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聪明的李秋燕觉得这一次自己傻了,是真的傻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是那个李健吗?整天扎着围裙,总是几块钱几百块钱地掂量着,总是柴米油盐不离口的那个人吗?是那个自己一直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丈夫吗?
这么多年,怎么没发现他还会有这样的一面呢?自己的一双慧眼呢?看什么去了?是用来喘气的吗?
李秋燕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嗯,是站在教室门口,没错,看来自己还没有完全傻掉。
几分钟前,在保安的指引下,经过几个走廊,来到教室门外,听到里面传来阵阵鼓掌声,还有抑扬顿挫,高昂的诗朗诵,一时间,糊涂着,鬼使神差的,竟然“噗通”一声,猛得把门推开了。
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是这样的吗?是自己冒冒失失推开门了吗?
噢,没错,是的,李健不正跟自己说话吗?
“咦,你怎么来了?”张开双臂,正在深情朗诵的李健回过头,一脸惊愕。
安静,还是安静,掉根针都能听得到,太尴尬,李秋燕感觉得到脸上的肌肉僵硬着,一抽一抽地,有些疼。
缓过神来,李健转过身,笑着对还站在门口的李秋燕说:“快进来吧,太突然了,没想到你会来这里,出什么事了?”
“噢,忘拿钥匙了,身份证落家里了,等着用,你老不接电话,我实在没办法,又太着急,就找来了。”尽管有些语无伦次,见过一些世面的李秋燕,还是忘不了边解释边目光犀利地打量着几个花儿一样美丽的女孩儿。
李健连忙走过来,拉了下妻子的胳膊,说:“哎呀,对不起,怕影响排练我把电话打静音了,你别站在门口啊,快进来吧,这是我的学生们,市里有汇演,我们学校要出节目,这不,正在排练呢,对了,不是告诉过你吗?”
“各位同学,这位是我的妻子,李秋燕女士,嗯,你们就叫师母好了。"李健笑呵呵地向好奇的学生们介绍道。
“师母好。”少男少女们冲着李秋燕礼貌地点头问好,后面的几个男生踮起脚尖,探头探脑,神情十分可爱。
“噢,你们好。”李秋燕很久很久没有到丈夫的工作场所来过了,遇到这种情况,感觉实在是有些唐突。
“刚才太着急了,对不起啊,没有吓到你们吧?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排练吧,我就不打扰了,走了。”李秋燕已经恢复了常态。
“嗯,确实是忙,时间太紧了,你不是也有急事吗,忙去吧,我送你到门口吧。”李健边说边从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外套里掏出钥匙,递过来。
“不用送我了,你忙吧。“李秋燕接过钥匙,看看还在上下打量自己的少男少女们,挥挥手,“同学们再见。”
“阿姨再见。”“应该叫师母啊。”唧唧喳喳的,少男少女们行着注目礼。
“噢,那我接着上课了。”李健说着,送到门口,目送妻子走到楼梯拐弯处,回转身,走进屋,关上了教室的门。
快步走出学校,连热心的保安跟自己打招呼都没注意,坐在车里,李秋燕还在愣着,还是一脸的惊愕。
对着学生们,扬鞭策马,激情四射的那个男人是自己懒得正眼相看的丈夫吗?是吗?
自己还记得,他是有点儿艺术细胞,总不至于这么厉害吧?
可是,推开门的一刹那,那些清澈的眼神,专注地看着他们的老师,认真聆听的样子,满眼崇拜的样子,是真实的吗?
怎么会?是在做白日梦吗?
不然大白天的哪儿来的光晕?可自己分明看到张开手臂的李健身上罩着一圈光环,不,是光晕,成神了?乖乖,李健成神了?
还有,李健穿的那件毛衣不就是前几天自己撇掉的被李健从垃圾袋里捡回来,又洗又缝的那件吗?这会儿,怎么看着像是最新款的潮装呢?
眼睛怎么了?脑子怎么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望着路灯排列整齐,延伸开来,越变越小,李秋燕的思维能力也随之变成了零,无法集中,不会辨别,愣愣地望着前方。
半天过去了,蹦直了的神经慢慢地松了下来,深深地呼吸着,李秋燕突然感觉慌乱,心突突地直跳,像是要冲出嗓子眼儿,好一会儿,才安定过来,拍了拍脑袋,定了定神儿,发动车,一脚油门,离开了学校,向单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