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梨还在消化这个消息,还是方才那个侍女跑过来,说了一句,“姑娘,当家的请您过去一趟!”
当家的,好像山大王的感觉……
不过,抱怨归抱怨,白若梨还是梳洗打扮过跟着去了。
来接白若梨的是孟昆仑的二管家,面白无须,身姿挺拔,是个迷人的青年人,可惜有些不苟言笑,看她的时候连眉毛都是拧着的。
孟昆仑的住处距离孟庭舟的这间院落有些远,在整个城中城的最中央,需要乘坐软轿代步。
白若梨坐在两人抬的牙色软轿上,微风吹拂纱幔来回飞扬。一路行去,就见路两边尽皆缟素,孟家人孝衣上身,门前挑着写了黑色“奠”字的白灯笼。
孟昆仑住在孟府,恢宏大气的大宅院,处处都透着富丽堂皇。
进了中门,就见灵堂,有不少女眷披麻戴孝,正哭的期期艾艾。
白若梨下了软轿,在院子当中的棺椁前面行了礼,添了一把纸钱。
为她引路的二管家拧着的眉头终于放松了下来,看她的目光也带了一丝柔和,“月姑娘,当家的还等着您呢!”
白若梨颔首,放下手中黄纸,就跟着二管家继续走。
孟昆仑在书房等她,背对着门,只留给她一个伟岸的背影。
白若梨迈进书房,就觉得有人在无声地打量着自己。
那种感觉来的很突然,也很奇怪,你明明知道没有其他人,可是却有一种哪哪都是人的错觉。
当然,这种错觉并不让人好过,反而有些毛骨悚然。
二管家退了出去,顺手从外面关上了书房的门。
房间暗了下来,反而让人更能看清里面的每一处摆设。
那种诡异的感觉,似乎更加明显了。
白若梨摒息静气,沉默地等待着,尽管她不知道将会等来的到底是什么。
来了!白若梨眼前一亮。
不断有说话的声音从书房的每一个角落里传出来,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还有小孩子的,欢喜的、悲伤的、残忍的、还有慈祥的,所有的声音都汇合在一处,驳杂,喧嚣。
她发现每一个声音都是从这书房里的物件发出来的,而随着声音的传出,那些物件上方也幽幽飘出各种形象的虚幻人影――那是世人常说的魂灵!
器物皆有灵,可想要让器灵这般凝实,没有上千年的岁月则无法办到。而这书房里的物件,大多都是新品,能有个数十载光阴已是难得。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这些器物里面,封印的是一个又一个真正的灵魂!
他们在死后被封印,无法入轮回,久而久之,与封印他们的器物融为一体,化为新的器灵。
这是极阴损的行为,素来就被正道人士所厌恶。
白若梨也曾收缴过一两件这样的器物,见识过那些人的恶毒,可眼前起码上百件的器物还是让她觉得汗毛倒竖。
“你来了。”孟昆仑转过身,像个老朋友一样问候,“最近过得好吗?”
他是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看长相也是那种文质彬彬的中年美大叔。
但白若梨还是感觉到了他刻意散发出来的威压。她低着头,询问道,“孟当家的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孟昆仑皱了皱眉,似乎没有想到面对自己的威压和这诡异的书房时,她的态度会这般不卑不亢,他说,“庭舟去了!”
“我知道。”
“他没有妻小!”
“我知道。”
“所以老夫想问问月姑娘,愿不愿意嫁给犬子孟庭舟?”
冥婚?!意料之外,白若梨僵了一下,又觉得这个结果实在是情理之中。
“眼下这种情景,我似乎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吧。”
孟昆仑摇了摇头,笑的很是亲和,但他说的话却不容置疑,“你有权拒绝,但老夫没有义务同意!”
“成为孟家少当家的未亡人,于我有什么好处?”
“月姑娘是个聪明人,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成为犬子的妻子,姑娘就是这城中城最尊贵的女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他日小小同孟旭成亲,你把他们的第一个男孩子抱养在自己名下。待老夫百年之后,这孟家便是你们母子的天下!”
孟小小是孟庭舟的妹妹,孟昆仑最宠爱的小女儿;至于孟旭,便是孟昆仑最信任的二管家。而这二人,早已定了亲。
可,白若梨还是不明白,孟昆仑有孟小小还有孟旭,为什么要把主意打到自己这样一个普通人的身上。
孟昆仑还在继续游说,“月姑娘,只要你同意,老夫还可以放了那个叫傅九云的!听庭舟说,他似乎是你的哥哥吧?老夫可以放了他,让他跟你一起过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如此看来,这笔买卖,月姑娘并不亏吧?”
事情反常,必有妖!
若真如孟昆仑所说,这事情白若梨处处占尽了好处,他又怎会如此急切?倒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白若梨挪到桌边坐下,“孟当家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是做买卖,你总归要拿出些诚意不是?”
“你的哥哥他是非不分,帮着恶人来刺杀老夫和拙荆,老夫没有让他成为这屋子里的一员,难道还不够诚意吗?”
“孟当家的说笑了。”
“老夫从不说笑!”
“……”
“月姑娘想要看到什么诚意?”
“孟当家的想让我做这出头鸟,替小小小姐和未来姑爷挡明里暗里的刀子和冷箭,难道还不许我问问原因吗?”
孟昆仑面露疑惑,“你怎么知……”突然他神色一变,住了嘴,“月姑娘果然聪慧,就连老夫也险些被你算计进去!”
白若梨抬头,温婉一笑,说道,“孟当家的这话可是说错了,不是险些,我已经知道了。那么,现在我们就来说一说,你到底打算让我怎么替那二位挡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