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诺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靠,早知道自己也带上个手电筒了!”
对面少年既然能够使用手电筒这么“高端洋气”的“电子产品”,自然不可能是魔鬼了,思诺觉得一定是这个少年也有与自己一样隐藏生灵气息的方法。正当思诺想要说话的时候,却发现整个义堂发生了极为诡异的变化。
首先是浓重的血腥味儿逐渐飘荡在空气中,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血腥味越来越明显,直到思诺注意到的时候,似乎空气里无处不在的飘荡着细小的血液颗粒。然后从义堂的四周底部开始渗血出来,思诺和那位少年站在义堂的小院子里,这些血产生的是如此之快,好像有多少人死去后把全身的血都抽干了一般,不超过两分钟就让整个院子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了,思诺看着脚下踩着的血池,紧紧地锁着眉。本来以为这就完了,却发现这只是变化的极为微小的一部分:天上的月亮逐渐消失,然后是星辰,就连手电筒也突然闪烁两下,就完完全完全的暗了下来。转过身看看,发现义堂那扇古朴的大门竟然也在一点点的模糊,那扇门旋转着消退,带着迷幻的身影封锁住了思诺和那位少年的退路。再然后思诺看到墙壁上也在渗血,并且愈发的急,好像人的脖颈在思诺面前被人直接砍断,整个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原本就沉寂的义堂更为死寂,除了流动的血液的声音外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出了一生女人的尖叫。不,不是不知道什么地方,而是就在思诺耳边响起的,极其凄厉带着怨恨的女人的尖叫,这声音是如此之真切,一声接着一声,如同是地狱中传来的厉鬼的哀嚎,听的人骨头都冷,不仅如此,这尖叫越来越响,震得思诺脑袋疼,思诺用双手紧紧地捂着耳朵,可是根本无济于事。以思诺的忍耐力都觉得难受,那那个少年还受得了吗?思诺想到这儿,就想要把那个少年拉到自己身边来再张开结界,之后再打算。
正当思诺将十字架摆放在胸口的时候,突然就被一个人拉到边上了,定睛一看,不是那少年又是那个?只是奇怪的是思诺站在少年边上的时候,那个凄厉的叫声突然就停止了,思诺看着那少年的背影,隐隐看到有一层紫黑色的气泽环绕在他的身边,不过那少年的身形极为挺拔,一举一动又透着正气,思诺就没有说什么。
那少年将手中的桃木剑横置在身前,右手摆出一个繁复的姿势,轻声念着什么。思诺这时分出神来看了看少年的脚边,发现在少年的左右两边分别放着两张符,在他的身前放着三色旗,红黄绿依次而落,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三面旗帜在义堂中无风而动,却又不倒,只是那少年却将手中的剑握的越来越紧,似乎正在和什么东西竭力对抗着。
突然,那少年厉声一喝,道:“三清在上,双符为压,启灵剑起,邪魔不侵。”言毕将剑在手中狠狠一划,也不知为何一柄未开封的桃木剑竟有这般锋利,登时少年手中的鲜血就浸满了剑身,而那柄剑也在瞬间颤抖起来,仿佛在为即将开始的血战而兴奋。“你给我呆在阵里,不要惹事儿。”那少年冷冷丢下这句话,将手中剑一挥,整个人就冲出了法阵。思诺早就感觉到了,现在整个义堂中满载着各种各样的怨念和魂魄,看来那些消失的生灵应该是都被引到了这儿,可是令人无法的是,这些生灵还没有成魔,仅仅是在这座义堂中困着,得不到超脱,所以积蓄着愤怒和哀伤,如果不加以节制的话,成魔是早晚的事,可现在这个尴尬的时刻,既不能贸贸然上前一刀爽爽快快交锋一番,也不能放任不管。现在那个少年以血饲剑,估计是下了杀心的,那些生灵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要消散,这在思诺的头脑中是绝对不可以的。思诺马上拿出了那本圣经断章,也抽身离开了阵法。
