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还是没能看到春暖花开,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在肖雨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撒手人寰。
安葬了老人,送女儿到机场,有条不紊地一件件事做完,肖雨开门进屋,望着空荡荡的家,趴在妈妈坐过的藤椅上,心中绞痛,无声地抽泣着,许久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望见小白怯怯地缩在角落里,可怜巴巴地望着主人,肖雨顿生不忍,走过去,抱在怀里,不停地抚摸着:“小白,别怕,只有你和妈妈做伴了,只有你了,小东西啊,不要怕,妈妈会好好照顾你的。”
抱着小白,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安心,到处都是妈妈的影子,妈妈的味道,也有丈夫、女儿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刻在脑子里似得,纠缠着,无法忘记,无法呼吸。
肖雨轻轻地摇了摇头,弯腰放下小白,走到梳妆台前,拿出妈妈留下的小盒子,取出一对金耳坠戴上,对着镜子仔细地端量。
“这可是你的嫁妆啊,妈妈,瞧瞧,真好看呢,你不是说我长得像爸爸吗?其实我也挺像妈妈呀。”肖雨喃喃自语,“可惜,我也老了,妈妈,看见了吗?我长皱纹了,也有白头发了,老了,唉。”
肖雨自哀自怜着,夜不能寐。
蜷缩在床上,泪水湿了枕头,丈夫正在和心爱的女人温存吧?是啊,那个女人多年轻啊!多水嫩呢!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吧?
我该怎么办呢?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吗?为了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呢?为了一个漠视自己的男人这么耗着,值得吗?妈妈已经不在了,再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不要再傻了。
肖雨烙饼般辗转反侧,黑黑的夜里,时不时地望着天花板发呆,眼前幻化着认得不认得的景象,思绪散乱,迷迷瞪瞪的不觉间,天已经蒙蒙亮了。
起来坐着,头昏沉沉的,像灌了铅。
现在什么时候了?肖雨费劲地想着,随手打开灯,戴上眼镜,手机呢?放哪儿了?坐起来,头还是有点疼,揉着太阳穴,半天才从被窝里出来,撩开窗帘,天要亮了,小白已经摇着尾巴,立在床边等着了。
“到了小白撒欢的时间了。“肖雨还是喃喃自语着,领着小白走到客厅来,看到手机放在茶几上,才想起来昨晚哭累了,迷迷糊糊地睡在了沙发上,只记得女儿打来了电话,却不记得都说了些什么。
而现在看到的是王平仁还在沙发上熟睡着,浑身的酒气。
肖雨恍惚着,是幻觉吗?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是鬼吗?自己没睡实,竟然没有觉察到?再说,他回来干什么?这里还欢迎他吗?他有没有廉耻心啊?
想着想着,肖雨摇了摇头,懒得理会,穿上羽绒服,打开门,小白一溜烟窜出去,在门口花坛里转悠着,急急地洒尿去了。
冬日的早上很冷很冷。
肖雨抱着肩膀,哈着气,跟在身后,来到花坛边,木木地看着撒着欢的小白跑来跑去,脑袋依旧空白着,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直到小白摇着尾巴,在自己的腿边蹭来蹭去,方才回过神来,领着小白回到家来。
进了屋,小白兴奋地跑到沙发边,嗅着男主人。
王平仁闭着眼睛,摸了下狗脑袋,翻转身,继续睡着。
满腔的热忱并没有得到回应,小白无趣的趴在地上,一双大大的圆圆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看着女主人走来走去,忙个不停。
肖雨热情地做着早饭,煲粥、煎蛋,从冰箱里拿出储物盒,夹出一小碟做好的咸菜,放在餐桌上,又去灶台上端过来一碟热好的小馒头,取出碗筷,一一摆好。
抬起头,刚要张嘴,突然意识到,妈妈已经不在了,再也听不到她这个女儿的喊声,再也吃不到她这个女儿做的早餐了。
看着餐桌上摆着的三套餐具,肖雨一下子红了眼眶。
好不容易忍住了没有出声,坐下来,眼泪还是落下来,慢慢地慢慢地吃着,只剩下一份,留在桌子上。
穿戴好,拎起提包,看了一眼沙发上依旧酣睡着的王平仁,转头又看了一眼餐桌,肖雨吸了一吸鼻子,放下提包,折回厨房,把留在桌子上的饭菜收拾好放进冰箱,转念一想,又拿了出来,装进塑料袋拎在手里,看着空空如也的饭桌,肖雨笑了笑,又拎起了提包,推开门,走了出去,又是一个大晴天。
"凭什么还让我给你做早饭?找你的女人去吧,喂猫也比喂你强,不长良心的东西。"肖雨边说边走到花坛边,把塑料袋里的饭菜倒在两个盘子里,那是楼下王奶奶用来喂流浪猫的,站起身,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直奔停车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