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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痕?张靖

非衣的手一直按在自己的伤腿上,梦痕能看到的事,身为大夏龙雀主人的她又怎会感受不到,随着氤氲人形不断保护她抵挡“梦痕”的攻击,她清楚的从手中的剑上感受到氤氲人形在变弱,梦痕正是在等,在等氤氲人形更加的虚弱,甚至是消失。

而随着氤氲人形渐渐变弱,非衣从手中的剑上,也感受到属于大夏龙雀的灵智也在渐渐恢复理智。暴怒的氤氲人形虽强,却只知道保护主人,或者杀死敌人,虽然力量强大,速度快绝,可行为单纯直接,对上武者倒也罢了,但面对可能是方士的梦痕,实际上甚至不如当初与欧阳疯癫对决时,非衣通过大夏龙雀爆发使出的令人无法回避的剑势。所以非衣要等,等大夏龙雀恢复理智,剑上传来的脉动令她知道,氤氲人形就是暴怒的大夏龙雀,在自己成长的过程中,自己的佩剑也在为了她成长着,曾经只能与她一起挥剑的氤氲人形已经可以与她共同战斗了。

对梦痕来说,氤氲人形消失的那一刻就是胜利的瞬间。

但对非衣来说,只要在氤氲人形变弱到大夏龙雀恢复理智时,自己可以无视腿伤就已经有了最大的胜机。

氤氲人形不断的抵挡“梦痕”的攻击,梦痕则撑着有些疲累的精神,感受着氤氲人形逐渐变弱的气息。

两个人都在等,等着那决定胜负、甚至决定生死的那一刻!

而这一刻,在氤氲人形再一次挡住“梦痕”的攻击时,构成人形的多彩氤氲一阵晃动。

梦痕的眼睛下意识的眯缝了一下,他知道,时间即将到了。

同一时刻,非衣握剑的手感受到了熟悉的颤动。

“大夏,谢谢你,那么现在,该你相信我了……”非衣在内心深处说道,“梦痕的力量有一个弱点。”

“当两个‘梦痕’同时存在时,他是不能动的,从最初第一次袭击我时,到现在,任何时候,两个‘梦痕’都没有同时做出攻击,起初我觉得是他不屑于使出全力来杀我,但现在看来,这个不惧刀剑的梦痕存在时,他是不能自主移动的!”

“所以,相信我,我的剑,相信我,下一次攻击我一定可以躲开。”

“梦痕的命,就交给你了!”

回应非衣的,是剑柄上传来的代表“交给我”的颤动,氤氲人形不顾“梦痕”再次将从何处出现,毅然决然的冲向靠着树撑着自己身体的梦痕!

氤氲人形突然变守为攻的行为让梦痕在感到威胁之前,先觉察到的是机会。如非衣所想,在另一个“梦痕”存在的时候,他是无法移动自己,但不能移动不代表不能防守,之前人形还未衰弱时,那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拳击在体内真气防御下,也只是轻微伤到脏腑。

如今人形已然衰弱,短时间内是无法伤及自己性命的。而少了人形配合防御,凭借那已经断掉的腿,女杀手根本无法躲闪自己的攻击!

有了这个决断,梦痕体内真气立时运转,做好了硬抗人形攻击的准备,同时将精力集中于女杀手的死角。

人形的重击打中了梦痕的脸颊,而另一个“梦痕”也无声无息的从背后将手刀砍向了毫无防备的非衣!

梦痕被打的扭过了头,但他还在用眼角看着非衣,眼神中带着怜惜,和遗憾。若是没有今天这个事情的话,恐怕凭借这柄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剑,以及那其实并不是很弱的武功,临梦阁回梦绝对有她的位置,只可惜,一切都结束了,在那个“梦痕”的手刀命中之后,少女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而这柄剑少了主人,肯定也就是无根之水,那蕴含强大力量的氤氲也必然有干涸的一刻。

一切在梦痕眼中都变得缓慢起来,他甚至可以看到手刀已经触碰到了少女脖颈上的肌肤。在人形不断的攻击中,他忍不住还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只是笑容,凝固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非衣低下了头,俯下了身子,本应无法动弹的伤腿竟然蹬地躲开了锋利的手刀!

