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苑惊恐的望着神色癫狂的贞焱,她手腕被抓得生疼,仿佛随时会折断一般,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谁!是谁抢走了我的极乐谱!”贞焱怒吼着将视线转向云初黛和莫长先,道:“是她,还是他?”
蚩苑噙着泪水,不住摇头,此举激得贞焱愈发暴怒,他恶狠狠的盯着蚩苑,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云初黛握紧拳头,踏上一步,方要开口,莫长先已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他担心贞焱伤害蚩苑,也怕云初黛说出实情,贞焱会对她不利,连忙喊道:“住手,极乐谱在我这。”
几句话的功夫,贞焱的双眼里已布满了血丝,他怨毒的望向莫长先,冷声道:“找死!”说罢松开蚩苑,向着莫长先拍出蓄满力道的一掌,竟是下了杀手。
就在贞焱拍出一掌的瞬间,蚩苑竟跨出一步,挡在了他的掌前。蚩苑单薄的身体被掌力所击,高高飞起,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洒在半空。而贞焱的掌力余劲未消,莫长先撑着伤势飞身去接蚩苑,亦受余力波及,二人便一起狠狠的坠下。
云初黛目眦尽裂,捡起彭洋的长剑一声不吭的向贞焱刺过去,贞焱虽在发愣,但云初黛经脉已废,一剑之下竟只刺穿对方皮肉,贞焱吃痛,猩红的双眼转向云初黛,咬牙道:“你也得死。”
云初黛一语不发,拔出长剑又刺,贞焱随手一挥,云初黛连人带剑被打得偏向一边。贞焱面目扭曲,狞笑着又蓄一掌,向着云初黛头顶印下去。正在此时,一道紫影闪出,瞬间出现在二人之间,那人动作极快,从进入二人视线,到被二人看清,贞焱的手掌几乎还未移动。那人嫌弃的望了一眼贞焱举着的手掌,轻描淡写道:“滚。”随手一挥,贞焱便倒飞出去,落地后去势不止,竟真的打着滚离开了视线。
云初黛得了救,却并不感激,提剑又是一刺,那紫衣人头也不回,轻飘飘弹了一指,云初黛手中长剑便脱了手,飞出老远,斜插入地。
紫衣人这才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明媚动人的脸来,挑眉道:“你这是作甚?”
云初黛从牙缝中蹦出三个字:“蚩,倾,窕!”目光中满是怨恨。
蚩倾窕轻笑一声,踢了彭洋的尸体一脚,道:“本座救了你,你便是如此感谢本座的么?”
云初黛冷哼一声,疾步走向蚩苑与莫长先。莫长先依旧抱着蚩苑,人已昏迷过去,所幸他只是被余力所击,并无生命危险。蚩苑情况却是不佳,她虽醒着,但呼吸微弱,口中鲜血一汩汩涌出。她半睁双眼望着云初黛,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嘴巴微动,却只能在喉间发出一点声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蚩倾窕也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云初黛冷丁道:“救她,让她夺我的功力。”
蚩倾窕轻笑道:“夺功?你也得修炼九音诀才行啊,不然你让她怎么夺?”
蚩苑随时会死,蚩倾窕这副无所谓的态度着实让云初黛反感,但她知道能救蚩苑的只有此人,因此压着火气,道:“让我把功力还她,她是你徒弟。”
蚩倾窕道:“想将九音诀的内功运用自如,你非得拜本座为师不可,你有蚩苑的十年功力,本座自会收下你,可你拜师只为了将功力传给别人,呵,本座为何要教你?”
几句话的功夫,蚩苑的状况越来越糟,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云初黛再也压不住怒火,吼道:“你一直在,却见死不救,就算蚩苑没了功力,她也当了你那么多年徒弟,就算养条狗也有感情!你不救,可以,传功我不会,散功我有的是办法。”
蚩倾窕对云初黛的骤然爆发微感诧异,但很快恢复了方才的淡然,轻笑道:“你经脉尽断而不死,靠的便是蚩苑的功力支撑,散功的后果不用本座告诉你吧……”然而她话未说完,云初黛已向自己的死穴点过去,没有半分犹豫。她急忙出手阻止,愕然道:“你做什么?”
