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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苏子然最近又接了一部电影,他在里面演一个高中生,穿着白衬衫,骑着单车,迎面而来的都是掺着温暖阳光的青春气息。

虽然他的脸上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的气息,但身高已经183了,演高中生正好。

和他演对手戏的也是一个童星出道的女生,叫易清凡,比他还大一岁,弹得一手好钢琴,粉丝一大群,家境优渥,母亲曾经也是娱乐圈出了名的美女。

许一从来没见过苏子然有什么朋友,大概天才都是孤独的,但这一次,苏子然却破天荒的邀请了易清凡到家里来做客。

那是许一第一次见到真实的易清凡,之前是从电视娱乐新闻里——关于苏子然的娱乐新闻里见过,果然就和电视里一样漂亮,电影上映的时候,她一个人偷偷地去看了,之所以是偷偷地,是因为许一不想让苏子然知道,她其实也算是他的粉丝,但至于为什么不想让苏子然知道,那又是另一番连许一也不太清楚的莫名其妙的心情了。

电影里的苏子然和易清凡看起来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事实上现实中的他们看起来也像,看着他们俩走在一块儿的时候,许一总是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的。

那个时候,她的心总会莫名其妙地一抽一抽地疼,但是她并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后来明白了的时候,他们已经分隔两地,中间隔了千里万里。

苏子然把易清凡带回来的时候,许一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类似于害羞的神色,他带着易清凡进来,对她说:“这是易清凡。”

并没有介绍她。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只好伸出手,简单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许一。”

我是许一,苏家的人都叫我二小姐,但是我并不姓苏,我也不是苏子然的妹妹。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这么说,但还好易清凡也没问,她也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是易清凡。”

易清凡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儿,家教很好,长得漂亮,也很懂礼貌,应该是很多母亲心里完美的女儿形象。

许一在微博上就看到过许多妈妈粉对易清凡的评论:“要是我的女儿也像小凡这样就好了。”

易清凡的粉丝们都叫她“小凡”,苏子然也叫她“小凡”。

易清凡的粉丝们还说,如果易清凡和苏子然在一起,他们是十分支持他们早恋的。

那个时候许一刚好要念高中了,“早恋”已经不再是一个陌生的话题,她看着微博上一连串的苏子然和易清凡合照,心里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那天易清凡回去后,苏子然难得地没有管许一的作业问题,而是早早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苏爸爸回来的时候,好奇地问许一:“子然今天怎么了?”

许一摇头,其实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苏子然在想些什么。

苏爸爸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许一的肩膀,说:“一一啊,子然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你要多照顾照顾他。”

许一诚惶诚恐地点头,在这个家里,她最怕的是苏子然,第二怕的就是苏爸爸——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些什么。

点完头,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叫她照顾苏子然?苏子然也需要照顾?

不过她没有问出来,在这个家里,她已经沉默惯了。

第二天,苏子然跟她说:“跟我出去一趟。”

苏子然的话许一从来不会问为什么,他叫她做什么她就会乖乖去做,所以她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说:“好的,你等我一下。”然后她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了手机和钱包,因为她知道,苏子然从来不会带钱包,自从上一次,他们一起出去吃东西,结果两人都没有带钱,苏子然黑着脸叫司机来付账之后,无论是去哪儿,许一都会自觉地带上钱包。

结果这一次她错了,苏子然破天荒地带了钱包,因为他还约了易清凡,他带她一起去了游乐场,从来不来这些地方的苏子然竟然自己去买了票,又给她们买了棉花糖。

许一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真的是苏子然,她看着手里的棉花糖,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东西竟然真的是苏子然买的。

易清凡拿着棉花糖,笑得甜甜地对苏子然说谢谢,许一看见,苏子然的耳朵红了,一瞬间,她觉得甜甜的棉花糖都变得苦涩起来。

从来不问苏子然为什么的许一第一次问他:“为什么叫我来?”

苏子然有些忸怩地说:“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其实许一已经明白了,她只是个陪衬而已,就像这个棉花糖,其实应该也是顺便买给她的。

有些事情,其实明白以后,再想想,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许一提醒自己,你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苏子然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只要听他的话就行了。

其他的,你不能想,你也没有资格想。

回来的时候,苏子然被人认出来了,即使他戴着墨镜戴着口罩,但人民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

苏子然被认出来了,易清凡自然也不例外,激动的人们把他们团团围住,长得不够有辨识度又落后他们一步的许一就这样被挤出了人群之外。

她拼命地想要挤进去,奈何人们实在太激动了,整个圈子被堵得密不透风。

后来,她不愿想起的后来,圈子终于露出了一丝缝隙,她看到,苏子然拉着易清凡的手从里面挤了出来,然后,她还未开口,他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拉着易清凡跑了。

