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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尘往事初揭露

梅无忧在苏府住的这些日子,几乎都是以男装示人,久而久之大家也渐渐地误认她为男子,苏府上的好几个丫鬟,见男装的梅无忧眉清目秀,甚是俊俏,纷纷来和他亲近,如此一来梅无忧便和她们混熟了。府上的丫鬟告诉梅无忧,骧平侯共有三子一女,长子苏攸,是神策军大统领,随骧平侯在清平关那边,次子苏玦,是文渊阁大学士,因其是今年科举出题人,为防泄题,所以暂居宫中,三子苏籍,比他那两个哥哥更是厉害,于天星合月之际,皓月明星之夜降生,俊颜无双,如星月同辉。文韬武略,风流优雅,世称月华公子。他常年在外游历,最近才回到京都。

不过关于骧平侯幺女苏婉贞,梅无忧倒是很少听府上丫鬟论及。据说是因为数年前苏婉贞毁了容,素日里喜欢待在自个的沉香院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且沉香院被设了机关,除了三少爷苏籍和与苏婉贞亲近相熟的几个朋友知道进去的方法之外,其他人基本是进不去的。

一说到机关,便引起了梅无忧的好奇之心,她倒要看看,沉香院的机关是有多难破。

结果……

“什么嘛……又是七星阵……世人到底是有多黔驴技穷?”梅无忧大失所望地道,这机关阵与多年前她在红木林遇到的七星阵是一模一样的。她走进了沉香院,这院不大,仅有几个房间,倒是庭院大得很,有池塘有假山,有花有树,景观甚为别致。或许是因为沉香院没有苏府丫鬟家丁的缘故,这院安静得很,都可以清晰得听到花间虫鸟的声音。

“你是谁?”

梅无忧闻声向后偏转。只见一个女子,她的个头比自己稍稍高那么一点,年纪也与自己相仿,一身淡紫色襦裙,清妍秀美,和煦日光下,衣裙泛起浅晖,可见衣料材质上乘,她戴着面纱,只露出了一双美艳的丹凤眼,左手提着一个小罐子,右手提着一个鱼竿。从衣着打扮和气质来看,应该不是苏府的丫鬟,而且在这沉香院之中……

那她就是苏婉贞了吧。

“梅无虑见过苏四小姐。”梅无忧已经渐渐习惯冒用她师兄的名讳了,反正师兄也不知道,再说了,如果摊上了什么事,开罪了什么人,被骂的也是梅无虑呀。只要是穿着男装,梅无忧就对别人说自己叫梅无虑。

原来是叫梅无虑啊,苏婉贞之前确实听苏籍提起过,说梅先生有个徒弟叫梅什么来着,也一起来了苏府,还说是个很有趣的人,当时看三哥描述梅先生的徒弟的样子,她还以为梅先生的徒弟是个女的呢。

“是我三哥派你来探我虚实的吧?”苏婉贞身子微微向前倾,盯着梅无忧说道。

“探虚实?”

“今天我和三哥比赛钓鱼,不是三哥派你来看看我准备得如何的吗!”苏府上下,只有三哥一人知道沉香院机关阵的破解之法,寻常人没有她的许可是进不了沉香院的,梅无虑和三哥走得近,定是三哥告诉了梅无虑怎么进沉香院的,“回去告诉我三哥,今天这比赛,我赢定了!”

“你那罐子里装的是什么?”没有嗅到了苏婉贞左手提着的罐子里传来的异味,捏着鼻子问道。

“这是我的制胜法宝,秘制鱼饵!”

“苏四小姐,你这是要钓鱼?”

“是呀,”她鱼竿鱼饵都准备好了,不钓鱼难道要摆风水阵?“不过看样子三哥又不知道在那间秦楼楚馆里风花雪月”她抬了抬下巴,“你赶紧帮我挂鱼饵,今天我和三哥比赛钓鱼,趁现在他还没到,我要多钓几条鱼。”

苏婉贞将那小罐子鱼饵递给梅无忧,梅无忧才刚一打开,那恶心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挡也挡不住,梅无忧的五官当即就被熏得凑成了一堆,“你确定是要钓鱼,不是要毒死鱼?”

“这鱼饵有问题?”

