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护府将目光投向钱筱玲,内心猛然动摇了。
这些年自己受逮凤不少恩惠,这次帮着她对付钱筱玲也是无奈之举。尽管逮凤承诺出了事有她顶着,但他也不清楚家主钱归回来后是否真的不会责罚自己。
“可……”
左护府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二夫人说她掌握了夫人的把柄,就算她不处置夫人,家主也不会饶过她。”
“放她的狗屁!”
钱筱玲愤然道:“我母亲能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我父母恩爱多年,就算我母亲真的是有把柄落在逮凤的手上,我父亲知道了也不可能将母亲将打入地牢,还鞭打得满身是伤!”
“什么?!”左护府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夫人竟然被打了?”
怀傲也忍不住侧头看向钱筱玲,暗自内疚,他都有点后悔送出那封信了,若不是这样的话,现在她们母女又怎么可能陷入这种险境。
对于怀霜,怀傲内心对她还是很有好感的,不说父亲与她的过往,就单凭那夜跟她的交流及她对父亲的那份思念,就足以断定她为人不会太差。
转头看向左护府,怀傲插嘴道:“左护府,不如这样,你直接反了逮凤,现在就带我们去钱府救出夫人。”
左护府看向怀傲,变得冷静了下来,“我最多只能放你们走,但要我救出夫人,恕我无能为力。年轻人,你是不知道这趟水有多深,逮凤她身上也是有背景的,不然我也不会听命于她。”
终于等到他松口了,钱筱玲心中一喜,忍不住张开双手抱住了他,“左护府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怀傲也重重松了口气,暗自庆幸总算是逃过一劫了。
左护府面无表情的继续道:“但是他答应我的事情不能改变,这是交易,包括你答应的事情也一样。”
左护府自知自己回去后说追不到钱筱玲也应当不会受到太重的处罚,其实最让他心动的还是怀傲所提的条件。
他这话就如同一盆冷水泼在钱筱玲的头上,她立马嫌弃地推开了他,还暗自后悔夸赞了他。
怀傲倒是觉得无所谓,其实他能修成电魄最大的原因是当年被雷劈过,反正只是忽悠,他倒是乐得走一步算一步。
想到自己的玄魄还在左护府身上,他忙道:“那你可以将电魄先还给我了吧?”
左护府面无表情道:“不行,要是到时候让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会宰了你,绝不留情。”
怀傲心中苦笑,面上却自信满满,“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钱筱玲以为怀傲所说是真,还朝左护府说道:“但要是你悟性不够高,可就不能怪他咯。”
“那是自然。走吧,我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你们落脚。”
将长矛往怀傲肩上一放,左护府的变得冰冷至极,回想起刚才怀傲面对自己的神情,他俨然觉得面前的年轻人是在挑衅自己,“小子,记得以后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大权在握的神情,不然我要你好……”
一道白影飞过。
“看……”
左护府的人头掉落了下来,随后整个人连着钢矛也轰然倒地。
鲜血狂喷,钱筱玲惊恐地瞪大了双眸,猛然扯开了嗓子尖叫:“啊!!!”
怀傲双目一瞪,立即转头看向那白影飞去的方向,只看到了半空中一袭白衣正急速向北而去。
一定是师父!一定是!!
“师父!”
大喊过后,怀傲动身跑了几步便跃到了白马旁,将插在地面上的柔肠剑拔出,他立即将它收回乾坤囊内。
骑上马背,将马掉了个头,他拿起长鞭往马屁股上奋力一抽,“驾!”
白马立即跑了起来,路过钱筱玲身旁的时候怀傲看她还在尖叫,不忘喊道:“别叫了!快跟上我!”
念头一转,怀傲将还在左护府尸体内的电魄收了回来,继而长鞭使劲往马屁股上抽。
“驾!驾!”
“师父!师父——”
“师父!!”
……
怀傲拼了命地追赶着前方那道飞天的白影,可他越是追赶,那白影却越飞越远。
“师父!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师父!!!”
……
直到白影已经远得消失不见,怀傲只好无奈停下来,他心中也明白师父不肯见自己一定是有她的难言之隐,可是他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师父被仇敌给缠上了,怕连累自己,所以她才不愿跟自己见面?
这一刻怀傲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在师父的身边,只是一个累赘般的存在。
自己以前有太多事都在依赖她,如今她一走,自己竟然会这么无助?
站在师父的立场,怀傲又发现了一个他很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这么做并没有错!
一声苦笑,怀傲才发现原来自己真是被祝夕柔给惯坏了,曾经在组织里的他,是何其干练独立,如今竟会这般依赖别人。
但这份师徒情,终究是那么难割舍……
仰头望向白影消失的方向,怀傲脸上的苦涩渐渐化为自若的笑容,“师父,你差点让我忘了自己。可你不知道的是,你徒弟并不是只会粘着你的可怜虫。再见之时,我一定会让你看到不一样的我,一个能帮你除尽仇敌的我!”