离了阵法的思诺马上就看见了阵法中所隔绝的东西:大片大片的幽灵在到处游荡着,其中有不少想要从义堂中冲出去,但是似乎都被一层看不见的墙给挡了回来,它们越是尝试就越是愤怒,于是就开始对着那少年猛烈的进攻起来。
那少年也是身手不凡,面对着如此之多数量的敌人,脸上看不到一丝慌乱,他的血就流淌在剑身上,却不会凝固,鬼魂袭来,那少年微微后撤,桃木剑只是轻轻一提,便将来者逼退,而后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符来往剑身上松松一搭,一道火光便在少年身边烧起,那些鬼魂就连少年的身都近不了。思诺在看到少年以自己从未见过的方式与鬼魂交锋,一时间竟然愣住了。可是那少年却没有思诺这么清闲,鬼魂越来越多,少年也渐渐有些累了,思诺在一旁听到那少年“切”了一声,默默说了句什么,就看到他站定了身子,将手中的剑竖直放在面前,左手食指中指一并放在剑身上,喝到:“吾身归道,以血渡魂,仙神庇佑,君上急急如风律令。”霎时起,那柄启灵剑华光大盛,思诺甚至都觉得天上被遮蔽的星辰光芒都同时闪了闪,接着见那少年脚下走着一种奇异的步伐,七步过后,那少年从包中取出一张未写过的符纸,他将那张符向身前一扔,奇怪那张符纸竟然不落地,而是在少年的身前立着,仿佛在等着少年往上面填字。那少年用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将自己圈在里面,用来暂时阻隔鬼魂,而后马上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那张符上用血作墨,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一张新的符便已经成型,那少年立刻举剑,剑尖直刺向那张符,这时思诺看到剑身上的血正在不断的被那张符所牵引,与此同时,在符的背侧瞬时冲出无数赤红色的剑环绕在义堂中,每一柄剑都死死的追逐着一只鬼魂,不多时,整个义堂漫天都是赤红色的剑,而少年在剑阵中心,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看上去潇洒非凡。
可是思诺没有心思去欣赏少年非凡的技艺,他所考虑的是那少年是不是会对那些鬼魂下杀手,如果是的话,他会在第一时间制止。可是令思诺没有想到的是,那些赤红色的剑追到了鬼魂后,并不是一剑砍到它魂飞魄散,而是融到了那只鬼魂中,而那鬼魂似乎在那一刻就停了下来,身上的戾气仿佛也弱了很多。在这样眼花缭乱的剑阵中,不断的有鬼魂被追上,然后被净化,思诺感觉到这座义堂的怨念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消耗。
“真是厉害。”思诺轻声赞叹道。而那少年冷冷瞥了一眼道:“不是让你在阵里呆着吗,想死找捷径吗?”
我去,刚刚超凡脱俗的仙气儿统统被这一句话给毁了,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机,思诺终于忍下了想要削人的冲动,打算帮那少年分担点儿工作量,却听那少年又说道:“你别过来,一般人来也是送死,快点给我滚回阵里去!”
