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到CD府后蜀皇帝孟昶也是如此爱声色犬马,可是倒还不至于白天黑夜都这般浮华腐朽,找了一家看来还算干净本分的客栈住了下来,养足了精神,准备晚间便到各家院中去寻那个莫文良。
晚上,胡璃草草吃了饭,便来到秦淮河边,略逛了逛,选了一家灯火辉煌、人声顶沸的画舫,走上了船去。
岸上拉客的伙计满脸陪笑招呼她上船,胡璃开口便问道:“你们船上可有没有赌档?”
那伙计一听客人要赌,笑容更多,连声道:“有,有,有,少爷爱玩什么都成,我们船上最齐全不过了。”
胡璃上了船后,立时有两个歌伎迎了上来,问道:“公子爱喝什么酒?爱听什么曲子?”
这是胡璃第一次到得烟花之地,一下子就臊了个大红脸,忙向后退了两步,道:“两位有礼,我是来赌钱的。”
一名歌伎吃吃笑道:“好害羞的公子啊,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向胡璃身子一歪,靠了过来,胡璃斜身一闪,轻轻巧巧躲了开去。这歌伎将全身的重量全投向了胡璃,这时被她闪开,身子不稳,眼看便要摔倒在地。胡璃拉住她手臂向后轻轻一带,这歌伎又重新站回了原地。
虽然吃了一惊,这歌伎却仍是满脸堆笑,向胡璃拋个媚眼,笑道:“公子逗我玩呢,差点儿摔倒我了”,又吃吃笑道:“我来问你,要是我真摔倒了,你心疼不心疼呀?”又把身体贴了过来。
胡璃眼见赌档设在船尾,这时已有不少人聚在了那里,忙抽身赶了过去,不再理会那个歌伎。
那歌伎见献媚不成,恨恨地跺一跺脚道:“老娘的春光媚眼都白拋了,真是个二五眼。”
胡璃凑在人丛中,四下打量着参赌的客人,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莫文良,正专注寻找着,忽然听到有人唤他:“这位公子,这位公子!”
她身边一人用肘撞了撞她,她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主持这赌档的伙计在唤他,她粗着声音问道:“叫我什么事?”
那伙计问道:“这位公子下多少?”
胡璃一怔,那伙计指指众赌客押上来的赌资,胡璃恍然明白,瞧瞧旁人押的都大约在一二两银子,也有更少的,她摸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
那伙计又问:“那么,公子是买大还是买小?”
胡璃随口道:”买大。“
那伙计受了押,又继续问后面的赌客。
胡璃扫了一整圈,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客人倒有四五个,却不知有没有姓莫的,正盘算着要过去搭讪,这一场赌局已开,开的却是“小”,胡璃便输了二两银子,她对这输赢倒不在意,换了个位置,靠近一名中年赌客,刚站定,又到了押宝之时,她仍掏出二两银子押了“大”,故作惊奇地对那名赌客招呼道:“莫夫子,你也在这里?”
那赌客一愣,道:“公子认错了,小姓王。”
胡璃赶忙道歉:“小子眼拙,恕罪恕罪!”
那赌客并不为意,拱拱手,仍是以赌局为重,这一局开了出来,还是“小”,胡璃又输了一场。
如此这般,胡璃把四十岁上下的赌客全都打探了一遍,没有一人姓莫,中间赌局连开,胡璃输赢各有,总体算来,还是输多赢少,她看看时辰已晚,赌局将散,准备下船。这时忽听一个伙计大声招呼道:“莫大爷,您老来啦!”
胡璃大喜过望,偱声望去,却是一个近七旬的老翁,这一望之下好不失望,自己笑着摇摇头,下船去了。
自胡璃到金陵后,接连十余日,寻遍十多个妓寨画舫的赌档,都没有找到莫文良。
胡璃禁不住有些泄气,但十里秦淮河上的妓院游船却多如牛毛,想要搜个遍,却不是一两日之功,她想一想除了继续这般寻访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继续一家一家的找下去。
在这其间,胡璃却在秦淮河上见到了各式各样的人物,有赶考的书生,流浪的剑客,失意的文人,买欢的豪富,跋扈的权贵,再夹杂着各式歌女船娘,名妓优伶,每日都在往来游戏,川流不息。
胡璃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着这醉生梦死的金陵城,只觉得这座南唐都城从上到下都充满了奢华无度、浮光艳影,实在没有举国之志,只有亡国之兆。
胡璃在这金陵城,越待越不喜欢,不仅是不爱它的浮生若梦,她也厌里的吃食。她每日价于夜间穿流于画舫游船,白天便休整作息,闲时还去城里找些金陵特色小吃来尝尝。
可是这金陵之味却远比不得CD府和长安府,这里全以甜味贯之其中,油糍粑、千层油糕、开花馒头、五仁馒头、绿豆南瓜羹、糖莲藕、芝麻油酥饼、松仁玫瑰酥饼,甚至包括饺子在内的所有吃食都几乎是又油腻又重糖.
胡璃尝一样厌一样,吃饭于她简直是一件极难捱的事。撇过这些小吃不算,就是炒个青菜吃吃,也是甜的,便连做个菠菜也是要放些糖来提鲜的。
胡璃此刻住在金陵,心中老想着CD府、长安府的种种美味,特别是在长安住的那十天,与此时境遇真是天上人间之分较。常常想到胡里说要到江南烟花地去,也不知他此刻到了哪里,而一想到这儿,她又自恼:“那么个口口声声自认作恶的大坏人,又是个贪慕欢场声色的坏人中的坏人,我惦记着他干嘛?”
才刚进了秦淮十几天,胡璃已对画舫妓院里饮酒喝茶打赏钱的规矩十分熟悉了,若有娼妓来纠缠,只须说:“已有相熟的姑娘”,即可摆脱她们。
不但如此,她于各式各样的赌局也有了不少了解,暗访莫文良时有时参赌,有时并不入赌局,只做旁观,原本她就聪敏机灵,游走于各赌档学了些窍门,也熟悉了不少赌博的规则,渐渐地在参赌时,输少胜多,有时还能赢些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