言的诉说,内心在一点点走向成熟,不急不躁,平静如水。
“我想了许久,该怎么跟你说第一句话,从打电话之前到你接通之后,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去说,无奈之下只好开了一个不太好的头。”
“挺好的,不用那么正式。”筱钰略带安慰地笑笑。
“我总觉得我们之间不该以这样的方式开始,我幻想过许多次我们相见的情景,比如我看见一个很像你的背影,跑过去跟你打招呼,你不理我;或是我们相遇在某个街头或小巷子,两眼相对,你掉头就走。我从没想过一个电话就能跟你说了话,没有芥蒂,没有埋怨和责怪,就这么简单。”
“都已经三年又三年了,我们都还没认真地年轻,所以不必把时光留给遗憾。都过去了不是吗?”
“那,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挺好的,这不,在考研嘛!你呢?”筱钰语气欢快地回答道。
“也还好,已经毕业了,在工作了。你考研不要太辛苦了,注意休息,要是考上了,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那敢情好啊!等我考完后慢慢想啊!”
“还记得高中时候......”他说了许多高中时候的趣事、乐事,筱钰静静地听着,不时地笑出声,那时候真的挺傻的,两个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笑谈过往的感觉。
“你还记得吗?有次数学考试,你奋笔疾书地写着,我毫不费力地抄着,唯一一次数学分数比你的还高,因为不能让老师看出是复制过来的,有几道选择题特地选的跟你不一样,卷子发下来的时候,我也是惊呆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我都觉得遇人不淑,每次考试的时候,我的答题卷都不晓得通过你的手传到哪去了,有几次传完了直接给我交上去了,连检查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那时候,我特崇拜你,班里没有一个人能和你相比,不管是之前还是后来你的成绩下降了,都是我心中的唯一,你就像偶像一样,让人可远观不可亵玩。”
“你说的是我吗?我怎么都不认识那样的自己。”筱钰腼腆地笑了笑,心里想的是:那时的我真的像个尤物吗?
“真的,没骗你,而且有你的地方就有正能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时候多好啊!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觉得人都老了,心态和感觉都不复从前了。”
“怎么这样感慨?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觉得人生太难了,有时候真的被压得喘不过来气,渐渐懂得从前年少无知,肆意而为还自以为**爆了,害怕孤单不愿意一个人面对未来,总是与青春纠缠不清。”
“感慨这么多,社会真的让你改变不少啊!”筱钰觉得他变了许多,没有以前那样张扬狂妄,“你还和她在一起吗?”
“什么?”莫三阳有些装糊涂,不知是害怕她知道,还是不想让她知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筱钰没有多想,只是随口一问。
“嗯。”
“好好对人家。”筱钰深吸了一口气,大方地回答。
“我唱一首歌给你听吧!”他不想聊起那个她,转移话题。
“等一下,室友们睡了!”筱钰从床上爬下来,披了件衣服,跑到阳台上,“好,你唱吧!”
“嘟嘟嘟......”电话那头断了,筱钰低头一看手机,已经十二点了,通话时间两个半小时,再一次打破她的通话记录,发个短信给他睡觉吧!
刚想编辑短信,电话又进来了,他说:“不好意思,手机信号不好,跑到窗口旁边打的。”
“挺冷的,睡吧,改天再说吧!”
“没事,再说一会吧!”
“好吧,等你唱完。”
“嗯。不要嫌难听啊!”他顿了顿,唱了起来,“你知道有一双眼睛,清澈见底,能将一切变得纯净;你知道有一种聆听,牵动着你的神经,感受到与你的距离......”即便是清唱,他还是唱得那么好听,独特的嗓音缓缓流进筱钰的心里。
“有种感情叫做懂
有种行动叫做等
有种默契叫做忠
有种信任叫做宠
有种快乐叫做疯
有种分离叫做痛
就在那一刻
世界安静了
你不是我的朋友
你是另一个我
就在那一刻
世界安静了
你是我的朋友
是另一个我”
耳朵沐浴在情谊的旋律中,眼前浮现出一幕幕走过的时光,伴随着他的声音,笑了哭了。筱钰慢慢地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上,任凭泪水肆意流淌,浸湿了两条膝盖,静静地听莫三阳整整唱完了《你是另一个我》,然后将手机拿的远远的,抽了抽鼻子,清了清哽咽的嗓子。
“还在吗?”莫三阳着急地问道。
“嗯。”
“吴筱钰,你,好吗?”