思诺一听,突然觉得这个少年虽然嘴巴不饶人,但是心地貌似还是不错的嘛,于是他又带着那副平常的微笑脸向那少年走去,那少年见思诺不听劝,但是自己这边又腾不开手,索性就不管思诺了,冷峻面庞带着与之相符的冷漠眼神,极为精妙的控制着手下的力道。
周围的鬼魂虽然被那个少年压制着,但是数量丝毫没有减少,这个时候人海战术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说到底那少年所使用的还是自己的血,时间一久就觉得体力不支了。那张符上不断的出现裂缝,宣告着它已经不能再支持多久了,那少年只好暂时收剑,再想想别的路子。
“真是烦,想要度化这么多还是不行吗。”那少年默默说道。
正在那少年另谋出路的时候,却见身边突然闪耀起一道极为纯净的光芒,所有的鬼魂都在一瞬间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个方向。那光芒带着一份从容和宽恕,让人不自觉的向它靠近。正站在光芒中间的正是思诺。
思诺肃穆而立,将右手向前伸出,左手上缠着十字架放在胸口,而在右手之前是那本圣经断章,但是令人咋舌的是那本手抄本竟然是悬浮在空中的,并且书页不断的翻动着,从书页中逐渐漂浮出银白色的字符环绕在思诺身边,轻柔的束缚住所有的鬼魂,等到时机差不多了,思诺轻轻推开自己的双手,环绕在思诺身边的光芒更加耀眼,那本圣经断章中的书页一页页的剥离开来,平铺在思诺身边,然后思诺轻柔抬手,所有的书页都寻找到一只被束缚的鬼魂,将它封锁在书页中,而后再次回到断章本身,思诺用就这样的方式,以丝毫不逊色与少年的速度消灭着鬼魂。
鬼魂的的确确是在被控制着,但是这数量也太多了些,少年趁着思诺驱魔的时候休息了一会儿,而后再次加入了战斗,可凭借二人的力量也只能是堪堪自保。
鬼魂的哀嚎始终没有减少,四周流淌的鲜血也没有停止,那些鲜血就这么薄薄的铺在地面上,却又不上升,如此之大的量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终于,思诺也支持不下去了,在收魂的时候不得已向那少年说道:“我们这样不行啊,数量太多了,得要找个方法出去,不然我们得困死在这里。”
那少年瞥了思诺一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他说道:“你继续吸引它们的注意力,我来找路。”
“好。”
二人明确了目标后,思诺拿出匕首在地上迅速刻出了一个极为繁复的阵法,而后思诺将手中的十字架放在阵法的中心,口中吟唱着不知名的咒语,而在思诺吟唱的过程中,这个刻在地板上的阵法逐渐有了光泽,并且不断的向上升起,思诺将手轻放在这个漂浮的法阵上,霎时间所有的鬼魂之下都出现了同样的一个法阵,之后思诺将手在虚空中做出了一个捏的动作,也是同时,所有的鬼魂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的压制着,这些鬼魂在死去后得不到安息,现在又被人如此无礼的对待,原本的哀嚎逐渐逐渐转变成了愤怒,可是思诺也没有办法,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收魂了,只能用这种方式暂时压制它们,并且期待那个少年能快点找到出去的方法。
再看那位少年,从包中取出了七枚还未填字的符平整的放在自己的面前,将剑横置与胸前,喝到:“一符请仙神,护我身形,不动如峰,定三界五常清明。”言毕,最左边的那道符应声而动,少年上前迅速填上符眼,搭在手中的启灵剑上,再道:“二符驱鬼怪,明察是非,阴阳能分,颂天道鬼门神威。”第二道符咒也自动漂浮起来,少年再写,之后便是:“三符行天道,四符应轮回,五符知生杀,六符常万法,七符定春秋。”七符画完,刚好贴满整个剑身,就在少年将最后一道符贴在剑上的时候,登时一道天雷直落在少年所站之处,少年迎着天雷举剑,大喝:“仙神睥睨,鬼怪皆散,九州不落,万载常来!”思诺抬头看到天上星辰竟然绽放出夺目光泽,同时一股逼人的剑气从身后袭来。那少年双手持剑,周身环绕着神鬼莫近的气场,对着思诺喊道:“让开!”
思诺赶紧撤开身子,术法瞬间就失效了,所有的鬼魂都感受到了少年逼人的气场,哭号着想要逃离,但是四周那看不见的墙依旧存在,死死的把它们给困在了这座义堂里。那少年用尽全力,将启灵剑对着刚刚义堂大门的方向挥过去,一道闪电如同龙形直冲而去,只听得“轰”的一声,原本完全消退的大门硬是给他轰出了一个大口子。说时迟那时快,少年立即拉着还在惊叹的思诺冲出了义堂,他们前脚刚踏出义堂,后脚那个口子就重新闭合了,速度快的令人咋舌。而当思诺转过头来再看那座义堂的时候,却发现在外面看它还是如此普通,不要说门没有被少年的攻击轰飞,就连墙上渗出的鲜血都寻不到一滴了。
“结界。”思诺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