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大红的颜色,处处张扬剪彩,贴着喜庆的剪纸。以及有人们的讲话声,喧闹声。
“是林大将军的孙女啊,甚好甚好。”“那小女孩找到了啊,真有福气啊。”
“可不是,人家就是命好啊。”
……….
林诗绒坐在喜轿里,听得外边人的话,嘴角不由抽了抽。虽然相隔甚远,但她还是能够听到他们所讲的内容。
“哎…….”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喜服,进入苦想的状态。此番草率嫁人,也不知前程凶吉。更何况对方可能是一个能够完全压制她的对手。
最开始本以为可以逃避的,倒是不曾想,竟还是把自己搭进去了。虽说她真的很好奇,好奇到可以不顾一切深入虎穴,只为想知道舒夜轩墨在江湖中究竟扮演何等角色。
可是现在想想。当时皇室找上门来的时候必定已确认过她的身份,她都无法蒙蔽过去。既然皇宫找人都能找到那么久远的人,这样看来,情报网很强大啊!当时未曾细想,如今一琢磨,既然那么久远的事情都能查到,那羽衣卫的身份岂不是可能也曝光了?
难怪总觉哪里不妥,那王爷表面温和无害,却是和七妹宁露一样,是扮猪吃老虎型的人。这种人,贵为王爷,本来也没什么不行。她虽然没感觉到他有内力,却是知道他和她们绝对是一类人,是来自江湖的,却又诡异的混合了王公贵族的气质的高手。那天在王府遇见的黑衣人,也说不定是他。
至于察觉不到内力,也可能是学了隐藏内力的武功。在没有确认他是不是那个黑衣人之前,在没有试过他武功之前,她绝不会承认,他和她,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是,武功层次差距过大,也是察觉不到的。
是以,她比较希望现在的王爷,是当晚的黑衣人,这么一来,就定是隐藏了内力啦。
倒不是说她自傲,只是她的武功,在江湖中的确少有敌手。而且她们羽衣卫由于态度中立,虽不是像伏鹰台那种专门培养杀手的组织,但或许正因为她们的不作为,不拉帮结派,不结交盟友,又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虽然杀的是对人们不利的一帮人,但总归是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因此在江湖中树敌不少。
若不是因为她们是女流之辈他们自诩不予计较,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们行走江湖其间,虽说人们不得以见她们的全貌,但那纤纤弱质,优美的身姿还是深深映在他们的脑海当中。因此生歹心的人也不少,不过她们可不是吃素的,要想招惹她们,得先有过硬的本领。
因此,若舒夜轩墨是比她要厉害很多很多,且现在不是友又不知是不是敌的情况下,这一去,还不知会怎样呢。
为保险起见,还是得提防一下!
轿子在一路上吹吹打打,走过大街,人们纷纷围观,赞叹着这排场的壮观;有些则是大老远从别处赶过来,或观光风景,或吃遍大街小巷的流水筵席;也有不知情者驻足观赏;还有官员及各国使节来往。
人们都知道,虽然这位名义上是王侧妃,但待遇和王妃差不离。只因皇室为补偿多年前保护不力,因此特许她如此庞大的婚礼。
人们讥笑有之,讽刺有之,中立有之,羡慕有之,祝愿有之…….
王爷娶亲,那毕竟不是小事,且墨王爷俊美无双,不知多少名门闺秀,千金小姐芳心暗许,这里又娶一个她们根本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林氏。且听说那林氏已是双十年华,都说女子过十九不嫁,这林氏不早早嫁人,而巴巴的缠着以往婚约不放,恁的不懂规矩。对于她们这群人来说,自然是讽刺居多。
林诗绒在轿子里偷偷地将帘子掀开一条缝,漠然的看着被拦在两旁的鱼龙混杂的人们。他们表情不一,容貌不同,却是组成了这个社会。社会的繁荣以及衰败,跟所有这些人息息相关。
————
“那里面的人便是林氏?”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缓缓擦拭着手中黝黑的剑,暗青的剑格,散发出冷冷的幽光,锋利无比,一眼看上去便觉得杀气扑面而来。持着它的人就如同这把剑一样,面色刚毅,鬓若刀裁,眉如刀削。嚼着似笑非笑却又似乎毫无感情的笑容,周身散发出一种强烈的让人无法靠近的气息。
瞧那一身的杀气,便知他绝非池中物,每个人见到他,估计都会自动退避三尺!
这个冷绝却又如同神祇般的男子,此时正坐在仙翎国最大的酒楼司景轩的二楼雅座里。外面人满为患,而这里却是如同不是尘世,远离喧嚣。只有那扇开着的窗透进来嘈杂。
他那不带感情的双眸望着那顶大红的花轿,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是点缀,引不起他丝毫的注意。
“是的,主子。”一个同是黑衣的人答道。他甚是奇怪,怎么主子突然关注起当朝王爷要娶的人了?主子对很多事不是很在乎,除去武艺和身边人,能引起他的注意的人当真少之又少。
一般说来,只有遇到强大的对手,主子才会稍稍现出点兴味来。其余的人但凡是惹到他的,哪怕只是出言不逊了下,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他可不敢问,主子的事,怕是没几个人敢过问的。他身边的人,都是诚心被他所折服,自愿追随他,自然不会去触他霉头,也知道该问的与不该问的。反正,无论如何,主子做事自有他的理由。
“呵……”风懿沌冷毅的脸上突然就有了一丝弧度,嘴角浅淡的弯起。很淡,却还是被穆青冰捕捉到了,他当即便愣在原地,惊诧不已。他从未见主子有这种笑容,称得上叫做自然的淡淡愉悦的笑容。
主子心中永不祛除的黑暗,怕是没有多少人能够照亮吧?
风懿沌想到那个女人义愤填膺的样子,心中很是愉悦。
---原来,蔚青迟心心念念甚至屡次逃离想要见到的人,便是那些跟随在花轿后的人及花轿里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