回想起曾经要与师父名扬天下的约定,怀傲淡然一笑,一双黑瞳里却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如今的自己,想要的何止是名扬天下?
回过神,怀傲才发现钱筱玲竟然没有跟来。
他转头望向后方的道路,心中开始了一番思索。
曾经组织里的第一铁律是任务一旦下达,必须抛下一切,心无旁骛地执行任务。
而现在,钱筱玲就应当是自己要抛弃的。
怀傲的眉宇皱起,可她是父亲唯一的血脉,如果将她抛弃,弃其母亲于危难不顾,却不是君子所为。
暗叹了一声,怀傲发觉自己真的是被师父影响太多了,已经做不回那个独来独往的自己了。
那时候自己在组织里,从一开始就坚定一个不能有牵挂的信念,一直孜然一身,无牵无挂。如今回想起来,那一世真是孤独一生,人生最宝贵的东西不正包含了这些牵挂么?
怀傲的一双黑瞳闪烁了一下,毅然将马掉了个头,“驾!”
白马扬蹄飞奔了起来,可没过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前方远处有一个骑着马的人影正快速向这里奔来。
怀傲定睛一看,原来是钱筱玲。
他咧嘴一笑,这孩子终究还是追来了,还算是听话。
等到两人离得近了,怀傲降低了马速,大喊道:“停下来!”
钱筱玲并未像他所想的那般停了下来,甚至她骑着千里马在怀傲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都不曾用正眼看过他一眼。
怀傲愕然转头看着那道快速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有点纳闷,怎么说自己也是小帮了她一把,她不想跟自己打交道自己没意见,可总不能翻脸不认人吧?
真是没有一点人情味。
“吁。”
怀傲郁闷地将马停了下来,看她去势那么汹涌,他料想她应当是另找他人去救她母亲了,“这下好了,你不理我我也懒得理你。父亲,这可不是我不帮您,您女儿应该是有别的办法了吧。”
既然对方不要自己帮,那自己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想是这么想,可怀傲心中却涌出了一股无名之火,难得自己想帮一下别人,却被人给这么无视了。
就在怀傲越想越来火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远方前处有一个人在用轻功正向自己这里飞快移动。
几个眨眼,这人离怀傲更近了,他这才看清这是个体魄略胖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身形虽然胖,但他所用的轻功十分飘逸,仅仅是一跃就能在前方好几丈的地方落脚,足尖轻轻一点就轻易带动了整个身子。
看清了对方轻功的特点,怀傲不禁咂舌,这胖子的双腿简直比弹簧床更有弹力!
轻功……
跟左护府一样也是用轻功追来的人?!
怀傲猛然警惕了起来,难不成这个人也是来追钱筱玲的?
试一试他!
打定主意,怀傲伸手在马背上按了一下借力,整个人都站到了马背上,柔肠剑已然被他握在手上。
他扬起手,稳稳地将剑尖指向那胖子,扯开嗓子大喝道:“别追了!否则格杀勿论!”
胖子此时已经在怀傲身前几丈远的地方,那些话他自然听进去了,原本他也是想停下来看看面前的陌生年轻人是怎么回事,可当他他张开神念扫了一下怀傲的修为后,不禁哈哈大笑了几声,“小白痴!少管闲事!”
这胖子果真是追怀筱玲的人!
怀傲的身子猛然一震,这一刻他才发现,钱筱玲之所以会翻脸不认人,原来是不想自己踏入这趟浑水!
真是傻孩子!
那胖子此时已经在他头顶的半空上跃了过去,怀傲连忙坐回到了马背上,立即将它掉了个头,挥鞭朝胖子追了上去,“死胖子!停下!”
胖子对怀傲的辱骂一如怀傲对他的辱骂一般,被视而不见。
怀傲一鞭又一鞭地不停往马屁股上猛抽,马儿吃了痛虽然跑得更快了,但要跟那胖子的轻功比终究是有些差距。
等到怀傲终于追上胖子的时候,胖子已经将钱筱玲给捆绑起来了,此时他正将挂在马背上的钱筱玲连着马背一起捆。
钱筱玲远远的就看到怀傲的身影,她完全想不到他竟然会来救自己,毕竟自己跟他认识的时间可是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呀!
直到怀傲上前来了,她终于忍不住喊道:“笨蛋呀你!我又不认识你!追我干什么!”
怀傲一言不发地骑着马来到胖子的面前,一脸冷峻地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胖子停下手中捆绑的动作,嘴角勾起,“我这人最喜欢做交易了,你想做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