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叶夫人离开了,白若梨才悄悄潜进了佛堂。
那位叶夫人实在算得上一位美貌妇人,若是真论起来,该是府中姿色第一的。
叶夫人身穿红衣,三十多岁的样子,眉中心有颗黑痣,此刻她安安静静地跪在佛像前,眉宇间却有股化不开的戾气。
这叶府还真是奇怪的紧,当家的老爷去世了,府中一个两个的,不披麻不带孝,竟然都穿的很是艳丽。
见到白若梨,她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平淡,“今天来的就是你吧?还真是长了一张狐魅子的脸啊!”
“见到我,嫂夫人一点也不惊讶?”白若梨倒是有些惊讶。
毕竟,虽然叶夫人眉宇间有些戾气,但她身上没有一点妖气,就像是一个正正常常的普通人。
“嫂夫人?”叶夫人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星月菩提珠串,整个人看上去那么平和,若是没有眉宇间那抹戾气,她还真的如同慈悲的佛陀菩萨。
未等白若梨开口,她又说,“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商人妇,可当不起这句嫂夫人,你还是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不知道!”
“我是叶公生前生意上的伙伴,是他的忘年之交。”
“你不是!”
“那我是谁?”
“我也想知道你是谁?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跑到叶家来,你想要干什么?”
“我来拜见嫂夫人。”
“还说什么嫂夫人,我家老爷可从来没提起过你呢!他啊,我了解,若是真的有你这样风姿的朋友,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更何况,你根本就不像是个商人!”
“那商人又该是什么样的呢?”
“你也不必和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这来是为了那个孽畜还是雪狼谷里那群白发的妖魔?”
“这话可不像是一个久居深宅一心礼佛的妇人能够说出来的。”
“上次来追杀那孽畜的封士最后就是进了雪狼谷的!”
“雪狼谷里有白发的妖魔,这话也是那群封士说的?”
“是进山谷打猎的猎户带回的消息!说是在山谷中生活着白发的妖魔,会飞,可以控制风雪,还能够口吐人言。因为这个,今年已经有很多猎户不肯进山了。好在佛祖保佑,今年没有往年天寒,也不至于冻死太多的人。”
“幸好。”白若梨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人皇皇甫震天已经发现极北之地炎冰狱的封印出事了呢,幸好!
“幸好什么?”
“没什么。你可知来的是哪几位封士?”
“那我哪里知道?”
“方才你同小叶夫人在这里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未经许可就偷听别人的谈话,可不是什么磊落之举,亏得你还坦然承认!”
“那么你的意思是让我死不承认了?偷听本来就不对,若是再谎话连篇,那我成什么人了?”
“既然知道是不对的,你刚才为何还要在门外偷听?”
“所以我说,那是不对的。”
“……”
“而且,我也没打算继续骗你。”
“……”
白若梨轻笑,“明明之前问什么答什么,怎么这么一会就不肯配合了呢。”
她的声音很轻,不像是在询问,倒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笑容很好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直教人遍体生寒。
叶夫人生生打了个寒颤,才说道,“我听他们都管那个领头的人叫韩教头,他手下还有四个人,小才、老鲁、甘宝和贪财的八两金,当初那钱就是八两金收下的!他们听说雪狼谷的事,非说要去看看,然后就走了。”
“你确定是韩教头、小才、老鲁、甘宝还有八两金?”
“我年轻时常陪我家老爷四处走商,别的本事没有,人名这种东西,听过一次绝对不会记错!怎么?你认识这五个人?你是他们的援兵?”
“有翼王之称的封士总教头韩飞燕,年仅十三岁的天才少年小才,能够数箭齐发、百发百中、百步穿杨的老鲁,以一根竹笛控制青眼胡蜂的蜂王甘宝,以及只要有八两金子就敢独闯妖域三进三出杀妖无数的女魔头八两金。他们五个,是当今封士中顶尖的人物。”
“你倒是了解!看来你真的是从京都来的封士了!”
“我很好奇,你们家的那位小叶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让这几位大人物同时出京。”
“东海的蜃妖!”
“东海的蜃妖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这凉川的叶府?定然是你家中有什么东西是她非要不可的。”
“我哪里知道!”
“既然身怀重宝,就不要怕贼人惦记。”
“只有做贼千日,哪有防贼千日?”
“叶夫人有如此利嘴,小叶夫人怕是难以企及。夫人既然心有不甘,何苦还要终日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佛堂里呢?”
“我觉得,这里很好,没有人打扰,足够清净,心也容易变得安宁。”
“我却听说,越是清净,越易执着。”
“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不知道的你逼我也没用!能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想来你事务繁忙,我也不便多留。”
“这是下逐客令了?”
“既然清楚,何必有此一问?”
“你一点都不担心我对小叶夫人下手?你也知道,她是妖。”
“我为何要担心?”
“我以为你会担心。”
“她将我囚禁在这佛堂里,不让我和外界接触,我为何要担心她?她和我夫君不清不楚的,既瞧不起我儿,又对不起我,还要我担心她的死活?”
“若是她真的做出了你说的那种事,你为什么还能够容得下她呢?你既愿意居住在佛堂里不理家事,也愿意让她继续做这叶家的当家人、府上的少夫人、你儿子的枕边人,总要有个理由吧。”
“谁让我的儿子喜欢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