云初黛言简意赅道:“救她。”
蚩倾窕对云初黛这种一言不合就散功的行为颇为不满,但她也无计可施,毕竟重新找一个徒弟,便又是十年的光阴,她赌气的取出一个瓷瓶扔给云初黛,方要说句话,云初黛接过瓷瓶便不再理她,倒出瓶中丹药问也不问,直接喂给了蚩苑。
蚩苑吞咽有些困难,云初黛废了很大劲才让她吃下去。蚩倾窕道:“你也不问问是什么。”云初黛毫不理会,一手握着蚩苑的手,一手去抚她额头,脸上全无表情,只有眼中透着忐忑的光。那丹药见效极快,不一会蚩苑便不再吐血,只是脸上的苦楚未消分毫,她嘴唇微微颤抖,过了半晌,尖尖细细的喊了声:“疼。”身子也因疼痛微微蜷起。
云初黛见蚩苑已能开口说话,好歹是有了起色,这才问道:“是什么?”
蚩倾窕得意的一扬眉,道:“从少林秃驴那抢来的续命丹。”
云初黛当然知道续命丹,可续命丹正如其名,仅能续命,却无医治效果,因此不放心道:“如何救她?”
蚩倾窕道:“她私自将功力给了别人,本座多给她活几日已算恩赐,还想让本座救她?怎么,别这么看着本座,你若不满想散功,那散了便是,本座顺手送她一程,如此一来,她的死,可就成你害的了。”
云初黛越听越气,捏紧拳头,目露凶光,虽心知不敌,但已抱了拼死的心,她正要起身,被蚩苑反握住了手,蚩苑忍着浑身的疼痛,虚弱问道:“师父,续命丹,可以让我活多久?”
云初黛不忍道:“五日。”
蚩苑道:“算了,够了,好歹,有五日呢。”她转向蚩倾窕,艰难的抬了抬上身,似是想鞠一躬,认真道:“多谢师父赐药。”说罢收回视线,对云初黛说道:“师父,我想长先哥哥,他还好吗?我,我不敢看,他还好吗?”
蚩苑伤重,云初黛没敢乱动,所以莫长先还抱着她,只是她疼得厉害,莫长先又一动不动,她感觉不到莫长先还有没有心跳,也不敢回头看一眼,深怕莫长先已经死了。云初黛道:“他没事,他被你救下了。”蚩苑听罢,这才敢握住抱着自己的手,感觉到那只手柔软而温暖,她露出一个笑容,甜甜道:“是真的。”
蚩倾窕却泼起冷水:“你喜欢这个需要你保护的废物?你说等会他醒过来,看到你这副模样,会作何感想?”
蚩苑笑容一滞,不知所措起来。云初黛心中对蚩倾窕冷哼一声,温言宽慰道:“风眠定能帮你,莫慌。”
蚩倾窕又道:“你不是对蚩苑心存愧疚么,你来帮啊。”
云初黛深知蚩倾窕不会那么好心,因此并未抱有什么期待,蚩倾窕观她冷漠的态度,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这没影响她继续开口:“你应该知道,修炼九音诀的第一步是封闭五感,你知道这五感分别是什么吧?”云初黛没理她,自顾将蚩苑从莫长先怀里抱下来,轻轻将她放在莫长先身边。蚩倾窕翻了个白眼,继续道:“五感中,有一感是触感,触感一旦被封,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本座可以教你如何封她的触感,如此一来,在这五日内,她便能如常人一般生活。”
云初黛终于有了反应,回了个:“好。”
蚩倾窕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不过你要知道,你经脉是断的,内力无法在体内运转,因此内力一旦用了,便恢复不了了。”
回答她的依旧是个“好”字。
蚩倾窕嘴角一勾,心道云初黛定是不知这意味着什么。蚩苑的功力支撑云初黛断掉的经脉后,一点盈余也无,云初黛根本没有多余的内力可以消耗。她现在不肯拜自己为师,无非仗着她现在行动自如,便做着一切安好的美梦,可一旦她的功力有所消耗,断脉之苦立刻显形,届时她还不得乖乖拜自己为师?
想到此处,蚩倾窕取下背上古琴,道:“看好了。”说罢弹了一段旋律,蚩苑听到琴音惶恐道:“师父,你要做什么?”
蚩倾窕道:“帮你啊,你不想跟这废物最后快活几日么?”
云初黛看了几遍,自己又试着弹了几遍,勉强能听后,蚩倾窕道:“魂静,以灵运气,气无实则灵无形,然以音驭灵,无实亦有实。”
云初黛听着蚩倾窕的口诀,重复的弹那段旋律,渐渐感觉琴音似乎变得有形,与此同时,自己体内平时根本感觉不到的内力,此刻皆活泛起来,并不受控制的外泄。
蚩倾窕道:“这段旋律便是‘忶灵’的第一段,可学会了?”
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蚩苑的眉头一展,云初黛却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