“这鱼饵坏了,你闻闻。”

梅无忧把鱼饵罐子凑到苏婉贞的鼻前,熏得苏婉贞瞳孔瞬间放大,退避三尺,“天呐,太臭了!”

“是啊。”梅无忧点点头,“这要是放下池塘中,估计水里是一片生灵涂炭。”

“那怎么办?我还指望用这个鱼饵赢三哥一回呢!”

“你赢了苏籍有什么好处?”

“那我能让他把他珍藏那幅画《探梅女》乖乖地交给我。”

“不就是一幅画嘛。”

“你不懂,那幅画笔法精妙,意境空灵,将梅花美态勾勒得极其传神,而画中幼女,更是俏皮灵动,清秀婉妍,堪称一绝。更重要的是可,那是天虞国四皇子亲手所画!”一说到天虞国的四皇子,苏婉贞那双美艳的丹凤眼便是满满即将溢出的崇拜。

“果然和林昀所说的一样,一说到天虞国四皇子就发春。”

“你懂什么,天虞四皇子柴洵是天虞建国以来最杰出皇子,长相冠绝天下,才华纵横乾坤,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不舒,可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苏婉贞的赞美之词滔滔不绝,如江河泛滥,收都收不住。

“这真的是一个人嘛……”梅无忧嘴角抽搐了一下。

“话说回来,你见过阿昀?”方才她确实听到梅无忧说林昀了。

“嗯。”梅无忧点点头,“之前在千奇会上见过,那时候他差点就和那云岫公主杠上了。”

“呵,难为阿昀忍得住,要是我见到云岫那毒女人,我肯定冲上去就是两耳光!”苏婉贞忿忿地道。

“你也讨厌云岫公主?”

“嚯!放眼京都,哪个瞎子会喜欢她?”

“我听林昀提起过什么婉姐姐,那是谁啊?”梅无忧才刚问完,就见苏婉贞那双美艳的丹凤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连忙道,“啊呀呀,你要是不想回答便不要回答好了,别别别哭呀……”

“谁哭了!”苏婉贞揉了揉眼睛,“告诉你也无妨……”

原来所谓的婉姐姐就是安国公顾昭武之女,名叫顾婉,因为骧平侯和安国公的关系,顾婉和苏婉贞等人从小就相识,亲如一家人。按苏婉贞的说法,顾婉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倾城绝色用在顾婉身上都不为过,若顾婉还在世,顾婉便是这世上唯一配得上天虞四皇子的女子。四年前安国公顾昭武谋逆,顾婉被牵连入狱,在狱期间,顾婉的未婚夫峥王和一直以来都钟情于顾婉的骠骑大将军裴歆合力助顾婉越狱,不过因为因为云岫公主告密,顾婉在逃捕过程中,不幸坠崖身亡。

绝代佳人,就此香消玉碎,谁能不惋惜?

“别人都说顾伯伯谋逆,说顾氏一族都是乱臣贼子,可是我印象中的顾伯伯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顾氏一族都是被诬陷,无辜枉死的!”苏婉贞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

在清州的时候,梅无忧也常听虎哥提起顾昭武这个人,一说到顾昭武,虎哥永远都是一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想来一个公侯能声名远播道一个穷乡僻壤之中,定是功高至伟吧。

“以前婉姐姐每次来苏府,都会和我们在旧花园那玩,婉姐姐走后,旧花园也荒废了。”

梅无忧在旧花园抓过泥鳅,见识过旧花园的荒芜萧瑟。

“节、节哀,老天爷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如果顾氏一族是无辜,总会有沉冤昭雪的一天。”梅无忧安慰苏婉贞道。梅无忧还以为苏婉贞是个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大小姐,不曾想她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大概吧……”苏婉贞凄凄地道。如今这南秦朝局,皇帝昏庸无为,沉溺于长生之道,诸皇子不关民生,只知拉帮结派,划分权力,谁会为顾氏一族伸冤?谁又能帮顾氏一族昭雪?

“四妹!……咦?无忧,你也在?”苏籍见到梅无忧在沉香院里站着的时候,他稍稍惊讶了一下。因为他四妹这沉香院设了机关阵,一般人进不去,而四妹也不会随便让人进入她的沉香院。不过细想想,梅三愁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梅无忧身为他的徒弟,这种机关阵应该是难不倒梅无忧的。

“无忧?你不是叫无虑吗?”

