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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错位 七

“嘭”,机器一阵强烈的震动,兰若从睡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是谁在敲打着机器,莫非原始人发现了机器?这可怎么办?好不容易到达了初始预设时间点,不能再逃离,可是原始人会不会把机器破坏钻进来,就算他们的生产力达不到破坏还算坚固的机器外壳,要是采用火攻,用薪柴架在机器周围点燃,两人会变成烤鸡。兰若无法确定原始人是否具有这样的攻击性和智力,越想越害怕。

透过窗子,外面黑咕隆咚的,只见远处的原始人的火把移动着,看上去正在向这个方向赶来,可能是原始人的后续部队,某个人发现了机器通知了他们的部落。

兰若正要唤醒汉克,外面隐约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是咚咚咚的敲击门的声音,兰若心提到了嗓子眼,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大气不敢出。

敲击的声音更响了,像雨点一般疯狂捶着门。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人钻进了机器,兰若手里拿着一个扳手,躲在暗处不敢正视。

脚步声渐渐接近兰若,兰若挥动扳手向那人的脑袋打去。

那个人的手接住了兰若挥来的手。灯打开了,是陈好古。

陈好古愤怒道:“怎么!想谋杀亲夫啊!”

兰若见是陈好古,由惊而喜,扑到陈好古的怀里:“你终于出现了,我们俩一直在等你,等得好辛苦。”

陈好古推开兰若没好气地道:“什么‘我们俩’,你们都已经黏上了,很好,很好。你们都已经私奔了,还需要我来干什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雅兴!”

“你说什么呀?我们什么都没有,这是一个误会,你听我解释!”兰若急道。

“在这荒郊野外,两人同处一室,你说会发生什么!”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还给不给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兰若捶打着陈好古,气愤道。

“也许你是被动的,但他,却是罪魁祸首!多亏了我的好兄弟,带着我的女朋友去旅行,照顾得还挺周到,我现在要感谢感谢他。”陈好古指着床上的汉克道。

这时汉克已经被吵醒,见陈好古在面前,喜出望外。陈好古却怒气冲冲地提起汉克的领子,把汉克提起来。汉克由于受疾病的折磨,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放下他,他现在生病了,很严重!不能再折腾他了。”

汉克:“你打吧,是我的错,你把我打死我也好解脱,反正没几天了。”

陈好古看着汉克脸色憔悴不堪,慢慢放下了拳头。且听他们解释解释再说。

兰若和汉克相互补充轮换着交代了前因后果。起先陈好古感到很生气,是汉克使自己在时间中沦陷多年,是汉克绑架了女友,后来看着汉克的病样,渐渐产生了同情。是呀,爱一个人有错吗,有错;爱一个人没错吗?也没错。这一系列的爱恨情仇都源自一个个的误会和伤害,自己也曾“伤害”过汉克——让他困在时间囚牢里六年多,才使他产生了报复心理——虽然这也仅仅是一个误会。

“算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回去吧。”

那次汉克和兰若消失后,陈好古首先想到的是机器失灵,后来琢磨机器是故意消失的,气得七窍生烟。他没有马上寻找,而是耐着性子在工作室里调试好机器,并做了反复的模拟测试,确定机器性能稳定了才来找两人。他本来的想法是想把汉克灭掉的——在另外的时空里谋杀一个人可以马上溜之大吉,不需要负什么法律责任。但现在想想自己的想法过激了,幸好没有马上掏出刀捅死汉克。

三人握手言和。

汉克道:“衷心祝福你们终于再相见,她才是你的菜。如果我命大,下个月请我喝喜酒。”

“谢谢——你会一直活下去。她不是你的菜,那么总有属于你的菜吧?你不能总是饿着肚子,想法去找点吃的,身边一定有属于你的菜。”

“也许吧,但是我想我已经错过了,我不知道珍惜,其实想想那盘菜一定很可口,我却拒绝去尝一尝,现在真的很后悔。再说了,我现在成了这样,有了今天没明天,作孽啊!”

“你现在想不想尝尝那盘菜?”

“很想。可是……”

“别什么可是可是的。”陈好古击了三下掌。从门里走进一个美女来。那个美女刚才一直躲在外面的暗处,没有直接上来。

汉克大喜过望,精神力呈几何极数增长,两眼放光道:“诗晶,你怎么也来了!”