“哪一方面?”
“你知道我问的哪一方面。”
“我不知道。”筱钰不想说,有一丝玩味的味道。
“你,有吗?”莫三阳问的是有没有男朋友。
筱钰明白他的意思,用手捂住嘴,深呼了一口气,想了想,松开手,轻快地回答,“有!”
“哦,那考研结束有时间来H市玩行吗?”
“看情况吧!”筱钰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于是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安了!”
“好吧!晚安!”莫三阳第一次如此绅士地说,“你先挂吧!”
筱钰将手机关了机,慢慢地爬上床,拿着纸巾擦掉眼角残留的泪滴,明明困得要死,可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莫三阳”“苏晓熠”,两个人的名字交替出现在脑海中:我是已经忘了莫三阳的吧,我喜欢的是苏晓熠啊!晓熠,晚安!
莫三阳挂了电话,透过窗户看着H市璀璨的夜晚,心里稍微舒畅一些:她还是那个她,一点都没变,那么单纯善良,没有心机,不懂得人善被人欺的道理,真是傻到家了。可是,她怎么会有了呢?而自己又怎么会那样想要见她,三年了,那种感觉日益强烈。他躺在床上,回想着曾经与筱钰在一起的日子,又想了想这三年来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光,对人生产生质疑“义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考研前夕,苏晓熠主动问筱钰关于考场所在的位置,两人所报同为D大,因此被分到同一考场,筱钰苦笑:“四年前,是他;四年后,是他!”四年前,她在躲;四年后,她在追。哪里需要十年河东转河西啊?
确认考场的前一天,苏晓熠打电话告知筱钰考场的基本情况,是在M市的一所中学教室,座位号都已排好,只需要在下午时分到考场一看便知。筱钰表示感谢,彼此祝愿好运。一场短暂而又持久之战就这样打响了,两天的时间对过去七八个月的时光作了总结,成败在此一举。或悲或喜,或忧或伤,都付诸于四场考试,四张纸上,这对所有疲惫于学业上的学子而言,是该哭还是该笑呢?反正我是笑了!
“做得怎么样?”苏晓熠出来后,问了一句。
“真的都是书上的,可是我真的只看了一遍,然后就是胡诌,海天通扯了一番,写字写到手抽筋。”筱钰平复一下心情,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那说明还不错啊!”苏晓熠笑笑,“我只能把会的都做了,不会的连扯都扯不出来。”
“算了,考完了就别提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地觉了,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玩了。”
“你打算下一步干嘛呢?”
“先绕着操场跑个十来圈,再做一百个仰卧起坐,然后再把最爱的电视剧追一遍。你呢?”
“痛痛快快地打一场球,然后和研友还有学生会的几个人出去聚个餐。”
“哦,好吧,挺好的。”
“我还要去同学那里拿东西,回头联系。”
“好的,拜拜。”筱钰看到苏晓熠渐渐走远,很想要和他一起走,却看他被学生会的人叫住,有说有笑地回学校。
筱钰独自坐了回A大的公交车上,隐约看到了莫三阳,车上基本上全是考研结束回学校的学生,相互间摩肩接踵,筱钰几次都险些跌倒,感觉头脑涨涨的,费力地摇了摇头,嘲笑自己怎么会看到他的影子,肯定是考试时候用脑过度,回到学校一定要好好睡个觉。
刚下车走进校园,筱钰给我打了电话,长舒一口气:“姐姐我终于解放了!”
“姐姐你终于脱离苦海了,要不要庆祝一下?”
“当然啦!去不去跑步啊?”
“我去,你是有多久没被虐待了?”
“我这叫传播正能量,再说了,我已经想好一个计划了,刻不容缓。”
“是向某人表白吧?等一下。”我在洗衣服,累的手酸,于是去拿耳机插上,“可是,至于这么拼吗?刚考完出去散散心吗?”
“没事,跑步就是散心了,我可喜欢了。”
“你是喜欢跑步时幻想着瘦成一道闪电站在他面前的吧?”
“是啊,那我表白成功的几率是不是更大了呢!还有,我准备......”筱钰正说着,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看见一个人正对着自己,脚不自觉地停住了,话说半截听不见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