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记“阴煞修罗斩”比卫将吾比试时候施展出来的威力强上不少,将一株针叶杉粗壮的树干拦腰斩断,徐淼刚矮身避过,就听头顶上方“咔咔”地响,针叶杉劈头就砸了下来。
一个就地翻滚,徐淼刚起身,忽然脑后阴风袭来,连忙纵地而起,跳起两米多高,翻身上了一处树杈,就见一道寒光在斜角里闪过,急忙闪到另一根树杈上。
“夺”地一声,一把匕首几乎没柄钉入树干之中,徐淼循声望去,只听树丛里影影绰绰,发出一连串的响声,好像黑暗中埋伏了很多人。
“阴煞罗烟步”!徐淼心里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些密集的响动声并非没有规律可循,他能判断出实际上都是一个人施展身法所为。
这么快的身法,除了卫氏的“阴煞罗烟步”,这时候徐淼自然想不出其他的来。
卫氏一族中擅长阴煞功法的,正是娄天师和卫氏族叔这一脉,从刚刚那一记“阴煞修罗斩”的威力来看,偷袭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卫氏族叔。
偷袭者很有耐心,四处游走,好像在玩猫捉老鼠的把戏,几次交锋后,徐淼渐渐猜到了对方的用意:与普通的卫氏族人不同,因为次子卫将吾命丧南荒的缘故,卫氏族叔对徐淼可谓是恨之入骨,在黑夜中这样不断偷袭,显然是想要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等玩够了,才会真正痛下狠手。
摸透了对方的用意,徐淼反倒镇定起来,像个忍者一样在树丛里纵身飞跃,且战且退。
等穿过这片树林,暴露于荒野中的时候,徐淼终于发现了偷袭者的身影,飞掠起来在朦胧的月光下只留下一道残影,身法的确是“阴煞罗烟步”。
不过徐淼很快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一道更快的影子在晃动,像是一道黑光般稍纵即逝,在徐淼看来,卫氏族叔的身法虽然极快,总算还能看出人体的轮廓,这道黑影移动起来简直就是形如鬼魅,如果要不是他现在修为精进了许多,恐怕压根就看不出来。
“是娄天师!”徐淼倒吸一口凉气,本来还心存侥幸,认为只有卫氏族叔一人追来,现在来看,娄天师和他果然是孟不离焦,自己这一趟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黑夜里头,阴煞功法施展起来如鱼得水,两道影子一左一右紧逼着他,卫氏族叔几次出手落空,最后终于失去了耐心,恶狠狠地道:“臭小子,你是什么时候混进我卫氏族内的?”
徐淼本来已经懒得和他多说,这时候忽然心头恶趣味又起,转念一想,道:“族叔,我从记事的时候起就在嫄山,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胡说!”卫氏族叔有些恼羞成怒:“本族老和那个短命的兄长不睦,他的子嗣我看都懒得看,你有没有被人调包,本尊老怎么会知道……”
一掌劈出,徐淼利落地闪身避开,嘴里依旧道:“族叔,无论如何,咱们这一脉都是至亲,老祖天神既然认定我不是他的后人,我看族叔还是和我一起逃走吧……”
“臭小子少放屁!你若是真的卫将伊,那位与老祖争斗的女天神是怎么回事?”卫氏族叔冷笑一声,面容在月光下变得极为阴森:“当初要是有她在,你的父君怎么会丧命呢?”
徐淼突然觉得脊背发凉:“父君大人的死,果然和你有关系!”
卫氏族叔不置可否,笑容越来越阴森,怔怔地打量徐淼一会,才道:“你这只小狐狸总算露出了破绽……要说你父君的死,当初也有你的份,别再惺惺作态了,你根本就不是卫将伊!”
几乎在说完话的同时,隔空一掌就劈了过来,不是“阴煞修罗斩”这样霸道的功法,但是出招却很快,而且是趁着徐淼一晃神的功夫突然出手,简直是出其不意。
不过徐淼的反应却不慢,身躯扭曲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向一侧翻滚了过去,感觉身体还是被一道劲风给带到了,滚了好几下才翻身站起。
卫氏族叔不急不慢地在后面跟着,笑容阴森:“怎么?君上大人,你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为了早日登上君位,而对你父君的所做所为了吗?”
徐淼一边闪躲,同时还在提防黑暗中另一道鬼魅一样的身影,开口道:“迷雾沼泽里的伏击那件事,也和你有关系吧?”
卫氏族叔一挥手轰出一道掌风,冷笑道:“不错,可惜本族老千辛万苦打探到婺天师胞妹的行踪,她却那样不中用,最后还是让你逃过一劫。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你手里一定有了不得的底牌。哼哼,什么神眸恰好出世,驱杀了召唤出的蛊魔……你以为你得到了神眸的青睐不成?”
正说着,忽然自己也愣了一下:“你不是我卫氏族人,当初如何能进入宗庙禁地,并镇压赤天师和婺天师?难道……那名女天神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了里面?”
徐淼这时候却在琢磨着他说的话,怒道:“为了嫄山君之位,你们不顾骨肉亲情也罢了,那些百卫们对你们卫氏一族忠心耿耿,为什么要把他们卷进来,让他们无辜送命?”
卫氏族叔一怔,带着诧异的目光看着徐淼:“欲成大事,就要杀伐果断,怎么能在意这些?看来本族老以前是高估了你……嫄山君百卫,嘿嘿,我嫄山卫氏食邑万户,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说着摸出了一团血淋淋的东西,冷笑着抛到徐淼的脚下。
山风一吹,血腥味迎面而来,徐淼已经看出是一颗头颅形状,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再借助星光定眼一看,果然是自己十分熟悉的人。
“四什长……”
卫氏族叔的笑容阴深中带着得意:“这小子的口风很严,企图蒙混过关,但是他低估了本族老的手段……啧啧,受了那么多折磨,最后还是要合盘托出,本族老都替他感到不值……”
就在这一瞬间,卫氏族叔趁徐淼不备,突然又出手了,“阴煞罗烟步”和“阴煞修罗斩”几乎同时施展,就见黑夜下一道残影闪过,一团气浪像横移的漩涡一样向徐淼击来。
招式已发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卫氏族叔瞥见徐淼的目光终于从四什长血淋淋的头颅上移开,对视之下,锋芒如刀,一股凌厉的杀意施放出来。
卫氏族叔知道对方要拼命了,心里不仅不畏惧,反而有种莫名的满足:“本族老乃是一只脚已经踏入天师境的人,如此先发制人,定要让你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