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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兄妹释怀

看着哥哥起身离开去找玉姐姐,诺呆呆的坐到窗前,“芯姨,我今天真的差点儿就被圣上赐给蓝奕了······”诺心情复杂,她当然不想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子,更何况那男子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但是······“芯姨,我看到的,我嫁给蓝奕,大家都会相安无事······”而同样的,玉姐姐要嫁给圣上。

芯儿很是紧张的想要用手捂住诺的嘴,“别瞎说,小姐能看到什么,那都是你的臆想。”每当诺展现惊人的预见力,芯儿总是分外紧张,虽然不知有多少次诺本能的救下齐家人,但巫兰薇儿曾经说过,任何事情都有两面,往往圣女凭借预见力改变事情发展的同时,后果就成了不可预见,是好是坏都必须要承担。但是这一次,诺似乎并不打算改变什么,反倒是齐孝忠的果断,打破了女儿的宿命,“诺,难道你一开始就没有办法解决赐婚,只想牺牲自己?”芯儿想到如果齐孝忠不听从靳风的意见执意请求赐婚,而是委曲求全的接受封赏,诺这会儿怕是已经成了王妃,她看着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女,她脸上的平静让她骇然,曾几何时她对自己的人生全然没有了规划,一心只想证明自己不是齐家的负担······

“芯姨,你说,如果圣上想要迎娶玉姐姐,我该怎样做才能让姐姐挣脱囚笼?”诺呆呆的仰望星空,原本她就摸不着姐姐的脾气,总是在刻意回避姐姐,她不知道齐玉本人是否想进宫,是否想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芯姨,这是什么声音?”突如其来的剑击声将诺带回现实。

厚重沉稳的是擎苍剑,凌厉动脱的是天灵剑,玉姐姐终究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试图解开心结······“芯姨,我去找靳大夫。”诺披上外衣,急匆匆去西厢房找靳风,她隐约觉得这个怪大叔可以指点玉姐姐或者是她自己做些什么。

“真是,就知道对着我这个师父耍脾气,有本事你也去求婚啊。”靳风碎碎念着,药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他埋怨的口气也只能是他的徒弟和养子——靳麓。

“风叔叔······”

“二小姐,您还不如叫我傻叔叔呢。”靳风气呼呼的冲着诺抱怨,“你说我养了个什么东西,这些年他翅膀硬了,对我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你说我好不容易出主意让你不用嫁给那个姓蓝的,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诺静静的坐在桌边,想着白天大殿上的一切,那就是掉脑袋,也是他爹的脑袋,怎么也轮不到靳风。“风叔叔,依你看玉姐姐是否想要嫁给圣上?”如果是,姐姐很有可能面临年纪轻轻就要守寡的未来,如果不是,那该怎么救她就需要靳风出出主意。

“你看着呢?”靳风忍不住盯着诺那大大的棕褐色双眸,好奇心不由让他觉得这个丫头原来也有拿不准的事儿,他还以为她能猜透人心。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姐姐不想做圣上的妃子该如何?”

“丫头,你觉得让你爹冒着这么大风险救下你很容易是不是?如果蓝雪长当真要齐玉,我们谁也拦不住,她若不从,齐家满门陪葬。”靳风这话倒是认真回答了诺的询问,他原本就不知道齐家大小姐也会被请进宫,王坤露宿军营时也只是说齐家大小姐很好,根本没提她就留在齐家。“除非······让她进齐家军。”这样一来她势必不能进宫当什么妃子。

“二小姐还有话说?”靳风笑眯眯看着诺一脸思虑甚深的模样,猜着她小脑瓜又再想些什么。

“请叔叔帮我。”诺郑重其事的拜倒在靳风脚下,不外乎让他帮忙查齐玉的真实想法。

靳风没想到齐诺会为了救齐玉给他下跪,竟也是手忙脚乱的扶住她,“丫头,你可知道,齐玉一旦进宫,齐家在齐孝忠百年之后也不会有事,可若你们姐妹俩都这么倔强,难保齐家不会被······祸害。”靳风说的很明白,这也是一开始诺并不愿爹给她求亲的原因,可爹又不能马上把玉姐姐指给谁······

