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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可怜见,遂了心愿

齐士武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来长辈们口中所说的巫兰族圣女竟是如此美丽又强势的女子。虽是只有十岁的年纪,但他却凭借敏锐的直觉感觉到这个女子的力量,那磅礴之势似乎要将所有人淹没。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在这个女子撕心裂肺的痛苦中,他看到其他人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巨大力量震飞,而这女子身上传来的那股令人胆寒的绝望吓坏了他,这种绝望的感觉是那么熟悉,齐士武在那一片耀目的光芒中看到了自己一年前与母亲分别的场景。

“薇儿!”巫兰翰的怒吼声,震惊声,加之他的不知所措,让被圣女法力震出五米开外的向华里困惑不解,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震飞,狠狠地撞在墙壁上,而他手下的其他人更是惨不忍睹,被巨大的撞击力震吐了血。“你这是······”

“从此之后再无圣女······”巫兰薇儿在吐出一口鲜血后稳住自己的心神,将齐士武紧紧地揽在怀里,她没有看那个向将军,更没有介意巫兰翰心痛加斥责的表情,她只是被逼着做了最后的决定,而这个决定终于让她“解脱了······”,齐士武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但是他很清楚的听到了圣女喃喃自语着。

“这就是你对我的承诺?”巫兰翰怒不可遏,“用你所有的法力换取一个十岁的孩童?”

看着巫兰翰越发暗沉的眸子,巫兰薇儿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但是巫兰翰却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向宇鸿景兴师问罪,细细想来,巫兰薇儿到最后还是帮了他一把。“跟我回去。”巫兰翰像是突然之间想明白了,或许在他看来这个不会法术的妹妹可能帮不了自己推翻宇鸿景,但是宇鸿景也已经不会再不遗余力的要求这个圣女做些什么,现在他更加是师出有名了。

“一定要把齐士武带到‘前湖口’。”巫兰薇儿气若游丝一般,那原本绿莹莹的眼眸此时却是变得暗淡无光,法力全无的她终于要跟自己的孩子说再见了,“前湖口”是她答应把他们的孩子交还给齐家夫妇的地方,也是她与自己的孩子分别的地方。

齐孝忠带着他的妻子此时正在前湖口等候,他们等的不仅是他们的儿子,更是巫兰翰与蓝雪长商议的反攻信号,把将军夫人带在身边则是他们夫妻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

再坚强的男儿在阔别父母一年,历经艰险后回到亲人身边也会热泪盈眶,更不用说齐士武才仅仅是个十岁的孩童,他倔强的小脸终究还是被泪水打湿,泣不成声的奔到母亲的怀里。这其中有感恩,有委屈,更有自责,“娘,我没看护好玉儿······玉儿跟我走失了。”齐士武抱着自己一年未见的娘亲嚎啕大哭,而一向冷峻的齐将军此时也是眼中泛着泪水,拍了拍儿子瘦小的肩膀。

他将视线瞥了一眼歪斜在巫兰翰身边的巫兰薇儿,心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武儿,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对,乖孩子,别哭了,玉儿没有走丢,你王坤叔叔找到她了,把她带去横梁山了。”齐田蕊一面给儿子擦拭泪水一面宽慰着儿子,原本他们夫妻是安排早已解甲归田的挚友王坤去营救自己的一双儿女,谁知天不遂人愿,王坤来信说只找到在破庙中等哥哥来接她的玉儿,而那个时候,武儿已经被掳走了。

“真的?那,玉儿没事了?”齐士武睁着哭红的双眼,眨巴着看着他的母亲,见母亲笑着点头,他才终于相信王坤叔叔把他留在破庙里的妹妹平安带走了。

齐田蕊伸手抚摸着自己儿子的头,怜爱之情表露无遗,当她看到巫兰薇儿的表情时,内心深处的感激与触痛让她含泪目送圣女离开,她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保护他们救命恩人的孩子。

大军离开巫兰族的领地千里,齐田蕊坐立不安的举动引起了自己儿子的注意,她实在是担心马车隔间里的小公主,觉得时间距离差不多了,她便用手指轻轻扣动门板,“芯儿,孩子怎么样?”

齐士武被自己母亲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死死盯着木板却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到门板开启,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怀抱孩子吃力的从里面挤出来,他才看清那女子怀中脸色苍白的孩子。“娘?”

