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山洞彻底的被封死。洞内此刻只剩下还在微微跳动的火苗，楚瑞的心也随着山洞的封死而逐渐沉寂，他没有听见江十八的喊叫，不过就算听到也依然于事无补。
楚瑞没有说话，马刀也没有。山洞内一时间只剩下一次比一次微弱的喘息声。
不过楚瑞还能听见其他的声音，那是自己的心跳。心跳愈发迅速，本就干渴的喉咙变得更加干渴，默默的咽了一口唾液，楚瑞试图让自己冷静，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因为干燥而粘结在一起，过了好一会才分开，那感觉令此时的他更加难受。
脚步声响起。
马刀的步伐又恢复了踉跄的模样，虚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左手捂着那还插着断刀的胸口，右手提着染血的旧刀向被绑在柱子上的楚瑞走来。
缓缓停下，阴暗的火光下阴暗的面容，阴暗的眼神阴暗的注视楚瑞，马刀宛如地狱恶鬼。
“下辈子......”马刀顿了顿，染血旧刀缓缓提起，空气静谧。
“再投个好胎吧！”柔弱的火烛在地上映出两人的影子，微微颤动的影子看样子也不忍心直视接下来的这一幕。
楚瑞微低着头，让人看不出表情，还在皱着的眉头或许是在害怕死去时的痛苦。
手腕微动，马刀发力砍下。
嘭！没有预料中的鲜血四溅，长刀砍在柱子上。
豆大的冷汗从脸上滑落，倒在地上的楚瑞剧烈的喘着粗气。终于在最后一刻，他用匕首割开了牢牢绑缚他的绳索。
“你是.....你是杀不死我的。”楚瑞颤抖的说，同时迅速后退到山洞的墙壁边。墙壁给了他一丝安全感，山洞的火烛却愈发微弱。
长刀拖地的声音在洞中响起，宛如划在楚瑞心尖儿，心跳愈发迅速。马刀再次向他走来，走的不快，可奈何山洞也不大，并没有闪躲的空间。
口中牙尖不断接和又分开，这是颤抖。用力一咬舌尖，剧痛令楚瑞清醒。望着马刀的身影，他明白，此时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用力的握紧从村姑那里顺来的匕首，那是他唯一的凭仗。心跳逐渐减缓。“不会.....不会死。”楚瑞暗暗给自己打气。“总是....总是要靠自己的。”
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干枯没有血色的嘴唇，楚瑞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反而自己向着马刀冲了过去。
“不会死。”楚瑞内心大喊。匕首牢牢握在手中，用力向马刀刺去。
马刀没有闪躲的意思，手中的刀不知何时早已经等在了匕首挥舞的轨迹上，身形微微侧开，刹那间身影交错，带起的气流让墙壁上的火苗剧烈的晃动两下。
极度缺水的身体出了一身汗。左肩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楚瑞不敢去看，怕看了就再也没有勇气继续面对。痛感剧烈冲击着脑海，身体深处传来一阵疲惫。但仿佛又感受不到这些感觉，仿佛离着大脑越来越远，握着匕首的手已经麻木，却在微微颤抖。他不后悔刚才的举动，马刀的右腹处同样也有一道骇人的伤口，这让他更加虚弱。
马刀的生命已经正式进入了倒计时。能支撑到现在已是惊人的意志，此时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过该完成的还的完成，杀不死江十八，楚瑞总是要死的。
马刀低着头，两眼逐渐泛白，面前人的身影逐渐模糊，时间不多了。身形开始移动，右脚带着左脚，马刀一步一步的向着楚瑞挪动而来。
幽暗的山洞，跳动的火烛，似鬼非人的马刀逐渐向自己走来。面前的场景让楚瑞开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忽然脚步一顿，变得冰凉的双手似乎碰到了实体，这是那块堵住山洞的巨石，不觉间他已无路可退。“我不会死的。”楚瑞安慰自己。
马刀走过的路是一条暗红色的血道，似乎通向地狱的某处，只是不知几人归。
脚步声很轻，但落在楚瑞的心中却是如此的清晰。狠狠的挥了挥手中的匕首，尽可能的忽略左肩上的痛楚。伤口让人疼痛，但也能激起血性。
咚——咚——
楚瑞的脚步声立刻盖过马刀的脚步，拿起手中的匕首向马刀冲了过去。
“我不要死。”一直隐藏在心里的话终于吼了出来，干涸的眼眶隐有亮光。
楚瑞挥舞匕首的速度很快，匕首令马刀难以招架。不过他似乎也没有招架的意思。上身微微一闪，楚瑞的匕首刺进了马刀的右肩。
楚瑞只感觉自己的右臂下一痛，不觉间多了一处刀伤。脸上忽然出现一抹凶性，整个人不退反进，直接向马刀怀里撞去。
马刀终究是不行了，模糊的意识让他连手中的刀都刺不准，刀尖顺着楚瑞的右肋划下。匕首刺得地方恰好让马刀的右手再也无法使上一丝力气。此刻被撞，握了一辈子的旧刀终于是掉在地上，再也没有捡起的可能。
嘭！
马刀被撞倒，狠狠摔在地上，看情况楚瑞已经占据了上风。
“啊！”满腔热血涌向脑海，此刻被完全调动起来的情绪支配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一把将匕首拔出，双手合握，用尽全身上下每一丝力气向马刀的喉咙刺去。
四周的一切变得遥远，看着骤然出现视野中的刀尖，马刀满是血污的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死寂。丝毫不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恐慌，甚至还隐隐的有些期待在里面。脑海中开始回想的是自己这一生的经历。不过似乎除了复仇也没有什么好回忆的，连记忆中的那些曾一起共生死的袍泽都被无尽的血液与黑暗覆盖，不知何时已模糊不清。不知怎的，脑中忽然回想起刚才看到的落日，那确实很美，只可惜平时没有发现。