“诺?”靳麓急匆匆进来就看到诺跪在靳风面前,诧异的同时不免气愤,“怎么还跪下了······”他伸手将诺拉起来,一手抓金疮药一手扶住她,眼神如刀般刮过靳风。

靳风却是抬着脸,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

“麓哥,怎么了,谁受伤了?”诺知道刚才府里只有哥哥和姐姐在打斗,那现在不会是真受伤了吧。

“皮糙肉厚的那个。”靳麓没好气的说道。

齐诺的心狠狠沉了一下,“哥哥!”诺看到齐士武被划开的衣衫,她可没想到玉姐姐真的能下手伤他,这可要比伤她的那一剑厉害多了,伤着筋骨可不太容易痊愈。

齐士武若无其事的揉揉诺的头,一只温润的手掌抚平诺紧皱的眉头,“没事儿,只是我好像又搞砸了······”看着他痛心的表情,诺只得慢慢将他的伤口洗净,为其上药,包扎。想着他常年征战在外,皮肉之伤肯定是免不了的,只是今次被自己亲妹妹所伤,心里的痛楚只怕更甚于身体上的伤痕。

“哥,明天陪我去街上买点儿东西吧。”诺不忍心看哥哥为了此事忧心,也不忍心玉姐姐在此番纠结中为难自己。

齐士武依旧满眼温柔的看着她:“好,只要你身体允许。”

早上跟爹和娘亲请安,诺总是习惯给娘亲一个大大的拥抱,今次见爹爹也张开双臂,诺更是欢天喜地的扑入父亲怀中。“也就这一次了,过两天定了亲就是儿媳妇了······”齐孝忠一想到女儿变儿媳,虽是开心,却也不免多了些惆怅。

“瞧你,怎么不还是你的女儿。”齐田蕊溺爱的抚摸诺的发丝,她轻抚女儿的左臂,眼神哀恸,“疼吗?”

诺笑眯眯的摇头,一家人难得的团聚,她很希望姐姐也在,但沙云回来说玉姐姐拒绝一起来吃早餐,看着爹娘由欢乐变得沉默不语,诺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用过没滋没味儿的早饭,诺迫不及待的拽着齐士武和陆毅霖出门,“城东的莲花开了,哥哥帮我去采点儿莲藕和荷花。”诺开心的把脚丫伸到水里,冰凉凉的很是舒服,靳麓跟着倒也不反对她偶尔贪玩儿。

齐士武和陆毅霖挽着裤腿踩在莲花池的软泥里很是用心的听诺指挥。“那个太小了,口感太嫩,那个都长这么大了,不一定好吃啦······”

“这小祖宗到底要吃多少······”齐士武背着诺偷偷跟陆毅霖理论,而毅霖则是笑而不语,难得的“慈眉善目”。

两个时辰之后,齐士武提着满满一篮莲藕跟在诺的身后去买砂糖。“你这是要做莲藕酥?”齐士武终于明白这小馋猫要干什么。

“你也要学。”诺笑呵呵的看着哥哥,在她的笑容中齐士武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又怎会忘记,莲藕酥是玉儿喜欢吃的糕点,一开始吃这个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玉儿,谁知诺看到后也嚷嚷着喜欢吃,自此就成了这丫头的最爱······

“这个······”齐士武对于诺给他围上围裙还是颇有微词的,“诺,这要是让其他人看见······我的脸面可就丢没了。”

“嘻嘻,值得的吧。”诺笑嘻嘻看着哥哥,教给他怎么用热乎乎的油锅把新鲜莲藕烤干,自己在一旁仔细打磨砂糖。

将莲藕细细研磨成粉,加入适量面粉和油,配上新鲜的莲花汁,揉捏成条状放入蒸笼,待蒸好后撒上些许砂糖。“诺,你经常做这个?”齐士武看着诺动作熟练的指挥他做莲藕酥,自己又腾出手来慢慢熬制莲子羹,心知她这几年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哥,你拿着亲手做的糕点去见玉姐姐吧。”诺充满期待的看着哥哥,希望他能和姐姐冰释前嫌,重拾他们曾经的信任和关爱。“我把这份去端给爹娘。”

“小姐!”沙云急匆匆的跑进大厅,着实吓了诺一跳,她还在笑眯眯的听娘安排她与齐士武的婚事,一看沙云的脸她就急了,那脸上分明写着出事儿了······

“爹,娘,您先慢慢吃,我去看看我做的菜,准是这丫头又给我添乱了。”诺脸不红心不跳的编了谎话跑出来,“出什么事了?”

