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慎昏迷第二日。
许帮议事堂。
“王慎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许猛扫视着战堂几人的面孔,“战堂的诸位兄弟是怎么想的?不如说上一说。”
杜伟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尹嘉则面视前方,无动于衷。罗树更是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楠英并没有在这,他还在医院守候着依旧昏迷中的王慎。
金世娃娃脸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果然,与他心中所料八九不离十。许猛真的有心要罢免掉王慎战堂堂主的位置。
金世做为王慎的智囊,自然不会愿意这种事情发生。可此时宋楠英不在,罗树更不用说,他只好硬着头皮,“这是慎堂主的私事,我认为不该在这谈论。”
邹三木皮笑肉不笑,“我提议,由尹嘉担任站堂堂主。”
许猛赞同的点了点头。今天这出戏码,就是想要罢免王慎。许猛担心因王慎的私事而牵扯到许帮,所以他认为等王慎醒来再跟他说明利害,只是暂时退下几天,王慎应该想得明白。
……却不料,弄巧成拙。
尹嘉依旧无动于衷,荣辱不惊。见到赵动,他心中那股自以为扑灭的火焰再次燃起,他想…再进一步,再进一步,再进一步,直到…能够面对王柏,面对陈红袖。
金世藏在桌下的拳头紧握着,“为什么?王慎为许帮呕心沥血,帮主想要卸磨杀驴?不过是他的私事罢了,和许帮有何关系?”
若是王慎就这样无缘无故的被罢免,战堂难免心生怨气,但下一任堂主若是尹嘉,战堂兄弟也不会多想,可王慎如何自处?等王慎昏迷醒来,得知自己的兄弟抢了自己的位置,他能够心平气和?
好一招吞狼驱虎!
这计谋,是邹三木吧?
金世逼视着邹三木,邹三木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镜框,笑嘻嘻的看着金世,好似看不到金世眼中的杀意。
“这事我已经决定了。王慎为许帮惹下如此忧患,没把他踢出许帮,已经是法外容情了!不必多言。”
许猛独断专横道。
一旁坐着的一个右眼下有颗黑痣的男子显得尴尬无比,“帮…帮主,这…是不是该等慎醒来再说?”
许猛瞪眼道:“说什么?!他还能说出一个花来?错了就是错了。刘双月,你做为执法堂堂主,想为王慎开脱?!”
刘双月张了张嘴,没敢在说话。他与王慎私教甚好,但身为执法堂堂主,许猛说王慎触犯许帮的利益,他真没法回绝。
难道他要说王慎没有?
那视许猛身为帮主的尊严为何物?
罗树忽然小声嚅嗫道:“若是尹嘉做堂主,也没什么吧?毕竟尹嘉是自己人,慎哥也不会真恼怒的,应该…。”
金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罗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该说话时不说话,不该说话时嘴巴就闭不上!
夹着这对罗树的恼怒,金世怒不可解道:“放屁!你们把王慎当成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则去?!慎哥现在岌岌可危,竟然还想落井下石?!难道忘了,许帮是如何建立的?!许猛!!”
“噗。”
邹三木看到许猛有些自惭形愧,抢先嗤笑一声,:“金世,你什么意思?你认为许帮主是过河拆桥的人?别闹了,王慎与帮主的交情岂是你能揣摩的?!还有,你如此反对,更直呼帮主名讳,莫非…你想做战堂堂主?”
“放你的狗屁,邹三木,你这个卑鄙小人!”谁都指望不上,金世无可奈何,他一时着急,想不出任何办法,一声怒骂脱口而出。
“呦,恼羞成怒了?”
尹嘉终于有所行动,憋了一眼金世,皱眉道:“邹三木,你在敢煽风点火,我杀了你!”
邹三木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他与许猛不单知道了王慎的事,更知道了尹嘉的身份。他不敢与尹嘉争论。
看到尹嘉的眼神,邹三木惊觉他竟然是认真的!当下头上生出细汗,点头哈腰,“尹嘉不知有何异议?对于罢免王慎由你上任,是帮主深思熟虑后的打算,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许猛看向尹嘉,他也想如果尹嘉坐上战堂堂主的位置后,夜冰台应该不会发难许帮,可保许帮无虑。
尹嘉看着许猛,半晌没有说话。
金世紧张兮兮的看着尹嘉,唯恐尹嘉答应下来,他听了尹嘉的过往,他担心尹嘉会对不甘心,若是他想让许帮学猛虎帮,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我会暂时接替王慎,等他醒来,我俩会好好谈谈的。”
金世瘫软在椅子上,面色苍白无比。
…糟了啊!
许猛欣喜若狂,“好!”
……
一周后。
王慎打开房门,眼眶骤然模糊,这里的装扮,与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到处都蒙上了一层灰尘。脚步蹒跚,王慎走到破烂的沙发前,不顾尘土,一屁股坐了上去,刹那间尘土飞扬,连王慎的发梢,也变为土黄色。
“锦儿…”
轻声呢喃着。
王慎抚摸着沙发,突然好似想起什么,猛地站起,跑向卧室内。这间卧室十分‘苍白’,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床单是蓝白色的织布,老旧不堪,边缘处的缝纫已经瓦解,细线被王慎脚步带动,轻轻飘动。
王慎打开黑色桌子的抽屉,凌乱的扒动着,“日记,日记,日记…”只有这两个字,无限循环。
终于。
王慎在抽屉中拿出了一本黄色纸皮封面的作业本子,眼中有了几分莫名的情绪,手指颤抖着放在封皮上。
犹豫了好久,才缓缓打开。
看了一眼,眼中的泪水彻底控制不住,流出眼眶,滴在稀薄的纸张上——
天元历九百八十七年、九月二十一日、微风、晴。
王慎慎走了十八天。不知道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想要止住想念,却不住的猜想,他时候才会回来?我…想他了。
天元历九百八十七年、十月二十日、微风、小雨。
工作了一天,身体变得好难受,呕吐不止。…算了,应该过两天就好了。
天元历九百八十七年、十月二十一日、大风、暴雨。
我…怀孕了。是他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向谁请教,除了他的面孔,我想起了从未谋面的父母,他们若是得知,会不会高兴?
天元历九百八十七年、十月二十一日、大风、阴
心情像天气一般阴沉沉的,街坊邻居都纷纷劝我打掉孩子。我拒绝了,我想等他回来,这应该算是个惊喜吧。
天元历九百八十七年、十一月三日、无风、晴
啊啊啊!!你们不要说了,我要把他生下来!
天元历九百八十八年、一月十八日、飓风、大雨
今天看到了一句话。爱情是一个疯子不经意间给许下的承诺,却被傻子守护了一辈子。
天元历九百八十八年、八月三日、微风、晴
挺可爱。我给他起名叫做王凉,凉…如水。慎,他真的,很像你。
天元历九百八十九年、三月二十七日、微风、晴
今天在公司拖地时也情不自禁笑出声来,小王凉叫我妈妈了,可一直在教他叫爸爸可怎么也教不会。可惜小的时候被一个上厕所的女人嘲讽,心情剧变。
天元历九百九十年、八月三日、微风、小雨
小王凉两岁生日,我给他蒸了蛋糕,他吃的很高兴。可我长了一口,带着麦皮的粗面粉,怎么会好吃。
……
“锦儿!!”
王慎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喘着粗气,满头汗水,惊恐之间,眼前一片白芒,鼻子嗅到一股消毒液的味道,“…医院?”
(透剧,那两个人,马上就要到许城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