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有些搞不明白……”白若梨如此说道,“你可是孟昆仑啊,跺一跺脚就连焦州大地都要震上三震的存在。你若是要保那二位,别说是蔡阳城中没有人敢说一声不字,就连这天下的人恐怕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斤两吧?”
孟昆仑点了点头,坐到了她的对面,没有说话,就算是默认了。
“外忧构不成威胁,至于这内患……有孟当家的在,分家无法乱动,旁系不敢乱动,直系也不能乱动吧?”
孟昆仑依旧没有说话。
显然,她说的话都是眼下的事实。所以你看,哪怕他唯一的儿子去世了,那些人也只能在心里兴奋一下,表面上还是要恭恭敬敬的。
“那我就更加不明白了,既无内忧,又无外患,孟当家的干嘛非要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去?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侥幸活了下来,也成了新孟家当家人的母亲,你岂不是要得不偿失?除非……”她拖长了尾音,眼角上翘,像只狡黠的狐狸。
“除非什么?”孟昆仑右眼皮跳了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除非啊……除非孟当家的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会看到那样的情形……所以你需要别人――也就是我,你需要我挡在那二位身前……直到他们能够独当一面。到那时,我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吧?”
“原本你还可以有个善终,不过现在……你知道的太多了!”
“孟当家的这个太多,指的是什么?是你这想要利用我的心思?是你命不久矣的这个事实?还是你失去的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两个的秘密?”
“他竟然连这个秘密都告诉你了?”孟昆仑脸色一白,有森然的杀机开始在他眼中汹涌翻腾。
白若梨不为所动,只是笑吟吟地问道,“我知道了这个秘密,不知道孟当家的还想不想要和我做那个买卖?”
“已经不需要了!知道太多的人,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小小要面对的是吃人的猛兽,不需要这样不安定的盟友。”
“原来,你们焦州的人都是把挡箭牌叫做盟友的吗?竟然还有这样的方言,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
“孟当家的,你失去了两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都不伤心呢?”
“你怎知老夫不伤心难过?可老夫身为孟氏的当家人,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根本没有时间伤心!”
“话是这么说。可,也不至于忙到连衣服扣子都扣错的地步吧?”
孟昆仑随着她的视线往下,果然发现自己腰间的扣子扣错了两颗。他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孝服,腰间只有四颗扣子。
自己的过失被小辈当面拆穿,孟昆仑有些尴尬,若不是顾及场合,恐怕早就像楞头青那样解了扣子重新去扣了。
他尴尬的说不出话,她却继续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知道那就别讲!”孟昆仑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口气也不是很好。
可是,他低估了某人的脸皮厚度。
只见白若梨神色如常,甚至还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继续说了。”
如此?哪样啊?我明明说的是别讲了!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孟昆仑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憋气的很。
她说,“有两个孟少当家,我是不是可以大胆的假设,这城中城里的孟当家的也不是一个人?”
她说,“我是不是还可以假设,两个孟少当家都不是你的儿子,小小小姐才是你的亲生骨肉?”
她说,“是不是有这种可能,孟少当家的父亲在不久前已经死了,而你也是那时候受了重伤?”
她说,“你把九云哥哥关起来,真的只是单纯地因为他触犯了你的威严?还是说,因为他知道了你的秘密?”
她说,“孟少当家死了,怎么没见到孟夫人呢?她好歹也是逝者的母亲,不需要亲自到场看看吗?对了,死了哥哥的小小小姐呢?我怎么也没有看见她?”
她说,“孟当家的,这么多疑点,你都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白若梨每多说一句,孟昆仑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她说完,他的脸色已经一片铁青之色。
好半晌,他才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将死之人,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反正都要死了,孟当家的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
“无可奉告!”
“不告诉就不告诉。”白若梨耸肩,“反正我知道,我的推测没错就够了。”
“你!”
“孟当家的,你还能活多久?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到时候,你不在了,这孟家也就没有人关的住九云哥哥了。”
“爹!”门外有清脆的女声传来,“你在不在里面啊?爹?”
书房里的两个人都是一愣,他们知道,来人正是孟小小。
白若梨笑了,“小小小姐就在外面,孟当家的想来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吧?”
孟昆仑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
她再接再厉,继续说道,“还望孟当家的能为小小小姐考虑一下。我们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小小小姐可是还需要孟当家的亲自照抚呢!”
她在威胁自己!孟昆仑明白,可他别无选择,虽然不甘心,但她说的没错,对自己来说,孟小小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我可以放你们走,但你们需要保守秘密!”
“时过境迁。几年以后,你都已不在,你的秘密还是秘密吗?”
“罢了,你们走吧!”孟昆仑扔过来一块令牌,“你把令牌给孟旭看,他会把人交给你的!”
说完,他挥手打开房门,“小小,爹在这里呢!”
白若梨迈步离开,擦肩而过之时,她看到叫孟小小的女孩子穿着白色孝服,一副活泼可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