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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遇到老朋友

博士的日志7月18日330已经可以用简单的句子进行对话,不过仅限于‘我-想-下棋’、‘你-告诉-我’或者‘你-我-散步’这样简单的句子,我想她已经明白了主语,谓语,宾语之间的关系。

现在距上一次写下日志已经过了一个星期,期间330陆续的学会了黑白棋、五子棋和跳棋,另外画画方面我也没什么可以教给她的了。

由于闲的无聊,今天我开始教给她国际象棋的下法,但很快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国际象棋就招致了我的厌恶,我再也不想下任何一局了,也许是因为我让330赢的太多了点。

另外研究所晚上的供电时不时的会中断,有时半个小时,有时2-3个小时。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带着330上到研究所的阳台上,那里能看到城市的夜景,也足够凉爽。

研究所似乎真的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因为阳台的门永远都关着,餐厅的椅子都空着。我只能到储物的冰箱里找吃的。这对我影响不大,只要有我和330两个人就足够了。

在阳台上喝冰镇啤酒的时候,时常能看到划过夜空的火箭。每次这些火箭飞过时,它们绚丽的尾焰都会在330的眼睛中映出别样的光芒。我知道她又想到别的东西去了。

也有一次,我们远远地看到一枚失控的火箭打着旋扎进市中心一栋摩天大楼腰间,与整栋大楼想比芝麻般大小的火箭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它爆炸出一团巨大的火球,轻而易举的贯穿了这栋巨人般的建筑,建筑的上身缓缓下坠,接触到的下半身一层接一层的被挤的粉碎,爆出柳条般绽放的电火花……最后整栋建筑化为了废墟和浓烟。

看完这一幕后,我手脚冰凉,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待在阳台上了,但330似乎被这些火花和烟幕吸引住了,双眼出神的看着。

我看到了一枚失控的火箭导致的屠杀,成百上千人的死亡,330却以为那是一枚可以长出花朵的种子。她甚至连死掉的小猫小狗都没见过。

我的心情变得格外沉重,意识到像这样宁静的日子终不能长久。但这件事330没必要知道。

天刚亮便动身,走到中午的时候路边的植被已经变了。不再是红色的仙人掌状植物,而是稀稀拉拉的低矮灌木。时不时的能看到一些体大如斗的野鼠从沙地上的洞中探出头来,偶尔也能看到一只手掌大小的沙螽站在枝头鸣叫。

走到下午三点左右,植被慢慢变密了。

快要走到一片密林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机器人突然停了下来,李扯了扯绳子也没能扯动。机器人回过头盯着裤子看。

裤子走了过去,刚看了眼机器人脚下,脑子便嗡的一惊。只见机器人脚下踩得不是别的,是一根铅笔粗细的金属棒。但这个东西裤子太熟悉了,这是他经常会埋设的反步兵跳雷的压力头。

这种地雷只要踩上去,脚不能踩实,也不能松开。一旦感受到大于五千克的压力它的保险锁就打开了,这时不管松开还是踩下去地雷都会点火,它的第一节火药引燃形成推力,让第二节弹体飞出土层,上升到一米高度的时候就会爆炸,喷射的高速射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射穿头盖骨轻易的就像石头撞碎鸡蛋的外壳。

“别动,千万别动!”裤子喊道,“踩到雷了!”

李绕了一圈也看到了地雷。

“别过来,”裤子说,“帮我看着点。”

“好。”李躲入旁边的密林中。

裤子把身上的装备都脱下,单膝跪地,抽出匕首开始在距离地雷压力头十公分外的地方挖。

“爸爸……”机器人又开始说话了,“爸爸?”

“就算你不叫我爸爸,我也会把地雷拆掉,”裤子说,“千万别动,保持踩的力量不变,可以办到吧?”

“只要是爸爸说的,全部都可以办到。”

裤子不再说话,专心挖了起来,直到露出地雷绿色的弹体,这是橡胶的外壳。这时他大气不敢喘出,沿着弹体挖掘,一直挖掘直到地雷露出一半。

“爸爸,终于找到你了,330太开心了……”

裤子开始一点一点的用匕首切削地雷标号第二个字母下的位置,橡胶外壳慢慢被剥离。

“我知道爸爸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机器人说,“在等你的时候我偷偷醒来几次,但每次整个房间都是黑乎乎的,只有330的床是亮着的……”

在剥开的橡胶外壳下,裤子开始用匕首背面的锯齿横着切割金属壳。

“但只要心里想着爸爸,330心里就什么都不怕了,”机器人说,“每次330都能重新睡着……”

裤子小心的割出一道横着的裂口,裂口越来越大,直到割了有四分之一圆的长度。接下来需要匕首刺进去,从裂口的起始端割至末端就能恰好切断保险钢珠的通道,让底部的点火不能击发。这种型号的地雷裤子已经太熟悉了,像这样的情况也处理过不少。

“千万不要动。”裤子又吩咐了一遍。

接下来,他按照刚刚在脑海中预演的方案开始切割,同时耳朵仔细听着,生怕哪里出差错。

割到这里,应该已经能够阻断了。裤子这样想到。

突然地雷中传来常人无法察觉的声响,裤子听到钢珠滑了过去,跃过匕首没有受到丝毫阻拦。那是地雷炸响的前兆,死亡的倒计时。

脑中刚响起警告的声音,裤子就一个侧翻抱着脑袋趴在地上。这个地雷是改装过的!