诗晶见汉克成了这幅样子,心疼得不得了:“汉克你怎么了。你走后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汉克孩子似的扑到诗晶的怀里。

陈好古:“诗晶知道你离开后,知道我要去找你们,她偏偏要跟了来,我极度反对她跟我来,怕她见到令她失望的一幕,更怕她见到令我难堪的一幕。她坚持要求来找你,拗不过让她来了。看来这次是来对了,”转向诗晶,“刚才后面汉克的对白你都听到了,其实汉克潜意识里是爱你的。高兴不?”

“听到了听到了,我才是汉克的菜,兰若想都别想。”

兰若白了诗晶一眼:“你说什么呀,谁跟你抢汉克了?”

“口误口误,兰若姐姐别介意,是汉克想都别想。”

汉克羞愧地底下头,续而对诗吻个不停。他现在发觉诗晶原来这么美丽,这不是他的菜会是谁的菜?

诗晶带来了许多物品,吃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还特意准备了青霉素、磺胺类等抗生素,以防任何一个人发生意外作应急之用,好像出远门似的。诗晶暂时给汉克注射了一剂联合抗生素。

原始人的火把越来越近,古老的祖先好奇而又野蛮,善良而又乖张,不宜接触。砰砰砰,已经有几只火把向远处扔来,打在机器上溅起一团团火星。陈好古按动机器一个按钮,自己一人下了机器,关上门,冒着仍来的火把迅速上了重合在机器上面的自己开来的另一部机器。

启动机器引擎,把两部机器系统进行无线连接,两部机器处于同一个跳跃震荡频率。两部机器瞬间同时消失,原始人又扑了个空,放火烧了那一片草地。

熟悉的景物,熟悉的建筑,熟悉的街道,还从他们旁边经过了一两个认识的人,他(她)们的年龄模样与真实年代一致。总算同步回到了真实年代,两人确定地认为,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以往的日子,好像一直在做梦,做一个一环套着一环的梦中之梦,一直醒不过来。现在他们醒了。醒着真好!

他们想,除非确有必要,他们永远不再乘坐那破机器了,免得又陷入那离奇诡异的梦魇中挣扎。

陈好古和兰若下了机器,透过舷窗看见汉克和诗晶正在机器里亲热,以最热烈的方式庆祝胜利,好像万里长征已经结束。

过一会汉克和诗晶也下了另一部机器。四人两两成对在湖边公园里漫步,这个湖和湖边已经看不出一丝古代的影子,原来的芦苇荡和满池的荷花已经被水泥地、垂柳和湖堤代替,几个人正划着皮艇在湖里荡舟,时间机器把远古和现代的两个画面快速剪辑在一起,恍若一梦。

两对情人渐渐分开,汉克和诗晶不知漫步到哪个幽僻的角落去互诉衷情去了。

这是他们熟识的环境和年代,他们不用担心相互走失,就像走在家门口一样。

陈好古和兰若来到一块草地上坐下,聊着时间旅行的事情。

“在我的时间里你去了十四个月后回来了,总算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可是我不明白,我以前遇到过你四次,有三次都是在梦里,可是这些梦感觉太真实了,简直像是在现实中发生的。只有一次是在现实中遇到你,就是我是实际年龄而你变成小男孩的那次——我也不确定这一次是不是在现实中发生的,感觉又好像是一个梦。”

“你指的现实中遇到的一次是真实的,它发生在你们的时间里的那十四个月之内。另外三次确实是一个个梦,但是是一个个真实的梦,或者说是一个个梦的真实。它们是真实的吗?是虚幻的吗?都是,都不是。现在的结局只是一个版本的结局,是这次的结局终结了梦的真实,于是那三次的真实就以梦境来展现。如果没有这一个真实的结局,你和我的任何一个梦都可能取代这个“真实结局”而成为真实,而使现在的“真实结局”退居成梦境。幸好现在这个结局是圆满的,终结了梦的发生。”

“胡扯嘛,这怎么只是一个版本的结局?照你这样说还有另外无数版本的结局?那我们现在……”

