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看着我到底能不能毁了这竹林!”玉冰卿说着,双袖中的长绸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抽了出去。
她今日穿了一身桃花粉色,绞着湖水绿的长绸,这一下不像是在攻击,倒像是在翩翩起舞,当真是美不胜收。
然,只听“轰隆隆”数声,长绸抽去的方向同时倒了一片,两处相加,粗略也有十数株竹子罹难。
花月夜也不生气,自顾自地下棋,只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姑姑喜欢就好。”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玉冰卿有再大的气也无处发,只觉得胸腔憋闷非常,“到底是你母亲带大的,你这性子越发的像她那般不讨喜了!”
她说话直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却也最是伤人。
“母亲常说,我是父亲带大的,就连性子也是极像父亲的。”
“你爹他虽说沉默寡言,却不会让人这般讨厌!你同你母亲一样,就像是团棉花,看着软绵,却是个能让人气个半死的!”
许是真的被花月夜气到,又或者是因为面前之人是故人之子,玉冰卿并没有如以往那般娇滴滴地说话,不过还是有些甜软罢了。
“母亲若是听到这话,必定会因为找到如此了解自己的人而高兴。”
“你母亲困着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
“你不知道还这么听话?”
“母亲要做的,终归都是对的!”
玉冰卿无言以对。
“屋子里有兰姨送来的糕点,还有新运来的瓜果,姑姑若是饿了可自去取用。”说完这话,花月夜继续低头下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那厢白若梨领着白愚伯一路去了芍园小筑,一进书房就直奔主题。
“大长老,九尾之心已然不再,不知可否拿其他东西来补偿青丘?”
“你竟是打的这样的主意!狼子野心!当真是狼子野心啊!”
“大长老打算如何?众所周知,九尾狐只有你们青丘才能出现,九尾之心更是只有这一颗。饶是妾身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再变出一颗来。不然,大长老告诉妾身哪里有九尾狐,妾身去掏一颗心来?”这话说到后面就有些调侃的意味了。
“听说……涂山氏手中……有……有一块……一块魅晶。”白愚伯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显然,这话并不是他想出来的,却是他不得不说的,因而倒是说的磕磕巴巴。
看似没头没尾,但很多时候说到这种程度也就够了。
魅晶,失传已久,相传是天然形成的五色透明晶石,具有无尽的魅惑之力。若是狐族得知,不光能惑人心魄,就连术法的修习都大有益处。
至于涂山氏――天下狐族归两家――青丘与涂山。
“妾身曾听人说过,涂山有一棵八千年的姻缘树,凡是去求的都能有个好姻缘。哪怕今生不能在一起,来生也还是要凑在一起的。”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花夫人何必说这些个有的没的!”
“妾身还听说,这姻缘树下便是埋着一块魅晶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大长老所说的那一块。这魅晶还能掌控姻缘,倒也是奇了怪哉。”
白愚伯没有说话,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他选择了沉默。
“说来也巧了,怎么这稀世的魅晶都愿意在一块扎堆呢?”
“花夫人当魅晶是什么?方糖吗?要多少就有多少?当今天下,只有一块!”
“那妾身就不懂了。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若是没有那块魅晶,那姻缘树想必也就不灵了,到时候该坏了多少人的姻缘啊。毁人姻缘之事,妾身是万万不能做的。”
白愚伯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是白若梨的错觉,她总觉得听到这话白愚伯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事本就不是一锤子买卖,讲究的就是个有商有量,不如大长老再提些旁的什么要求?或许妾身就能做到了呢。”
“花夫人能开出什么条件,不如先说给我听上一听?”
“妾身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只,前些时日姻缘际会得了些上仙的心头血,不知可行?”
“上仙心头血?!当真是上仙的心头血?花夫人莫不是以为我老了就好诓骗了吧?如今这世道,多少年都没有再出过一个上仙了,花夫人如何能寻到?”
“如何寻到,那是妾身的事情。”
“有多少?”
“没有多少。”
“那是多少?”
“不多不少,一瓶耳。”
“一瓶不过十数滴,怕是有些少吧?这上仙的心头血虽说是个稀罕物,到底却是不能和九尾之心相提并论的。”
“自打成亲以来,妾身和夫君的私库合二为一,再加上这几年来四处搜寻,如今库中倒也满当。虽说不是件件稀罕,却也还是有那么一两件拿的出手的。大长老若是不嫌弃,青丘也同意,便自去挑上几件,可好?”
“几件?”
“大长老可以叫上四长老一同去挑,喜欢便好。终归这件事是媚儿不对,妾身既然当了她一声师父,就不能撒手不管。”
“花夫人倒是大方!”
“大长老折煞妾身了。将心比心,九尾之心是先辈所留,青丘守护其日久,自然感情也深厚。库中的东西再名贵,也不及这份世代守护的心意贵重,毕竟东西有价而心意无价。”
“若是我们不能满意……”
“若是真的没有满意的东西……那么妾身便去借一借那魅晶就是了,左右涂山氏也该是有需要的东西的。”
“花夫人不是说不做毁人姻缘之事吗?”
“是啊。妾身始终觉得,只要是人就会有需要,每个人需要的东西可能不一样,但终归是有的。妾身有一位堂姐,她曾经很想要一柄绘有美人图的团扇,于是她拿着盒桃花酥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