“哎呀呀……无忧是我大名,无虑是我小名,小名一般人我不告诉他,见和你投缘才告诉你的。”

苏婉贞半信半疑地看了梅无忧一眼,又转向苏籍,道,“三哥,今天就不比了,我还没准备好!”

“怎么眼红红的?唔?”苏籍伸手轻轻地拭去苏婉贞眼角的泪痕。

“啊呀呀,都是我不好,非要问婉姐姐的事。”梅无忧惭愧地道。

“不怪她,是我自己非要说,又忍不住……呜呜呜……”苏婉贞一头栽进苏籍的怀中放肆大哭起来。

“好啦好啦,别哭了,不然别人以为我欺负你了。”苏籍用手中的画卷敲了敲苏婉贞的脑袋,“不是一直吵着要这幅画么,喏,送你。”

梅无忧看着苏籍和苏婉贞,不由地想起了那个多年未见的师兄,晃了晃神,随即内心有咒骂了一边梅无虑,可恶的梅无虑,这么多年都不回来,连一封信都没有,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

“真的送给我了?你之前不是一直宝贝得很吗?”苏婉贞将画卷从苏籍手中夺过来,死死地捂在胸前,一副谁跟她抢这画她就跟谁拼命的样子。

“送你了,三哥何曾骗过你。”苏籍笑道。之前不过他不过是觉得画中女子的眼神与八年前救他的那女孩相似,所以才收藏了这幅画,可如今……苏籍看向梅无忧,如今人都在身边了,还留这画做什么,倒不如送给四妹讨她开心。

“四妹,三哥又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先说好消息让我乐一乐!”

“天虞四皇子昨日抵达京都了。”

“哇!!!果然是个好消息!”

梅无忧看着苏婉贞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的样子,不由地抽了抽嘴角,方才还觉得苏婉贞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现在只觉她是个见色忘义之徒。

“那坏消息是?”

“陛下命云岫接待四皇子。”

苏婉贞美艳的丹凤眼瞬间失去了华光,她不发一语,抱着画卷转过身去,悻悻地走回了自己房间,徒留梅无忧和苏籍二人在庭院之中。

“她至于吗……不就是云岫接待而已……”梅无忧望着苏婉贞落寞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解。

“不是这么简单的。”苏籍摸了摸梅无忧的头,“一般来说,皇子带使团出访,就是要谋求政治联姻的。此次天虞国四皇子来出访南秦,估计是要娶一位南秦女子回天虞。而陛下安排云岫去接待四皇子,说明陛下有意让云岫去联姻。”其实这样也好,他本就不想四妹嫁去天虞这么远的地方,如此一来,四妹断了念想,也不算什么坏事。只不过,云岫是尹皇后的嫡公主,她若嫁去给了天虞四皇子,而四皇子又顺利登基为天虞皇帝的话,那尹家的势力将来必定更加壮大。

“原来如此。”

“对了,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啥?”

“你师父他们回来了,就在刚刚,现在在厅堂坐着。”

“真哒!!!”

梅无忧一溜烟地跑出沉香院,直往苏府厅堂奔去,苏籍笑了笑,把苏婉贞从房里叫出来后,和苏婉贞一并往厅堂那边走去。

……

……

“师父!!!!”

梅无忧一看见那俊逸超凡的白色身影,便不顾一起地飞身入怀,像一只树熊紧紧地抱住了梅三愁,梅三愁宠溺地笑了笑,摸着梅无忧的柔发,道,“这几天没惹什么事吧?”

“师父什么话,说得徒儿像个惹祸精!”梅无忧从梅三愁身上下来,撅着嘴,有些不满地道。

“师弟,这就是你的徒儿的,着实机灵得很。”苏嵘笑道。

此时厅堂里没有丫鬟家丁,只有骧平侯苏嵘、苏攸、太夫人、梅三愁、梅无忧、苏籍和苏婉贞七人。

梅三愁瞪了苏嵘一眼,“谁是你师弟,别乱喊!”

“老身还以为你们俩已经和好了呢。”见梅三愁对苏嵘那个态度,太夫人的神色黯了黯。

“太夫人,我师父那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他不知多紧张侯爷!”

