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凌又问:“从山上走的时候,那些歹人还和你说了什么吗?”
秋霞道:“没有。”
司徒凌知她牛性,又问道:“那你听到他们曾对你家小姐说过什么话吗?”
秋霞想了一想答道:“没有。”
司徒凌自觉再问不出什么了,一时沉默,忽然心念一动,又问她:“这些歹人互相说话,你听到过什么吗?”
秋霞道:“他们没有互相说话呢,就互相拌嘴了,一句话两人斗了很久。一个说:‘马尾松’,一个说:‘牛角松’,先一个人又说:‘马尾松’,那个人又说:‘牛角松’。这么争了好久,先一个人生气了说:‘就是叫马尾松的’,另个人说:‘在伏牛山,自然叫牛角松啊,咱们又不叫伏马山。”
众人欢声雷动,行空和尚跳脚喊道:“伏牛山!是伏牛山!”
马音章喜极而泣:“是了,是了,就是伏牛山!叫这丫头往东走,没错。伏牛山的确在这县城的西南面啊!”
司徒凌微笑道:“有了地点就好办了。”
秋霞却是愣愣的,不知老爷与这些客人喜些什么。
司徒凌即刻道:“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出发救人。孙老五,你快些跑回去,叫现在义盟里的兄弟全往伏牛山赶,有一个,算一个,全去!对了,若是黄少侠在,请他也去!”
孙老五听了,立时答道:“是!”向马音章作了个揖,跳出门去。
马音章道:“不好叫你们费事,我衙门里还有些人”,话虽如此说,声音却并不怎么硬朗。
司徒凌道:“马大人,正要与你商量这事呢,咱们不知这山头的底细,想请马大人派衙门里的官差同去,这样才更有把握些。”
马音章起身,长揖到地,面含愧色道:“我之前错怪了你们,这……这可……这可真是对不住!眼下得了消息,我还是自己想办法救出女儿的好。”
司徒凌知他这话虽是抱愧之词,但心中未必真的相信绑架与义盟无关,既然汪义泽吩咐过要帮她找女儿,那就索性救人救到底,要马音章手下的衙差同去,实在也是为这剖白洗冤做个见证了。于四他道:“汪盟主曾许诺一定要将马大小姐安然救回,我们说话算话,马大人只管放心!”
马音章点头道:“大恩不言谢!司徒先生,我立即派人与你同去。”
司徒凌点头道:“好!”
马音章急急去传人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有八名衙差集齐于此,他命衙差们全换去了官服,只做农人装束,与司徒凌等一同出发。
为首的衙差叫做朱宝刚,马音章吩咐他一切听从司徒凌的安排差遣,又悄悄的打眼色与他,想来心中仍有疑虑,司徒凌看见了只假作不知。
人齐了便即出发,司徒凌带了众人即刻赶往伏牛山,行至半路果然碰到了从义盟赶来的孙老五一行人,大家并在一处,继续赶路。
近伏牛山时,司徒凌叫众人分散开走,三四人一队,零星入山,最好先能找到马大小姐的所在,否则不宜动手。
伏牛山山头并不大,也没甚掩身之所,不久,孙老五便给人发现了,立时有人喝问:“什么人?是什么人?不拜山就上山吗?”
行空和尚恐惊了山中群盗,两个起落纵至那喽啰兵面前,伸手扣住他的喉咙,低声道:“嚷嚷就要你的命!”
那喽啰兵吓得半死,连点头也忘了,只睁大双眼,看着行空,行空低声问道:“你们绑来的官家小姐关在哪里?”
那喽啰兵满脸茫然,惊愕不已,行空的手略放开了些,又问了一遍,他才结结巴巴地回答:“什么官家小姐?我不知道”,说话间眼泪也吓了出来。
行空道:“你们前几日抢了顶轿子回来,不是个姑娘吗?”
那喽啰兵大骇,道:“我说菩萨呀,佛祖爷爷,我们几时抢了轿子回来啊?没有啊!”
行空又好气又好笑,道:“什么菩萨,佛祖?我就是个和尚!”
那喽啰兵忙道:“是,是,是!大和尚老爷,我们没有抢轿子啊!”
行空手上又加了些劲,喝问道:“没抢轿子?那可捉了姑娘回来吗?”
那喽啰兵道:“没呀!没呀!我们头领病了快半年了,这有好几个月我们都没做过买卖了!”
行空沉吟着,要等司徒凌上来商议一下,王维德这时到了左近,挥刀砍来,要杀掉那喽啰兵。
行空将右手一撤,把那喽啰兵摔在一旁,出左手捉住了王维德的刀背,喝道:“你做什么?”
王维德道:“我瞧这小贼撒谎,心中有气!”
行空道:“也许是他并不知情,咱们上山还需他带路呢!先不要杀他。”
王维德收了刀,默不作声,站至一边。
行空问那喽啰:“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喽啰兵忙不迭地答道:“回大和尚,我叫于四!”
司徒凌赶了来道:“有个人带路,那是再好也没有的,只要他不逃走报信,到不忙杀他。”
那喽罗兵于四道:“我不敢的,不敢的,各位爷爷不要杀我!”
朱宝刚走在后面,虽然此时才到,但刚才发生的事却瞧在眼里,他不露声色的道:“咱们找到大小姐要紧,若少了这厮,倒不好寻路上山的”,伸手将那个喽啰兵于四拉在身边,“带住个人上山,还要防他逃跑,确实是件麻烦事,就由我来看着他吧。”
行空道:“好!左右是寻你家小姐,你叫他带路正好。”
司徒凌向那于四肩上一掀:“走!领我们进寨子!”
朱宝刚抬头望望太阳道:“就快申时了,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先避一避,等天黑了再上山去?此刻上山,倒是随时会被发现的”,眼神望向众人,询问大家的意思。
司徒凌道:“咱们道路不熟,天黑了更是难处,恐怕还会误中陷阱埋伏,既上了这绑匪的山中,动手那是免不了的了”,顿了一顿又道:“马大小姐是个姑娘家,落在歹人手里,总是早救出来一刻,便少一刻的危险。”
朱宝刚听了这话可不敢耽搁功夫,立刻押着于四当先而行,其他人仍是拖后一些,分散开了往山上去,以免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