“别担心,这个结局终结了梦的真实,因了这个结局那些梦境只有虚幻这一项属性了,就像任意仍一个球,球未落到草地上之前落点在哪里是概率性事件,无法预测,而当球一旦落了地那个落点就确定了,概率已经变得不重要了。又像是薛定谔的猫,未开启笼子之前猫既是死的又是活的,既非死又非活,一旦开启了笼子的门,猫的死活就确定了。我们,已经落了地;我们,已经开启了门。”

“算了还是别想这个问题了,想得脑子飘飘忽忽的。给我讲讲你乘机器旅行的见闻吧。”

“我在旅行中几乎去到了任何一个过去未来的时代,见到了周文王,见到了墨子,见到了秦始皇,见到了唐太宗李世明……”拿出一幅古代字画来,“这是兰亭序,现在流传的都是临摹本,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真迹。当时李世明要用它陪葬,被我想法偷了出来。这老头真自私,仗着自己的权势把这么好的文物放进坟墓一个人独享。要是我不把它偷出来,说不定它早腐烂在坟墓里了,世人就永远见不到它的真颜了。过几天我们把它献给故宫博物院,也算是为保护文物作了一大贡献。”

“我想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你献上去的是真的,假的就是真的,真的就是假的,说不定人们把你当做骗子抓起来,还是别趟这趟浑水,先留着自己慢慢欣赏,等哪一天人们真正接受了存在时间旅行这种事,再献上去不迟。”

“你说的倒也是个问题,献与不献这值得考虑。你说我们这样得来的真迹算不算盗窃国家文物,拿去拍卖算不算违法?要是能够拍卖,结婚的房子车子票子都有了,房子可以买三百平米以上的别墅,车子可以买劳斯莱斯的,票子嘛,存进一个银行那个银行要专门再买一幢房子来装我们的钱。”

“还是不要声张出去,留着自己慢慢欣赏。当下的人眼红的人多得很,什么部门什么组织的用任何一个名义借口都能把你的字画诓走,你还无话可说,名誉上获得了一个光荣的虚名,实际上成了冤大头,那次报道的那个农田里出土的乌木事件……再说了也防不住明偷暗抢的那些毛贼。”

“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咱结婚就住四十平米的住房了,有了这幅墨宝也可以使陋室蓬荜生辉。”

“你还见到了些什么人?”

“很多,古代四大美女都见全了,西施、貂蝉、王昭君、杨玉环……其实传说中的东施比西施还漂亮,只是西施运气好攀上了上层社会,于是村姑东施学粉丝西施的情态学得不自然才被人们诟病,其实东施比西施美,我是这么认为的。”

“尽见些美女,而且四大美女都见全了,怎么这么巧?是不是有意奔着去见她们?你和四大美女过去,这个月我们不结婚了!”

“别生气嘛,我比较来比较去,在我心里还是你最美。不信我拿她们的照片给你看。”

“你还比较了?吃着碗里想着锅里,而且连照片都拍了,算了不跟你过了。”

一拳把他擂得人仰马翻滚在草地上。手里的照片雪花似的飞舞,散落在草地上。急忙去捡那些照片:“这可是文物哩。”一阵风把照片吹跑了。

陈好古追赶着那些照片,照片却在空中化作千百个碎片,然后化成雾气,被一阵分风吹散了,消失了。像蒸汽一样消失了。

两人相互怔怔对看着,睁大了眼睛,两人最初以为那是幻觉,然而从对方惊慌的眼神里读出了那不是幻觉,两个人都看到了那异象。一阵诡异的感觉同时袭上他们的心头。

兰若:“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心中的陈好古见多识广,学识渊博,她期望从陈好古口中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另她失望了,陈好古的眼睛瞪得比她还大,抽动着嘴角说:“见鬼了!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现在忽然才想起同行的汉克和诗晶,已经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了。两人急忙去公园各处寻找。

找遍了公园的所有角落,找不到两人的踪影。

熟悉的景物和年代似乎又变得陌生起来,仿佛到处隐藏着深渊般的未知陷阱。

陈好古向经过身旁的一个认识的人打招呼。那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理睬,兀自走了。

兰若向她的一个熟识的人打招呼。那人看着她:“你是……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要知道那可是她的一位要好的闺蜜!

在公园里寻找不到汉克和诗晶,两人又转移到周边的地方寻找。

可是还是找不到。又转回到湖边公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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