马刀的嘴角忽的露出一丝微笑，他不后悔这一生的活法，不过要是能重来他也绝不会再次选择这条路，虽不悔，但是太冷，太累。
一幕幕场景在马刀脑海中重现，继而定格到了眼前的这个少年身上。努力地睁开眼睛，再一次看了看楚瑞和他狰狞的脸色。马刀闭上了眼睛。
噗！是刀入肉的声音，马刀双目合上，再也没有睁开的可能。只是楚瑞并没有关注此时情况，睁大了双眼，脸上的神情已经变为惊恐。
小腹插着一柄断刀，正是插入到马刀心口的那一柄，这是最后的反击。
断刀直挺挺的插在小腹之上，莫大的恐惧瞬间占据楚瑞心头。
“要死了....”这是心头唯一的想法，小腹不断涌出殷红的鲜血，他清楚自己似乎已经活不长了，自己没有办法能够止住这不断流出的鲜血。一只手紧紧的捂住腹部的伤口，大口的喘息终于停了下来，楚瑞从马刀身上移开。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地上。
恐惧如一桶冰水，终于彻底的浇灭了楚瑞被激起来的血性。冷静下来，茫然的扫视了一眼四周。赫然看见了已经倒在地上的马刀和满是血迹的山洞，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血渍的手掌，楚瑞忽然有种做梦的感觉，似乎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一刻的楚瑞仿佛分成两个人，一个人藏在身体内的最深处，漠然的看着另一个自己面对这炼狱一般的惨状，整个人亦幻亦真。
血腥味很刺鼻，楚瑞不由自主的干呕起来，干呕将楚瑞从迷幻中拉出，小腹不断的颤动，想要将体内的东西一切东西全部排出。不由自主的颤动又牵动了腹部的伤口，于是更剧烈的疼痛袭来，而疼痛再一次引起了更剧烈的呕吐感，这样的情况不断重复，楚瑞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马刀的死亡彻底的释放了他的精神，眼前阵阵发黑，这是疲惫，也是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眩。
“我不要死啊！”洞内传出一声低吟，身体没有多余的水分用来哭泣，亦没有多余的情绪用来悲哀，生命已经所剩无几。
“药，药。”颤抖的手从衣襟内掏出一个小瓶，这是当时在青衣道人背后躲藏时顺来的不知名药瓶。“我不要死。”楚瑞颤抖的打开药瓶，一半倒入嘴中，一半洒在小腹。不知这药是何物，也不知有毒无毒，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眼前骤然一黑，楚瑞倒在地上。
山洞里的火烛也终于燃烧尽了燃料，在空气中化为一缕青烟，随即整个山洞陷入了黑暗。
————————
还是那个客栈，还是熟悉的人群，还是熟悉的声音。不同的是楚瑞只是漠然的站在下面，冷冷的看着上面另一个自己在唾液横飞的说书。随后人群消失，只剩下了站在桌上的楚瑞和他身边不人不鬼的马刀。
桌上的楚瑞拿着匕首，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的楚瑞。而马刀则拿着那把旧刀，向楚瑞走去。
楚瑞猛地冲了上去，和马刀杀在一起。残肢，断臂，飞溅的鲜血。场景一变又再次回到那座山洞，熟悉的血腥味又开始刺激楚瑞的鼻腔，刺激的楚瑞醒了过来。
————————
没有难闻的味道，诱人的粥的清香代替了血腥味。村姑温暖的手缓缓扶起楚瑞的头。意识还有些转不过来，一时间整个人只是愣愣的看着村姑的动作，直到唇间温热的触感传来，楚瑞才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活了下来，这里不是地狱。
不顾伤口被牵扯的痛苦，楚瑞一把抢过村姑手里的清粥，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清香四溢，很甜，很咸.......
眼前骤然一黑，楚瑞倒在地上。
山洞里的火烛也终于燃烧尽了燃料，在空气中化为一缕青烟，随即整个山洞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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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客栈，还是熟悉的人群，还是熟悉的声音。不同的是楚瑞只是漠然的站在下面，冷冷的看着上面另一个自己在唾液横飞的说书。随后人群消失，只剩下了站在桌上的楚瑞和他身边不人不鬼的马刀。
桌上的楚瑞拿着匕首，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的楚瑞。而马刀则拿着那把旧刀，向楚瑞走去。
楚瑞猛地冲了上去，和马刀杀在一起。残肢，断臂，飞溅的鲜血。场景一变又再次回到那座山洞，熟悉的血腥味又开始刺激楚瑞的鼻腔，刺激的楚瑞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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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难闻的味道，诱人的粥的清香代替了血腥味。村姑温暖的手缓缓扶起楚瑞的头。意识还有些转不过来，一时间整个人只是愣愣的看着村姑的动作，直到唇间温热的触感传来，楚瑞才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活了下来，这里不是地狱。
不顾伤口被牵扯的痛苦，楚瑞一把抢过村姑手里的清粥，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清香四溢，很甜，很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