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她厌烦了生活?
珞妙紧闭着双眼,脑海里一一闪现过去的画面。
那些悲伤的,叛逆的,难得的温馨的,偶有快乐的,最终都趋于现实变成了唯有隐忍。
珞妙以为她早就不把自己当成了那人的女儿,可真得只是她以为。血浓于水的疼痛狠狠割裂她那颗在社会上摸打滚爬的冰冷外壳,随之而来的刺入柔软温热的心脏。
原来她的心脏仍然跳动不止。
“妈前段日子查出了胃癌晚期,今天早上走的。临走时还嘱托我别打扰你,但想来想去你也是她的孩子。我想问你,妈葬礼那天你来不来?时间是7月26号。”
她和弟弟的关系小时候很不错,后来因为她的一意孤行而到了相看两厌,不能和平共处的地步。长大成熟了又觉得见面机会几乎没有,况且无论怎样道歉并不是真正的解决办法,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要背负终生。所以两人默契地在家长面前把彼此当做空气,背地里倒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眼不见为净。
草草收拾了下心情,珞妙把碗筷清洗干净放好,将没碰几下的番茄炒蛋连同米饭搁在了冰箱里,打算明天早上吃蛋炒饭。
心情沉重异常,珞妙的眼角酸涩得发疼却流不出一滴泪水。或许是心境不同,或许是悔恨得心都麻木了。
她现在才回过神来,当初的自己究竟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失去了多少重要的东西?真的是值得的吗?
可为什么她直到现在一丝愉悦的感觉也没有?!
简单地洗漱完毕,珞妙回了自己的房间。屋里一盏小小的节能灯光芒黯淡,透过窗户,清晰地看到下面的大排档生意十分兴隆。人们面容皆是劳累一天找到休息之地的放松舒缓,孩子们欢闹地围着自家的父母撒娇地央求他们给自己买些零嘴。
这个世上今晚会有多少人和她的心情一样?哀恸、后悔、厌倦、沉默却流不出泪水。
心中的万般思绪翻涌,珞妙拉上绒黑色窗帘阻挡了外面的一切。一步一步返回不大不小可以凑合睡的床,房间的空调温度永远很低,她挪来单被盖在身上,懒得抬一下的手因为怕浪费电不情不愿地按下开关。
黑暗轻而易举地包裹住她的世界。珞妙闭上眼带着烦躁不安的情绪入睡。
梦境光怪陆离,抽象的画作描摹小时候的生活。
她出生在父母期盼欣喜的目光里,在他们的宠爱中度过半个懵懂的幼时,然后画面一转,就是一场场压抑黑白的成长片段。她跟随记忆走马观花般了了穿梭完回忆的世界,接着扑面而来的是黑暗摸不到始端的隧道。
身体不受控制地一直往前走,仿佛是千年万年,又好像不过眨眼瞬间。孤寂的身影终于寻到了前方一缕若隐若现的光点。
珞妙飘在身体的外面,看着身体渴望地朝着那光点的方向狂奔。她静静地注视着,宛如一切与她无关。然那身体触碰到光点时,恰好回头冲她微微一笑,开口说了什么,她只因一股吸力传来未曾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