裤子等着地雷的射弹崩到脑门上,然而过了几秒之后什么都没发生。

裤子抬起头盯着地雷,不清楚地雷到底是不是出了某些故障。但这个情况是断然不能再碰了,任何妄动都可能会引爆它。

“爸爸?”机器人问道。

“抱歉,我好像搞砸了。”裤子说。

随后是一阵沉默,裤子看着地雷,自己也有点蒙了。

“爸爸离开一点好了,”机器人把头扭了过去,长长的头发对着裤子,“330就算受伤了也不会疼的……”

裤子看着地雷,这才注意到机器人踩在地雷上的小脚,它穿着一双白色的鞋子,既没有耐磨的鞋底,也没有结实的鞋身。走了几天的功夫,这双鞋子已经快要磨穿了鞋底,鞋身上也崩出许多线头,马上就要报废了。

裤子没在意机器人说了些什么,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他打算离开。但还没来得及动身,他马上就停住动作,把双手举了起来。

旁边丛林中伸出一支枪管,走出来的人不是李,而是两个陌生的人,同样一身的防弹衣。

“呦!”走在前面的人吹了声口哨,“看看咱们抓到了什么……”

他绕着机器人走了一圈儿,并没有靠近。

“这个留着怎么样?”他向另一个长得很结实的人问。

得到了许可的点头,枪管抬起来对准裤子。

裤子看到埋伏在旁边的李摸了出来。他摸到那个长的很结实的人身后,枪抵在他腰间。

那人刚想做出举手的动作,李就喝止了他。

“别动,我知道你有个狙击手埋伏在后面,”李说,“费明,是我。”

名叫费明的人愣了一会儿。

“原来是你呀,老伙计!”

但李没有把抵着的冲锋枪松开。

“这两个是我带的新手……”

费明摆了摆手,他手下的伙计便收起枪。

“这个也放了。”李指了指机器人。

费明的伙计走过去蹲在机器人身边,他把手伸到机器人脚下。

“松开脚。”

机器人听话的照做。费明的伙计压着压力头,扭了一下竟然拆了下来。他拔出插在地雷上的匕首抛给裤子。

“自己改装的,拆起来也有窍门……”他这么说,一改刚才嚣张的语气。

李这才把费明放开。费明向身后招了招手,好像在把那名狙击手招过来。

“老伙计,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胆小哇。”

李笑了笑,并不搭话。

过了会儿,一个身上披着丛林伪装网的狙击手从密林钻了出来。人都到齐了。

“这两个也是我收的,跟了有两年了。”费明说。

“这个是杰,”费明指了指狙击手,“另一个是唐许。”

唐许一副冷淡的样子,杰倒凑了过来,打量了裤子一阵。

“这个是裤子,”李说,“这个是原依依,她精神有点儿毛病,别跟她说太多话。”

费明嗯了一声,对裤子看了眼便扫了过去,倒是对机器人多看了几眼。

杰走了过来。

“这么说,你也喜欢这个喽。”杰对裤子放在地上的狙击步枪努了努嘴。

“也就能用……”

“我能看看不?”杰问。

于是他把裤子的TAC-338抱了起来。

“贵的多了去了。”杰说。

在他背上背着的是一把俄式SVDS,那种枪很耐用,价格也相当便宜,就是精度差了点。

“枪管许久没换了吧,”杰说,“换个枪管用着就舒服死了。”

“你倒是很喜欢它们……”裤子说。

“有机会比试比试,怎么样?”

“有机会吧……”

另外一边,李正在和费明商量着。

“打算去哪儿?”费明问。

“往棕树林旅馆。”

“刚好我们也去,”费明略显夸张的说,“正好顺路得了。”

这些都被裤子听到了。

这时,杰突然说话了。

“这个是你妹妹吗?”杰指着机器人悄声问,“长得挺漂亮嘛。”

裤子看着站在自己右侧的机器人,不由的叹息了一声。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还真的会以为这个机器人是活的,不知道这小子知道真相之后会怎么想。

随后裤子把地上的装备都带上,一行人开拔了。

正在途中走的时候,李不知不觉中靠了过来。

“裤子……”他小声说。

“听我给你说些事情,”李说,“别把头转过来,别引起怀疑。”

“……费明这家伙许多年不见我摸不清他的想法,想当年他也不是啥好东西,一定得提防着他。”

“这家伙老狐狸了,刚刚我临时给机器人想了个名字只怕已经被他怀疑了,待会儿休息的时候他肯定会摸摸我的底子,到时我们打起来的时候你躲远点儿,听到枪声赶紧跑,没动静一刻钟后回来……”

“他往这边看了,”李说,“我交代的事别忘了……”

随后李装作什么没发生似的对裤子说:“把火儿借我使使。”

裤子把打火机递了过去,很快李又跟上费明两人说说笑笑的谈了起来。

杰和唐许跟在裤子身后,裤子刚刚没在意,现在感觉两人的视线时不时的从自己身上扫过,如芒刺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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