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璃知道姑母还是有些舍不得,便道:“姑姑,表哥说以后让你每天都有新衣裳穿,你别舍不得啦,穿么!”
汪母只笑笑,道:“你少来哄我”,不理她的撒娇,径直将衣裳仔仔细细地折好,收在箱笼里了。
胡璃拗不过她,也就不再劝,开始动手帮姑姑收拾屋子,洗衣裳,汪母一个劲儿要拉住她,叫她多歇一歇,胡璃则一边说些笑话逗姑姑,一边不停手地抢着干些累人的重活。
忙过一阵,姑侄俩便停下来休息一会,胡璃洗了两个梨,递了一个给汪母,二人坐在院中一边吃梨,一边闲聊。说了一阵家常话,汪母望着胡璃道:“阿璃,姑姑待你好么?”
胡璃吃着梨,笑嘻嘻地回答:“姑姑从小带大我,待我比亲娘还好。”
汪母接着问道:“你表哥呢?他待你好么?”
胡璃道:“自然也好啊,表哥从小就让着我,护着我,待我很好啊。”
汪母点点头道:“那就好,我怕他有时会惹你生气,你就不喜欢他了。”
胡璃笑着摇摇头,道:“不会啊,表哥就跟亲哥哥一样的。我喜欢姑姑,喜欢表哥。”
汪母听了,喜道:“真的么?那可好,我有件事,心里早就想好啦,只是你还小,没有同你说,现在你大了,也是时候了。”
胡璃问道:“什么事?”
汪母道:“你和表哥从小一起长大,可说是青梅竹马,感情又好,你们俩又都喜欢练武艺,脾气性格都知道的,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姻缘了。你对我又孝顺贴心,等你和义泽成亲后,姑姑一定待你更好,义泽也会更疼爱你。这亲事,我在几年前就同义泽商量过了,他也很欢喜,只是等你长大几岁,才讲给你听。而且啊,你们成亲这事,主人家也一定会千万,等你们成亲以后……”
汪母满心欢喜地向胡璃讲自己的打算,胡璃却在听到“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姻缘”时,就已经开始发愣,接着听到“成亲”等等已经怔怔地呆在那里,后来汪母再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全都没听进去了。
汪母自顾自说了一阵子,才发现胡璃呆呆地愣在那里,忙问道:“怎么啦,阿璃?你怎么呆着不动,你难道不乐意么?”
胡璃放下吃了一半的梨,道:“姑姑,表哥待我是很好,但是,我不能……”
汪母道:“怎么你刚才不是说喜欢他么?”
胡璃道:“我当表哥是亲哥哥一样,并不是,并不是那种……“
汪母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你还小,于男女之情并不知道,我就想着让他同你说说他的心意,可义泽这孩子就是害臊地很,拔不开面子哪,非要央求我来给他说媒”,见胡璃仍是呆呆地皱着眉,接着道:“其实义泽很喜欢你,每次出门办案子见了什么新鲜、有趣的物事,总想着给你带,丝绸面料也捎过好几块。你啊,总是在外头,所以不知道。”
胡璃摇头道:“不是,姑姑,我知道表哥对我很好,不过,他对我也是跟亲妺子一样的。我对他,更不可能是……”
汪母道:“你这是年岁小,不通人事,现在我告诉你啦,你心里装着这事,回头好好想一想,可就想通啦”,笑着抚抚她的发辫,慈爱地看着她:“傻孩子,等你明天想明白了,就肯定乐意了。”
胡璃仍是摇头,对汪母道:“不会,姑姑,我和表哥不能……”
汪母把她揽进怀里,摩挲着她的双肩,道:‘好了,好了,今儿就和你说说,也不是就让你们马上成亲,再快也要明年立春以后。“
胡璃抬起头来,道:“姑姑,我不……”
汪母打断她道:“你觉得和你表哥不是夫妻那表哥感情,也自然。总是聚少离多,自然是这样子。这一次回来,再不许出门了,在家好好待着。等明年成了亲再出去闯荡”,将她身子扶正,道:“你听姑姑的吧,我把你从小拉扯大,可就盼着这么一天呢,你也不会让姑姑伤心的,是不是?”
胡璃皱着眉,才要说话,忽然听到一个小童大声喊道:“胡囡囡,胡囡囡……”跑进了院来,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中年道士。
汪母对那小童笑道:“胡囡囡是你叫的么?”
那小童吐吐舌头,调皮地道:“这个道爷到村里找人,我家阿姆让我领他来找胡囡囡的。”
胡璃假意怒道:“你家阿姆叫我‘囡囡’成,你叫我‘囡囡’可不成,哼哼,看我把你一个好打!”假意去逮他,那小童机灵地在那道士身前身后绕了个圈,跳出门去,跑回家去了。
胡璃对这寻上门来的中年道人拱手道:“道长有礼,请问您是?”
那中年道人道:“我是本地宏相观的道人秦炳,十日前去陕西华山玉泉院办事,玉泉院中道友听说我要回婺源来,托我送封信给一位胡璃姑娘。”
胡璃一听,不禁大喜,道:“玉泉院来的信?我就是胡璃,请拿给我看,莫不是尹夫子写的信?”
秦炳取出书信递与了她,胡璃接过一看,果然火漆封印下,落款便是尹项。
胡璃喜不自胜,忙向秦炳道谢:“多谢道长”,捧着那封信,忽然又问道:“秦道长是十日前去的玉泉院,那么返回这里岂不是只用了短短数日?”
秦炳道:“正是,我还到了凤翔去办事,粗粗算来,往这里赶倒是只用了六天时间。”
胡璃道:“啊,我从华山玉泉院直接赶回来,倒是用了十余日呢。”
秦炳道:“这一路之上,有几处桥梁被毁,我是之前就知道的,所以避开另寻路走,姑娘想是绕远了路了。”
胡璃略一推算,点头道:“是了,这么说,我离了那里,他们就回到了院中”,又问道:“秦道长,你见过了扶摇子老神仙了吗?他好吗?”
秦烦微微一笑道:“这位老神仙很是清健,睡得极沉稳。”
胡璃听他提到陈抟的睡功,不由也是微微一笑。
秦炳拱手道:“贫道信已送到,这就告辞。”
胡璃对他又再施礼,这次一揖到地,口中道:“多谢道长及时送信,感激不尽!”
秦炳忙还了一揖,道:“姑娘言重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