“你总是习惯从人的视野盲区发出攻击,其实,也就变向的束缚了你攻击的范围。”非衣在草地上翻滚了一下,同时躲过了“梦痕”的第二次攻击,然后站了起来,看都不看已经渐渐消失的敌人,“我不断调整自己的位置,就是为了让你的攻击变得有迹可循,毕竟这个你再怎么虚无,影子也是存在的。”

人形停止了攻击,只是用一只手拽着梦痕的衣领,另一只手收回了腰间,但是这并不是非衣让人形手下留情,而是在聚集人形全部的力量。

梦痕瞪着非衣,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不相信已经腿断骨裂的人竟然能躲开自己的攻击。

原来非衣按在腿上的手指并不是单纯的按在伤患处,在平陵与张靖相处的那些天,两人近乎无所不谈。张靖是医者,又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再加上对这白衣少女也已心动,担心她日后受伤,所以教导她一些应急方法。

其中有一个针对重伤处的应急处理非衣记得非常清楚。

若是在疼痛发生时,通过手指按压伤患处附近的穴位,同时配合一种特殊的方式,就可以短时间关闭伤处的痛感。

所以虽然腿伤依然存在,非衣只是短时间感受不到伤处的疼痛。但这决定生死的一刻,仅仅是失去痛觉本身,带来的就已经是天与地之间的区别了。

非衣用大夏龙雀代替变得更加疼痛的断腿支撑着身子,脸上的表情映出了一种释然,张靖的仇。

“大夏!”她轻喝一声,与她心意相通的大夏龙雀立时发出一声嗡鸣。

人形缩回的手凝聚起了难以言喻的力量,它张开嘴,挥拳!多彩氤氲凝聚的拳头挟带着无声的咆哮狠狠地重击在梦痕身上。

巨大的力量让梦痕撞断了两棵三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大树,同时陷在第三个树上。他头颅低垂着,没有了一丝动静。

非衣露出了笑容,虽然多次险死还生,但最终都是化险为夷,她看着氤氲人形,人形也在望着她。

“谢谢你,大夏。”她喃喃说道,人形仿佛露出了一丝笑容,慢慢失去了形状,重新化作氤氲,缓缓的流回大夏龙雀剑上。

不顾自身剑体所能承受,大夏龙雀疯狂的吸纳天地之气最终在耗尽之前,救下了自己的主人。而它也因此陷入了短暂的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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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么?”冷漠的声音突然在非衣耳边响起。

本能的,非衣用还未受伤的腿让自己侧闪了一步。正是这本能的一步,让她活了下来,但也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梦痕”突袭的手刀劈在地面上,激起一片碎石,转瞬便抄手抓接了非衣未受伤的腿,巨大的真气从手掌中涌入非衣的腿上,伴随着非衣的痛呼,她的双腿都受到了重伤。

这一次,氤氲人形没有再出现。

“梦痕”松开了手,站到了非衣的面前看着非衣喘息着趴在地上。一个重伤陷在树中的梦痕,一个布衣整洁的梦痕,两人在非衣面前形成了一种突兀的对比。

“你很危险,为了不能让你打扰我和姬娘的生活,不惜一切我也要你留在这里。”另一个“梦痕”缓缓说道,为了确保可以一击杀掉这个不能动弹的女杀手,他缓缓的举起手刀,再一次对准非衣的脖颈。

由于是借用分身来催动真气,重伤的梦痕七窍都开始渗血。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现在的世界,他已经顾不上自己的性命了,现在自己隐居的地方已经暴露,什么杀了她在去往临梦阁与统领一战都不重要了。

他要保护那个和她在一起多年的女人。要保护这个他现在所在的世界。

“住手!”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梦痕警惕了起来。

“什么人!”他警惕的环顾四周,虽然被创造出来的分身不惧刀剑,但自己已是重伤之身,不堪久战了。

循着喊声方向,梦痕看到了一个医者模样的人。

他犹豫了一瞬,身为回梦的最后一个任务他杀害的就是一个医者世家,那份愧疚让他一直都很避讳医者。

倒是倒在地上的非衣做出了更激烈的回应。

“别过来!快逃!别过来!张靖你别过来!”

非衣的喊声没有让张靖止住脚步,看着悲凉的趴在地上随时可能失去性命的少女还在担心他的安慰,张靖跑的更快了。

“别过来……他会杀了你的……”非衣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不想自己狼狈的模样被张靖看到,更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张靖死在他的仇人手里,非衣徒劳的用手去握“梦痕”的腿,但一次次的穿过让她的动作显得无比凄凉。

她只能无助的向着执掌生死的梦痕求饶道:“求求你别杀他,别杀他!”

张靖没有看梦痕一眼,视线更没有在梦痕那凝聚真气的手掌上停留。他只想抱住那个身在临梦阁,却不惜一切为他复仇的少女。

他只想对她说一句: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走开,我不杀医者。”分身梦痕挥了下手,手掌上的真气在地上划出了一道痕迹,“越过这条线我就……”

杀了你这三个字梦痕还没有说出来,张靖已经跨过了那条象征着他生与死的线。

“不杀医者?呵,杀我父母的人还真能说出这句话呢。”面对“梦痕”向他抬起的手,张靖说道,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愤怒。

梦痕愣了一下,分身的手缓缓放了下去,“你是平陵张家的人……”

张靖没有回应他,只是蹲在非衣身旁,无视梦痕的存在,将非衣抱起。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张靖终于说出了那句这几天赶路时一直徘徊在心里的话。

而非衣也终于听到了这句,她在心中期待了不知道多少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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