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傅九云的情景,白若梨再三回忆,甚至连那扑鼻的芙蕖花香都回忆了起来,实在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等等,不妥的是时间!初遇傅九云的时候炎冰狱还没有打开!
看见白若梨一脸的震惊,傅九云笑的风情万种,“想起来了?”
白若梨冷笑,“九云哥哥果然手段通天,小妹佩服!”
“吾乃天生神族,自然不是尔等后天成神可比的!”傅九云欣然接受。
原来,白若梨竟然已经修炼成神!
“这倒也是。”白若梨讪笑。然后她的神情突然变得越来越自信,她说,“所以你才比我脆弱啊!同样是失去爱人,你要死要活的模样真的挺丑的。”
傅九云没见过这样牙尖嘴利的白若梨,因为这是她年少孤身一人时的模样,浑身都是棱角,周围布满尖刺。而傅九云认识的白若梨,早就柔和了模样,虽然寡淡了一些,却是个不争的温婉性子。
白若梨又说,“不是让我来报仇吗?九云哥哥不打算出手?”
傅九云摇了摇头,“自然要美人先出手才不会唐突了佳人!”他说这话时脸上还挂着痞笑,好像又变成了那个白若梨认识的、怜香惜玉的、无所事事的傅九云。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白若梨没有和他多作客套,挥手就抽出了阳冥剑,一记恢宏剑气纵横而去。
“杀神的剑,九婴做剑灵,汝果然没有辜负吾的一番苦心!”傅九云啧啧有声,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阔刀,他手腕翻转,刀身上挑,轻轻松松就将剑气挑飞,他又说,“不过,依旧不堪一击!”
白若梨的瞳孔缩了一下,她知道眼前的人强大,却没想到会强大至此,强大到让人心生畏惧,让人无心抵抗。
但这个念头仅仅是冒出一瞬,就被她无情地掐灭了。
白若梨不怕输,也不怕死,但身为修士的骄傲、身为白家人的骄傲都不允许她不战而败。
况且,如今的情景,哪怕是身死道消,哪怕是同归于尽,她也不能败。
因为,她身上担负着的,是天下苍生,是天地正道,是所有她爱的人和她长久以来的骄傲。
刀剑相交,金戈之声不断,火星迸溅,战况激烈。
看似势均力敌,其实不过是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一个稳操胜券,漫不经心;一个全力以赴,手忙脚乱。不可同日而语。
傅九云还有心情同白若梨打趣,“现在,月娘妹妹还觉得自己有赢的机会吗?”
白若梨又是一剑,“很多时候,胜负不到最后一刻都未可知。”
整个北海开始沸腾,滔天的巨浪汹涌澎湃着,白色的烟雾从海中升起,伴随着巨大的沸水之声,水位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傅九云冷笑一声,丝毫不把她挑衅的言语放在心上。
白若梨也不再言语,全心全意去应付傅九云的招式。
这两人可以说已经是当世的最强者,这一场巅峰对决的威力用焚山煮海来形容也不为过。
花开两朵,另表一枝。
这厢北海之上声势浩大,那厢长安谷里的声势更加浩大。
那是一场看上去旷日持久的混战,没有各自为营,也没有战术可言,每个人都机械地拿武器砍着面前的人,甚至不知道被杀的人和自己是不是一个阵营,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若是没有一个休战的契机,所有在长安谷打斗的人怕是没有几个能够幸存。
除了北海和长安谷,各地当下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天象反常,妖魔当道,鬼怪害人,人心涣散,争斗不休,血流成河。
“九云哥哥莫不是以为我真的什么都没准备吧?”白若梨突然说道,整个人如出鞘之剑锋芒闭露,“我可是比你早来一个时辰,那么久足够做许多事了。”
傅九云可不觉得一个时辰的布置真的就能把自己怎么样,冷笑出声,“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很多很多年以前,也是在北海,傅九云说过白若梨同样的话。
那时候,她是个小小的女孩,而他是攒动鲛人族暴乱的罪魁祸首。
彼时,炎冰狱尚未被打开,他也并未完全恢复,只能依附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族小男孩身上。
她跌跌撞撞跑过来时,他正好整以暇地观看着自己的成果。
旁人看不见他,她却能够看见;旁人听不见他,她却能够听见。
这一场不期而然的相遇,也不知道,到底是缘,还是劫。
或者,一开始,就注定这是孽缘一场,彼此纠缠,不得善终。
她是来接回父亲尸身的,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孩子,孤身涉险,不离不弃,身上的孝义却让那么多七尺男儿汗颜。
他说她,“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她扬言再也不理他,但每每徒手扒开一具尸身,她都还是会冲他扬起一抹甜美的微笑,像是早年他曾见过的神界最美的瑶池清莲,成为了他万年以来灰暗生活中唯一的颜色。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他却觉得有些怅然若失,无关爱恨,只是有些舍不得生命中突如其来出现的色彩。
后来,她临走前突然说,“我叫白若梨,来自长安谷,日后会成为这世间最伟大的仙者!若是你无处可去,可以来寻我,我会保护你,让你一世长安!”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他的姓名来历,却轻易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誓言。
原来,在她八岁那年外出的时候,不单单遇到了宸月,还遇到了另外一个人,她甚至许下了一生的一个人。
傅九云突然笑了一下,他低着头,轻声说道,“白若梨,你好,我叫傅九云,我来寻你了!”
不知道白若梨有没有听到他最后的这一句话,但眼下,她已经挥手启动了抽调天地元气的大阵。
旧诺怎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