人群依旧激动地跟着他们移动,不一会儿,原地就只剩下了许一一个人。

我不会丢下你的。

苏子然说过的话在她脑海中响起,但她只能自嘲地笑笑,这种话,大概也只有她才傻兮兮地记得这么清楚。

那天,她是走回去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每次在想什么事情的时候,她都想走走,本来很远的路程,但想着事情,不知不觉间就会走完了。

回去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苏子然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听阿姨说,他从回来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过。

许一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去敲他的门,告诉他自己已经回来了。

大概他也不会关心。

她打开微博,果然微博上到处都是今天他们在游乐场的照片,只是,他们三个人去的,照片上却只有两个人。

许一默默地也发了条微博,一张照片和一个句号,照片是苏子然的背影,他逆着光站着,耀眼得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她的微博里,从来没有提及过关于苏子然的半个字,有时候转发他的照片,也只有一个句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夸他帅,苏子然看到后一定会嘲笑她,说她肤浅,如果在网上叫嚣着“我认识他!我们就住在一个房子里!”网上的人一定觉得她中毒太深,是个神经病。

所以,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把什么都埋在心里,任凭它腐掉烂掉。

苏子然快过生日了,易清凡提前送了他一件礼物,是一把吉他,苏子然收到快递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就翘了起来。

许一也准备了礼物,从她来到苏家,知道苏子然的生日的那天起,她就为苏子然准备了礼物,只是,她的礼物从来都没有送出去过,因为苏子然一直以来都是不过生日的。

在苏家,苏子然的生日这个话题是一个禁忌,没有人敢提起,网络上的粉丝们不知道,每年都会在他的生日那天送上一大堆的祝福,但是苏子然从来没有对他们的祝福表示过哪怕是一丁点儿的谢意。

苏子然的母亲是难产而死的,苏子然的生日就是他的母亲的忌日,每年的这一天,苏子然都会带着郁金香去看望自己的母亲,据说这是苏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

以前都是苏子然自己一个人去,后来就是许一陪着他,有时候他们在墓园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回来后,不管多晚,许一都会亲自下厨为苏子然煮一碗面,她从不对他说生日快乐,但是她把所有的心意都放进了这碗面里。

而苏子然,不管饿不饿,他都会把这碗面吃得干干净净。

这算是他们难得的一点默契。

但是今年,他不仅收下了易清凡的生日礼物,还并没有不开心。

许一想,易清凡对他来说,还真的是特别的啊。

到了苏子然生日的那天,许一起了个大早,先去买好了郁金香,然后等着苏子然出门。

苏子然看着她,张了张口,但还是没说什么,和她一起去了,不过到了墓园,他却让许一留在车上,他自己一个人上去。

许一从来不会忤逆他的意思,即使心里有千万个疑问,她也会沉默不语。

苏子然大概是很满意她这一点的,不然也不会一直让她待在他的身边,介入他的生活。

虽然许一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了解苏子然,但有一点她却是很明白的,那就是,苏子然很不喜欢有人介入他的生活,他的房间和书房除了许一和打扫的阿姨外谁都不让进,后来他发现许一可以为他打扫房间后,他连阿姨都不让进了,甚至连吃饭,他都开始让许一去准备饭菜,送到书房,吃完后再让许一收拾。

一开始许一不理解,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大概天才都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的怪习惯。

回来后,许一像以前一样为苏子然煮了一碗面,但是一没留神,面煮太软了,苏子然喜欢吃硬一点的,她只好把煮软的面条挑在另一个碗里,又重新为苏子然煮了一碗,于是端出来的就是两碗面,煮软的给她自己,重新煮的给苏子然。

虽然她也比较喜欢吃硬一点儿的。

苏子然看了看她碗里明显有些因为煮太久而变软变稠的面糊糊,问:“怎么煮成这样?”

许一嘴硬道:“我喜欢啊。”

苏子然斜她一眼:“哦?是么?”

许一:“当然。”为了证明这句“当然”的真实性,许一挑了一大筷子的面放到嘴里,那滋味真是......

见她一副想吐又强忍着的样子,苏子然把自己那碗面推到许一面前,冷冰冰地说:“行了,你吃这一碗吧。”然后把许一面前的那碗面拿到自己面前。

许一忙去夺:“那怎么行!”

苏子然却瞪她一眼:“叫你吃就吃,废话怎么那么多。”

许一:“可是......”

苏子然却没有再理她,而是埋头吃起面来。

可是那碗面刚才她吃过。

他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除了许一,他从前都是一个人去墓园,可是后来带了许一,他从来不碰别人吃过的东西,可是他刚刚吃了许一吃过的面。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许一把头埋进碗里,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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