“武儿,这是你芯儿阿姨,娘专门找来照顾你的小妹妹,诺儿。”齐田蕊将孩子从芯儿手中抱过来,心疼的摸摸这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她知道,这个羸弱的孩子除去脸色苍白,身形瘦小之外,怎么看都不像是齐家的孩子,那精致的面容让人看着心疼,“武儿,她的父亲在这次战乱中去世,娘亲也已经不在,爹娘决定收养她,诺儿以后就是你的亲妹妹。”

齐士武知道自己的娘亲心地善良,娘亲在外跟随父亲行军也时常帮助孤寡老人和孤苦孩童,但是像今天这样将孩子收养却还是第一次,不过他能理解娘的用心。“诺儿······”他的小手掌轻轻碰触妹妹的脸颊,一瞬间犹如暖流一般的划过心间,不知是心疼她这么小就没了爹娘,还是因为他原本就有个妹妹,而且他也很疼爱自己的妹妹,只是眼睛看到她的刹那就决定要好好守护她。

出生没几天的孩子,很快就习惯了亲近自己的人身上的味道,诺儿习惯芯儿抱着她在军营帐篷外面瞭望着远方的天空,看着天空中飘过的云朵,她会不自觉的伸手想要抓住那来自远方的思念。诺儿也喜欢让母亲抱着她,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肆无忌惮的往娘亲怀里钻,想要寻找那让她安心的心跳声,体香味儿。

她还会忽闪着自己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挥舞着木剑煞有介事的跟在父亲身后模仿,她会用手指尝试着戳哥哥脸上晶莹剔透的汗珠。

即使是不善言谈又不善与子女亲近的齐孝忠也很喜欢听这个小女儿的笑声,每当他把她举高,她总会呵呵笑着,还会用手打巴掌。

只不过这个女儿的身体实在不好,即使是抱着她在外面晒半天太阳也会让她觉得不舒服,还会不时伴有咳嗽声。军中随行的军医说是体质虚寒,必须每天喝中药调理,这就让原本担忧牵挂的齐士武更加担心自己这个小妹妹的身体。诺儿很排斥喝那苦苦的中药,又哭又闹了好几个月,就算是母亲拿糖水哄她也不管用,直到他们发现只有武儿喂她喝药,她才不哭闹为止。

正值打仗的时候,齐将军向来是国为先,民为本,家末之,但打从有了这个小女儿,他便总是能抽出一点儿时间来看看她。就像是今天晚上的这种情况。“明天就要正面交锋了,你带着孩子们在后方安顿好,安心等我回来。”齐孝忠像往常一样叮嘱自己的妻子,怀里抱着还在睁着眼瞅着他的诺儿,“天气越来越凉了,别让诺儿冻着,她本来身子就差。”

齐田蕊用心的点点头,她是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更感谢她让自己那个“冷面如山”的夫君变成和蔼可亲的父亲。她伸手要从齐孝忠那里接过孩子,可这个幼小的婴孩儿竟然死死地抓住自己父亲的头发,眼神中不是小孩子的执拗,而是恐惧和祈求。

“诺儿,乖,松开爹的头发,爹要去打仗了······”齐孝忠不无无奈的耐心劝说,可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却是越发的用力,一副宁死不松手的架势。连齐田蕊都觉得奇怪,这孩子从没有如此任性的时候,就是让她每天喝中药她也不会这么使劲儿的反抗,难道······

齐田蕊眉头微皱,一脸困惑的转头看着芯儿,像是在问她是否跟自己的想法一样,但是这个应该被封印法力的孩子有可能这么小就能看见未来,预知吉凶吗?

芯儿看着诺儿这般神情,即使她再怎么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小公主“预言”之力在外泄,而更让她不知所措的是这个孩子现在在做的事,她用力在扯着父亲的头发,不是不让他走,而是在将自己的力量传给父亲,这是除了圣女之外,只有终身陪伴着圣女的侍女才能够凭借肉眼看到的守护。芯儿没有阻止,因为诺儿的举动已经说明齐将军此次凶多吉少,想必这孩子是凭借本能在保护她的父亲。

小丫头终于松开手了,连抱歉的表情都没有就缓缓闭上眼睛在父亲怀里心满意足的睡着了,齐孝忠看着怀里熟睡的小人儿,竟全然没有一丝生气。原本还有些疲惫的他在被女儿差点儿生生拽下头皮来的同时,心情却是大好,身体也觉得有劲儿了不少。

默默地看着夫君离开去安排战术,齐田蕊轻缓的摇着胳膊中的女儿,“芯儿,刚才是不是诺儿在保护将军?这样对她的身体·······”

齐田蕊的话让芯儿很是意外,原来她也担心孩子的身体是否吃得消,而不是仅仅担心自己夫君的安危。“夫人请放心,刚才小姐的举动纯粹是本能的反应。”既是本能的保护自己的亲人也是本能的出现预知,但是作为一个混血的婴孩儿,才几个月大的小公主就凭借本能运用法力还是让她不免担心。

“那就好,诺儿的身体本就虚弱,若是为了将军损耗了自己,我岂不有愧于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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