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尚且言之过早,此间却可谓是真正的内忧外患。”
“若梨,你可是担心那灭了青丘之人追杀而来?”
“宵小之徒罢了,有何可惧?他要战,我奉陪就是。”
“那你是担心……沈川渝?”
“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朝谦也。沈川渝,沈川渝,这女子也算是当世的奇女子了。我幼年时,常常能够听到我的母亲提起她的名字和事迹,说她的性格就像她的名字,川流不息、至死不渝,认准一件事就要做到底,颇有些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孤勇和坚持。”
“用情至深,也是个痴的、蠢的!”
“总归是要想个方法的,让她既离开我这月华庄,也不会回去向苍琅禀报什么。敌暗我明,这节骨眼上,我可不想再加上一个苍琅暗中作梗。”
“你这般防着沈川渝,怎么不见你防着那个锦衣卫指挥使安大人呢?莫不是在你心中觉得妖帝比人皇还来的难缠?”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谦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这话从何说起?”
“集安王死后,我们这位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各皇子之间争权越演越烈,如今这天下再也不是皇甫震天一人说的算。皇甫震天百年之后,势必会有一个新的皇上登上大位,到时候,新皇还会重用这些他父亲的宠臣吗?”
“这倒也是。”
“是啊,眼下这位安大人的身份可是正尴尬的紧呢。他想当纯臣,可是人家父子却不见得会答应呢!”
“从龙之功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他这会正有自己需要操心的事,哪里顾得上旁的人?”
“自顾不暇,若梨说的是谁?安大人还是别的谁?”
白若梨不言,只呵呵的笑。
薛瞎子了然地点了点头,才又说,“对沈川渝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当然是非乐了。”白若梨闷闷地说道,“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在哪。沈川渝找了这么多年,连寺庙都不知道进了多少个,不还是没有找到吗?”
“你有没有想过,她没找到,或许是因为他不想被她找到。”
“不想被找到?喝了孟婆汤的非乐怎么可能还会记得沈川渝呢?除非……”
“除非他根本就没有喝孟婆汤!”
“那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孟非梦是出了名的泼辣,怎么可能容忍有人不喝孟婆汤就跨过奈何桥呢?”
“我好像是听过那么一嘴,也不记得是谁说的了。好像是说,非乐天赋极高,是极有可能修炼成佛的!”
“就算是天赋再高,也不可能有不喝孟婆汤的特权。”
“若是,天上的佛陀渡劫呢?”
“你是说……”
“正是。我记得当年我的父辈曾经说过,天上的尊神和佛陀下凡历劫,带着记忆,若是不能看破,生生世世都会重复同样的命运!”
“你是说,非乐带着前世的记忆,害怕自己看不破,所以躲了起来?”
“嗯。”
白若梨一下激动了起来,“那么,你知道他是谁、他在哪?”
薛瞎子点头,“我算不出他在哪里,但我知道他是谁。你见过他的,就是几年前的样子,在南海安庆府。”
“我见过的和尚,还是在南海安庆府?元尘子?你说的人是元尘子?”白若梨大惊,她想过千万种可能,但就是没想到竟然是那个人。
记忆中的元尘子,是个招摇撞骗亦正亦邪的邪气法师,他贪财,而且腹黑嘴贱,实在和传闻中的那个兼爱苍生的非乐相差太远。
“那样的人,你说他曾经可能是个佛陀?”白若梨不屑一顾,“若是世人口中的非乐,你说他是佛陀转世,我还能信上一信,至于元尘子,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薛瞎子看向花月夜,“夜儿,你去给沈川渝送个信,就说你母亲让你告诉她,有个叫元尘子的,好像是颈后有条银色小鱼的印记。”
“银鱼?”“银鱼?”白若梨和花月夜异口同声的问道。
“这么说就是了。”薛瞎子道,“我听说,沈家当年有一种秘术,可以通过在人身体上作画使之烙印到灵魂深处,从而找到这人的转世重生。我记得,多年前有人找我算卦,是沈家老宅的下人,说他们家小姐喜欢银色的鱼。我料想,这银鱼非乐身上也是有的。加之,当年两人相敬如宾,应该只有颈后可以。”
“朝谦的谋略当真十分了得!”白若梨笑出声来,“在你们的那个年代,你莫不是个捕头吧?!”
花月夜难得露出笑容来,说道,“薛伯有大本事,怎么也该是个师爷不是?”
薛瞎子无奈苦笑,“我说不过你们母子两个人!夜儿,快去吧!你传了消息,沈川渝自然会承你母亲的情,也不好意思跑到苍琅那里告密,加之有了这个消息,她也有的忙了,你们也少一个敌人不是?”
花月夜点头称是,转身便去外面寻沈川渝去了。
“不过一个消息,谁都可以去。你故意支开阿夜,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的?”白若梨问道,面色有些沉重。
薛瞎子脸色也有些难看,“其实,我方才卜算出,封印出事了!”
“封印被冲破了?”白若梨大惊失色。
薛瞎子纠正道,“是被打开了!”
“打开?打开封印?什么人干的?雪族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雪族人!”
“那个圣女。”白若梨说道,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之前她就觉得那个圣女有些不对劲,原来是因为如此。
听到她如此平静的声音,倒轮到薛瞎子惊讶了,“你早就已经知道她有问题了?”
白若梨摇头,“我原本是并不知道的,如今却是知道了。细细想来,一切似乎都是从这位新的圣女的出现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