“臭丫头!净多嘴!”梅三愁在梅无忧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疼得梅无忧叫出声来,周围的人不禁被这师徒二人给逗乐了。

“父亲,清平关一事如何了?”

“其实把大家集合在这里,正是想说这事。”这也是为何他要屏退所有丫鬟和家丁的缘故,“清平关一事,陛下已查明是太子所为,目的是夺取老夫手中的三十万兵权。”

“可恶!”苏攸忿忿地大力一拍桌子,“太子所为都可以令其被废位了,可陛下居然为了皇室颜面,把所有罪责都推给了李中承,太子一点事都没有!”

“维护皇家颜面只是个用来敷衍你们的幌子罢了。”梅三愁道。

“梅先生的意思是……?”

“尹氏家族和韦氏家族分别支持太子和燕王,若陛下现在为了清平关一事而废太子,就等于削掉了尹氏家族的核心,那么陛下多年来制衡尹家和韦家的势力的苦心就白费了。所以就目前而言,陛下是不会动太子的。”

“你们家老三的脑子倒是转得挺快的。”

“师弟过奖了。”自家儿子被人夸奖,苏嵘自然是高兴。

“又没说你,嘚瑟个什么!”梅三愁一看到苏嵘笑就忍不住损两句。

“三哥,梅先生为什么对爹爹如此不满呀?”苏婉贞疑惑地问苏籍道。

“好像是因为当年梅先生喜欢我们娘亲,但是娘亲最后和我们父亲在一起了。”苏籍凑道苏婉贞耳边小声地道。

“什么?娘亲是瞎了吗?明明梅先生就比爹爹英俊百倍不止啊!”苏婉贞小声地惊讶道。

“傻四妹,真爱是不看脸的。”

梅三愁幽幽地看向那边说着悄悄话的两人,你们知道你们说话有大声么……

“三弟,之前祖母中毒一事查得如何了?”

“下毒的是四妹院里的采荷,采荷的真实身份是舟城花魁桃朱,事情败露之后,桃朱便服毒自尽了,没问出个什么,不过在桃朱的住处搜出了象征太子身份的玉佩,想来此事也与太子脱不了干系。”苏籍答道。

“清平关一事之后,太子党估计会消停一会,而陛下在此事上偏帮太子,多多少少会对我们苏家有所愧疚,而且为了使权力平衡,陛下也不会任由太子继续损害我们苏家的。”苏嵘道。

“难道就这样放过太子了!?他差点就害死爹和祖母了!”

“太子那边,近来着实有些过分了,籍儿,找个时间把玉佩还给太子吧。”苏家都被欺压到这个份上了,也是时候该给太子他们一些警告了。

“是,父亲。”

……

……

月明星稀,晚风清凉,夜莺婉转,和鸣于清风之中,甚为动听。梅无忧走进了苏府最末的一个院——海棠院,那是苏籍所居的一个院,据说是府上的丫鬟说,海棠院是苏籍亲自设计的,院中的一景一物都是出自苏籍之手。

疏影横斜,晚风拂动间,秋色的海棠花瓣,在烛火之光中飘舞,暗香浮动使人醉,霜华月色倾泻在那蓝衣公子身上,一双骨节分明手,拨弄朦胧着华光的银弦,绝妙之音从中跃起。

看着苏籍专注弹琴的样子,梅无忧联想起那个清俊的少年,许多年前,那个少年也曾月下抚琴,迎着晚风,伴着花香,奏出她认为世间最动听的曲子。

记忆和现实中的人影不断重叠,恍惚间,“师兄……”她喊出声来。

拨弦的手一滞,弹琴之人抬眸看向梅无忧,“嗯?”

“啊哈哈,吃太撑了,就随处走走,啊,你这景观真不错。”梅无忧讪讪地笑着,走进亭中,坐到了苏籍对面,梅无忧一瞧桌上那把琴,果真是那天从千奇会上带回来的凤鸣琴。

“我听梅先生说,你们后天就出发回清州了。”

“是啊,想想还有些舍不得了呢。”

听到她说舍不得,苏籍莫名地很开心,“你想听什么曲子,我弹给你听。”

“我知道一首曲子,很好听,但是一直不知道曲名。”那首曲子是他师兄以前常弹的,她只觉好听,但是一直忘了问师兄那是什么曲子,师兄走后,她曾问过师父那是什么曲子,但是由于她的描述能力太有限,师父一直没有猜出那是什么曲子。

“你弹弹,我或许听过。”

梅无忧拿过琴,开始弹起来,“我只记得一小段,也不知道对不对。”弹了一会过后,她停下来,把琴推回给苏籍,“你能听出来是什么曲吗?”

