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变成植物人是什么感觉，裤子说不清楚，但他确实在地上趴了一天，四肢和身体不像是自己的，它们很少对裤子下达的指令答复，只在裤子眼角痒痒的时候帮着挠挠。
意识中多了一个小人一直在吵吵嚷嚷个不停。
“吃……吃肉……”它说，“红色的肉……”
这样的话简单的重复着，能不停的说上几个小时。
裤子试着同它交流，但它只会回答说：“我饿了……像要吃肉。”之类的话。
直到晚上，它才渐渐消停下来。但裤子仍旧身上使不出力气，只能趴在地上。
这里相当冷清，狗也在笼子中一动不动的躺了一天，只在有一段时间饭菜香味飘过来的时候嗅了嗅鼻子。
玻璃房外面倒是有一名工作人员一直在值班，但值班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两条腿翘到桌子上闭目养神，还打了不少的呼噜。没准到了晚饭时间，他醒过来看了看表自言自语道：“饭怎么还没送过来……”
没准是裤子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他听到一声枪弹喷出枪膛的呲声，这声音太熟悉了。但不可能的，不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射击，能听到声音的话距离也太近了。
一个压低帽檐，戴着口罩的小伙子从集装箱入口进来，怀中抱着送饭的箱子。
“怎么这么晚才送来……”
小伙子扫视集装箱一周，视线在裤子身上停留了几秒。
“今天是什么，如果还是快餐盒饭就扔到门口桌上好了。”
裤子到觉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送餐的小伙子刚刚已经把箱内摄像头的位置都观察到了。
“怎么……不是吗？”工作人员接着问。
这时，小伙子从箱子下抽出一支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原来他托在箱子下的手中一直拿着。
“突……突……”两声细微的枪响，两具摄像头分别被打爆。
“别动，再敢动一下指头就要吃到枪子了……”
已经把手放到桌边红色按钮上的工作人员马上不敢动弹。是杰的声音。
“把这个弄开，”杰指了指裤子，“别耍小花招。”他威胁的用枪柄敲了敲箱子。
于是裤子所在的玻璃房门向两边打开，裤子撑着地面，倒也勉强坐了起来。
“抱歉。”杰这么说道。随后那名工作人员脑壳像是被重锤砸到，血液混着脑浆喷到键盘上。
杰随手把箱子扔到裤子面前，把粘着的胶带揭开，裤子看到了里面装着的甲虫脑袋般防护严密的头盔，护目镜，护颚，整个脑袋都可以被保护起来。
“一套六级防弹衣，顺手摸过来的。”
在杰的帮助下，裤子把它们整个都穿在身上。像这样的一套防弹衣提供从头顶到脚趾每一处的防护，尤其是胸前和后背的陶瓷防弹插板，足够抵挡突击步枪射出的子弹。
“那你呢？”裤子问。
“可惜只找到一件，”杰说，“现在咱们摸出去，李哥他们还等着呢。”
杰脱下自己穿的蓝色工作服，换上死去的工作人员身上白色的那件。
杰扶着裤子两个人从集装箱中走出。现在正是晚上吃饭的时间，外面除了远远的看到两个香烟的红点看不到其他人。
“待会儿遇到人你别说话，”杰说，“你看起来不大舒服，由我来应付好了。”
裤子身上一半的重量都压在杰身上，四肢完全是不由自主的在活动，厚重的重型防弹衣现在成了累赘。
在黑暗中沿着集装箱走，刚走出几间集装箱的范围，就听到一个焦急的脚步声向裤子被关押的地方跑去。
“咱们快点……”杰催促道。
又走了没几步，身后刺耳的警报声响起，随后整个营地都回荡起这个声音，几条探照灯打了过来。
杰扶着裤子小心避开探照灯光，躲在帐篷的阴影中。几个脚步声朝着集装箱的方向跑去，等脚步声走远，两人沿着帐篷边接着走。
裤子回头瞟了一眼。
“只管走，别引起注意……”杰说。
“李还在身后对吧，我刚刚听到枪声，那个距离太近了，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逃出来……”
杰扶裤子坐下，他凑过来悄声说：“刚好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他往前面的黑暗中指了个方向。
“直着往前走，随便找个帐篷进去待着，”杰说，他指着裤子防弹衣右肩印有“SK”字样的肩章，“有这个混到他们中间应该不难，如果不引起注意的话……”
接着他把手枪塞到裤子手中。
“能不能走出去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这些，杰转过身向来时的方向摸过去。
“那你打算回去？”裤子问。
裤子听到一声轻笑，说不清是轻蔑还是苦笑。杰回过头说：“如果不是330那个样子求我，我半步都不会踏进来，”他接着说，“对你来说那个机器人不过是个值钱的宝贝，对我来说可不一样……”
杰绕过帐篷，在黑暗中消失踪迹。
裤子一个人被留在帐篷的阴影下，四周是完全陌生的营地，警报声在每间帐篷，每个人耳中回荡，有两位数的雇佣兵正打算把这里翻个遍。待在原地不大安全，随时都可能被发现，快些动起来才好。
裤子刚想拿起手枪，却发现自己这双不听使唤的手根本抓不牢任何东西，手枪从他手中掉到地上，再也捡不起来。两条腿也懒洋洋的躺在地上，没有想动的意思。这么说来真是可怕，原来自己也被困死在这儿了。
这次营救计划还真是失败，没有撤退路线，没有备选方案，没有后援……非但营救的三个大概出不去，连被救的一个也要交代到这儿。
身后传来一串密集的脚步声，裤子向阴影中缩了缩。
“噗”有人摔了一跤，一把突击步枪摔在裤子脚边。
“我的枪呢……我的枪呢？”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随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摸索声。大概等他找到抢，其他人早就跑远了。
“你们等等我呀！”
这个时候，裤子决定赌一吧。
“喂，小兄弟。”
外面顿时安静，过了一会儿，一名雇佣兵穿戴的小伙子半个身子探过来。
“抢。”裤子把枪拨过去。
小伙子捡起步枪检查了下，随后打开枪上的手电筒照了照裤子。
“怎么了，哥们儿。”
刺眼的灯光闪了裤子的眼睛，他下意识的用手挡着。
“被人从身后给阴了，现在站不起来，”他说，“帮个忙扶我一把。”
小伙子犹豫了几秒，背起步枪，把裤子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这时，“嗒嗒嗒……”裤子来时的方向传来一阵枪声，随后是一阵爆炸，喷出的火光照亮集装箱和一圈圈的帐篷。
裤子同小伙子两人对视一眼。
“咱们过去看看。”裤子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