“大小姐走了······少爷急着追出门了。”沙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想也知道她如此慌乱的原因。

“走了?”诺费尽心思想要哥哥和姐姐重归于好,想让这个家真正完整,可她怎么就自己走了?“沙云,去,给我用油纸包几块点心,带到马厩来。”

“是,小姐。”沙云一溜小跑去包点心。

“霖哥,麻烦你带我去找姐姐。”诺赶到马厩时陆毅霖正准备出发帮忙去找齐玉,他虽面容沉静,却也是眉宇间满是担忧,拉过诺的手将她拽上马来。

“霖哥,咱们先去齐家老宅。”

诺总觉得玉姐姐在感情上还接受不了齐家现在的府邸和家人,这里的一切她都未曾谋面,也不曾熟悉,又何谈感情?她想回到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齐家老宅早就没人住了,蓝家掌权后对助他得天下的功臣都多少有些表示,齐家原来的府邸位置和环境都不如现在,最重要的是没有人敢回去住。院子早已荒颓,齐田蕊刚回鸿城时还打算收拾一下旧庭院,但看着诺在身边玩耍,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记得齐士武曾跟自己说过,儿时他们最喜欢在竹林里躲猫猫,他还专门找人给妹妹做了秋千······那时的欢愉转眼即逝,诺看着齐玉在竹林中搜寻记忆的孤单背影,心中绞痛。

“霖哥,拜托你,将哥哥亲手做的莲藕酥给玉姐姐,告诉她哥哥这些年对她的思念,还有······其实我最喜欢的是核桃酥。”

陆毅霖完全没想到这个丫头让自己去哄女孩子,还要说这么多肉麻的话,一时间接受不了,直到诺揪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的嘱咐,“千万要表现出怜惜,挽留,希望她回家的意思······拜托霖哥了······还有,弄砸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陆毅霖听闻最后一句,知道自己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哪还有选择?诺知道玉姐姐不愿搭理她,很识趣的躲了起来。

“士武找不到你,担心的骑马出城去追你了。”陆毅霖慢慢走进枯竭颓败的竹林,看着齐玉仍在找寻那个只剩立柱的秋千。“这是他让我给你的,亲手做的。”

齐玉缓缓转身,看到的就是晶莹剔透,散发着莲花香气的莲藕酥。“这是那个丫头做的?”

陆毅霖摇摇头,很笃定的说是齐士武因为思念她才学做的,“诺并不喜欢吃这个,只是看士武经常吃才跟着吃······你很讨厌吗?”

齐玉看着他笨嘴笨舌的,不禁觉得好笑,“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们不是都很疼那个丫头吗?”

“很疼她······因为她值得。”陆毅霖说的这句话却是发自肺腑,十分顺畅,“诺从小体弱多病,畏寒,所以我们会格外照顾她。”虽然她越来越反感这种呵护,“齐玉,你并没有真正了解将军夫妇对你的思念和疼惜,也没有体会到士武对你的愧疚和怜惜,这样就放弃自己的亲人真的好吗?不会后悔吗?”

突然之间,齐玉想起了眼前的陆毅霖是那个从小就失去母亲的可怜孩子,她隐约记得小时候陆伯伯总是对他特别严厉,让他吃住在军营,但那个时候,他至少是快乐的。“毅霖哥,你变了很多。”

“你我都在长大,不是吗?”陆毅霖笑了,他变化最大的时候齐玉并没有看到,他亲眼看到父亲的首级被叛军葛琼砍下,整个人除了杀戮就只剩下空洞,他不知道自己除了杀人还能干什么,直到那个天使一般的孩子出现。“回去吧,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相处,相互了解。”

齐玉的脸色阴暗了下来,“你觉得我还能陪伴他们多久?如果蓝家那俩兄弟不死······我应该会成为妃子吧。”

“不想?”

“哈哈哈,”齐玉仰天大笑,只听笑声诺也知道玉姐姐是断然不想进宫当什么皇妃的,“我从来没想过当什么狗屁皇妃!”

“玉儿?”齐士武满头大汗,发丝乱舞的出现在破败的大门处,看到自己的妹妹还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他激动不已,顺势将齐玉拥进怀里,“傻丫头,我再也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不会再丢下你了。”

也就是这一个拥抱与慰藉,让她冰封已久的心慢慢融化,伴随着委屈的眼泪,那痛彻心扉的哭泣更是将她十几年的不满和怨怼宣泄而出,让听者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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