苏籍抿了抿唇,道,“你听听是不是这首。”

琴起,音随。

行云流水般随意而洒脱的手指在弦上肆意飞舞,绝美的音律从那如幻影的指间洋洋洒洒地流出,轻重缓急,错落交替,时而如山间清泉缓缓而流,时而如汹涌之江奔腾入海,音韵变化快而不突兀,音中有情,乐中有感,人生四季,春之惬意,夏之绚烂,秋之静美,冬之凛冽,融入声声弦音之中。

曲终,弦止。

“就是这首啦!”这就是当年她师兄常弹的那首曲子,不过和她刚才弹的那小段也差太远了吧,苏籍是怎么听出来的?

“有一两个音挺像的,所以就碰碰运气猜是不是这首。”苏籍笑道。

“见微知著,高手啊!佩服佩服!”梅无忧抱拳道,“所以曲名是什么?”

“是流传于天虞的一首无名之曲……”专门用来表白的,苏籍的脸微微发烫,没有把后面那半句话说出来。

“那你教我弹好不好?”

梅无忧坐到苏籍边上去,苏籍温和一笑,耐心细致地教着她,梅无忧有音律底子,学得很快,没多久就学会了。

月色晖照入亭中,竹叶青衫的灵秀少女以纤手弄琴,琴音摇曳着四周的海棠,清风拂过蓝衣公子的发梢,他静静地听琴,细细地欣赏着眼前的清灵女子。

嘣地一声,与此同时梅无忧发出哎呀地一声。

苏籍紧张地走过去握住了梅无忧的手,“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琴弦断了,对不起啊……”梅无忧内疚地道。

“不要紧,你没事就好。”

“反正我和师父后天才走,那明天我给你把琴拿去修吧。”

……

……

本来苏籍是想和梅无忧一起去修琴的,不过临出门的时候,好像是苏婉贞不知搞出了什么幺蛾子,把沉香院的一间屋子给炸了……没错,是炸了。

“三哥!!无忧!!你们要出门是不是快带上我!!”苏婉贞急匆匆地从里屋中跑出来,挽着苏籍和梅无忧的手臂说道。

“四妹,畏罪潜逃,罪加一等。”苏籍有些无奈地笑道,仿佛苏婉贞闯祸已是家常便饭一般。

“你好端端地干嘛炸了自家院子啊?”梅无忧疑惑地问。

“哎呀呀!无忧!你明天不是要回清州了吗,走走走!我带你去马场送一匹好马给你!”

于是,苏婉贞就是硬生生地拉着两个本要去修琴的去了马场。

马场位于京郊之北,是一个很大的马场,据说是苏婉贞和苏籍的一位朋友,叫季初平的人开的。马场的人都认得苏苏籍和苏婉贞,一见他们来,便热情地过去招待。

“喔?季初平哪去了?”苏婉贞问道。

“回苏小姐的话的,主人日前随裴将军去巡视水军了,不过主人吩咐了,若是苏小姐来马场避风头的话,一定要好生掩护苏小姐。”说话的是负责管理的马场的人,叫阿唐。

梅无忧噗嗤一笑,想不到这个叫季初平的人倒是挺能未卜先知的,竟知道苏婉贞来他的马场避风头。

“谁、誰…说我是来避风头的!我、我是来给我朋友挑马的!”苏婉贞甩了甩头发,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不说了!我去找我的‘长胜’叙叙旧!好生招待我的朋友!”正说着,马场的人就把苏婉贞的“长胜”给牵来了,缰绳一到手,苏婉贞就骑着马玩去了。

“小李,过来带苏少爷和苏小姐的朋友去挑马。”阿唐招手唤来了一个叫小李的驯马人。

驯马人小李热情地为苏籍和梅无忧带路,边走边为他们介绍马场中的马,“这些是河曲马,性情比较温驯,气质沉稳,最适合……”

梅无忧摇了摇头,“不适合我。”

“她喜欢性子烈一点的马。”苏籍揉了揉顾娆的脑袋对那驯马人说道。

梅无忧灿然一笑,“知我莫若苏兄也!~”

驯马人点点头,“那看这些蒙古马如何?蒙古马勇猛无比,历来被用作军马。”

顾娆看了看驯马人指着的蒙古马,抿了抿嘴,注意力却被远处一匹奔跑着的马给夺走了,“那是什么马?”

那马通体枣红,体型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步伐轻灵优雅,驰骋绿茵之时,自由无拘,张扬无束。风吹绿野,殷红的鬣毛如同燎原的赤炎,晖光的照耀下,汗水浸润它枣红色的体毛,如同流淌滚动的热血。它是一只在奔跑的马,也是一个充满了张力的灵魂,马目有神,傲然不屈,马姿有态,以征服之势,踏遍原野。

“你眼光很好呀,那是我们马场唯一的一匹大宛马,而且是一匹战马,上过沙场,历过硝烟,踏过铁血的。”

“我就要那匹马了!”梅无忧指着那匹枣红色的马兴奋的叫道,双眸炯炯,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自信之笑。

“可是……”

梅无忧见那位驯马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便问道,“怎么?不能挑那匹马?”

“这倒也不是,只是那马性子不是一般的烈,而且极其认主,我们马场里的人平时都拿它没办法,至今都还没有人能把它降服。”

“那是因为之前我一直没有出现。”梅无忧笑道,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驯马人看了看穿着一身红衣男装的梅无忧,但是总觉得她那娇小纤细的身躯是镇不住这匹烈马的,马场里这么多勇猛壮汉都降不下的烈马,就凭她?这副小身板?

“啊哈!九方皋来也!”

梅无忧一跃骑上身边的一匹蒙古马,挥舞着响彻的马鞭,往那匹枣红色的马飞奔而去。

“你小心点!”苏籍冲着顾娆大喊,而梅无忧只甩给了他一个充满自信的的红衫背影和一路滚尘。

“苏三少爷,你也不拉着那小兄弟,万一伤着了如何是好呀?”

苏籍不为意地笑了笑,目光依旧擒住那如风一般的鲜衣怒马假少郎。“不用担心,她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和惊喜的人。”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何况,她哪是我能拉住的人。”

既然苏三公子都这么说了,驯马人也只能学着他那样,袖手旁观,静看其变。

远处,红衣少年扬着马鞭,策马飞驰,追上那匹同样在奔跑的大宛马,两马相并之时,驯马人以为她会飞身一跃,骑上那枣红的烈驹,然而他错了,蒙古马上的红衣少年并未停下马步,依旧挥动着马鞭,一路驰骋。

苏籍微笑着看在眼里。他知道,梅无忧一定不会用寻常人的方法去降马的。

两马的距离越来越远,蒙古马在鞭策之下远远地超越了大宛马。御马到很远很远地方之后,只见红衣少年骤然停下,勒马回头,冲向那匹同样在飞驰的枣红烈马。

“她要干嘛?”驯马人惊叫出声来。她是要以马撞马吗?

两马相对而奔,疾速如离弦飞矢。

马上的梅无忧坚定不移地看着那大宛马之眸,酒窝笑意更深,“你归我的了!”

千军一发之际,两马相撞之时,英姿飒飒的红衣少年双脚一瞪,转身一跃,灵巧地落在大宛马的背上。那蒙古马养在马场好吃好住待久了,不敌那踏过黄沙与鲜血的大宛马,在极速碰撞之后,直接倒昏厥倒地。而被顾娆骑上的那枣红烈马,晃晃脑袋之后,继续奔跑着。

被撞后枣红烈马跑得更加狂乱了,顾娆右手死死地抓着缰绳,左手蹭地一下拔出一把短匕首,急速银光,在枣红的马身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

渐渐地,马不在癫狂四蹿,它依旧在奔跑,在梅无忧的控制下。

它,被降服了,被她。

“英雄出少年呀!”驯马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地为顾娆鼓掌。这可不是普通的马,是那个人的坐骑啊,如果不是那人犯了事,这马也不会落到他们马场,这马极其认主,不少人都曾试图驯服它,结果都只是失望而归,以为有生之年不会有人再能降服这匹烈马了,没想到一个小小少年却三两下功夫将其征服。

梅无忧朝苏籍这边挥了挥手,然后继续沉浸在征服烈马的快感之中,她扬鞭策马,疾速飞驰之中,四周的如画风景都成为了匆匆而过幻影,只剩苍穹与大地。

梅无忧骑得忘我,忘记了时间,最后累得躺在了马背上。她仰望着天空中的夕阳,伸出纤纤五指,将那轮红日握在了手中。

“梅小兄弟!!梅小兄弟!!”

梅无忧听到远处阿唐正在喊他,于是御马到阿唐边上,“怎么了?”梅无忧从马上跳了下来。

“方才苏家的人来了,把苏小姐绑走了,苏小姐害怕被罚,把苏少爷也扯回去了。苏少爷见你骑马骑得高兴,不忍打扰,于是让我送你回苏府。”

“不必麻烦相送了,天色尚早,我还想拿那琴曲修一修呢。”

“那,好吧。”阿唐将梅无忧来时带来的那把琴递给梅无忧,“说起来,梅小兄弟你可真厉害,居然把这马给降服了。”

“这马有灵性,很怀念它的主人,我只是稍微让它回忆一下当年随主杀敌的日子罢了。”梅无忧摸着那马笑道。

只不过,她没有注意到,马身上大大小小的旧疤之中,也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静静地躺在顾娆新划开的那道鲜红口子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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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这样一个地方,它的石油储量占据全球的一半以上有这样一个地方,联系亚、欧、非三大洲,沟通大西洋和印度洋,是世界的中心有这样一个地方,诞生一系列超级帝国,波斯帝国、阿拉伯帝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从来都是枭雄逐鹿、兵家必争之地。这个神奇的地方就是中东,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郑无畏来到二十世纪的中东,以广袤的中东地区起步拳打大英帝国,这个咱还是没有问题的脚踢苏维埃联盟,这个咱考虑考虑屠日灭德,这个咱义无反顾,消灭法西斯极权最后与美帝争霸天下,这个想的是不是太远了·····
  • 天机阁:女皇候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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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村上一枝花,一朝认父成六公主竞选女皇,发现皇家公主个个后台外挂满满,带得了兵力大无穷的女汉子有之,靠颜值爆表刷好感度有之,现代穿越玛丽苏有之,不行还有蛇精病戏精和重生来凑……萧月笙泪了:苏先生我不当公主了,快放我回去当村姑!苏折卿淡定:不行,不能让你砸了我天机阁的谋士招牌!简单粗暴的说,这就是个各类女主竞选女皇的坎坷之路。
  • 重生:嫡女逆天

    重生:嫡女逆天

    一世心碎而终,重生开启不一样的人生。前世缺憾,今世满足。
  • 天国的那边是什么

    天国的那边是什么

    青春像一朵不知名的花,悄悄地绽放,她不需要别人的认可,自己默默地开着。
  • 魔语——战舞

    魔语——战舞

    他们,叫魔。他们,有着超越常人的力量。他们,没有使命。他们,热血永远洒在战场。刀光剑影,枪炮轰鸣,天地间的窃窃私语……魔能不息而战意不止。一位少年,载着自己的心,在战斗之海中,扬帆远航……
  • 耳鬓私语:惟一的你

    耳鬓私语:惟一的你

    没人宠爱,那是他不懂;没遇到王子,那是时间还未到;遇见你,遇见我:你是我惟一的宝!
  • 相思谋:妃常难娶

    相思谋:妃常难娶

    某日某王府张灯结彩,婚礼进行时,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小孩,对着新郎道:“爹爹,今天您的大婚之喜,娘亲让我来还一样东西。”说完提着手中的玉佩在新郎面前晃悠。此话一出,一府宾客哗然,然当大家看清这小孩与新郎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容时,顿时石化。此时某屋顶,一个绝色女子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儿子,事情办完了我们走,别在那磨矶,耽误时间。”新郎一看屋顶上的女子,当下怒火攻心,扔下新娘就往女子所在的方向扑去,吼道:“女人,你给本王站住。”一场爱与被爱的追逐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