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李鸢尾说的是真的,她也没有记错的话,那就是说,这里面另有隐情。而且,还不像是针对李鸢尾来的,只是,那齐雨泽身上,是否有不同于常人的东西或能力?
姚漓到处走了走,看遍了,却始终没有发现一条小路。这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公园。
李鸢尾背上冷汗岑岑,这次不是心理反应。真的很难受,额上布满了汗珠,四肢乏力。
姚溪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李小姐?”
李鸢尾脸色苍白起来,“对不起,我身体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了。”
“李小姐,很抱歉,我们现在还不能走。”姚漓歉意地说,李鸢尾点点头,表示理解。姚溪顺手拦了辆的士,却是姚漓把李鸢尾扶进去的。
姚漓久久地看着的士驶过的方向,姚溪凝视着李鸢尾所指的地方。姚漓推了推他,“过去看看?”姚溪悠悠地走过去,尽管如此,姚漓知道他的心情不会好。
面前生长着几颗枣树,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不为他们的靠近而惊动,从容不迫地看着闯入它们“领地”的两个人类。
看起来与其他地方无异——如果没有其中一棵树背后的几颗鹅卵石的话。这里只有草和枣树,怎么会有鹅卵石?其余的地方姚溪也一一看过了,都没有。这能证明什么呢?他们目前还不知道。姚溪把这一发现记在了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上。
姚漓弯下身,想捡起这几颗鹅卵石,姚溪阻止了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姚溪不让,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姚溪掏出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既不破坏“现场”,又掌握了“证据”,真真是一举两得。自己果然还是太鲁莽了。姚漓扯了扯嘴角。
姚溪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不免有些得意,“好好跟着你哥我学。”
姚漓无法抑制地不顾形象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姚溪默然,她这什么反应,他不就是随便开了句玩笑嘛……
这时有清风吹过,拂起姚漓墨色的齐腰长发。她走着,走着,脚下没留意,磕到了一颗石头,重心一下直往下降。姚溪立刻出手,却慢了0.1秒,触碰到的是空气。一般的人摔跤都是垂直落地,而姚漓却奇葩地往前“飞”去。
姚漓在落地的一瞬间突然不见了,姚溪刚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这是什么鬼,姚漓去哪了?他懵了几秒,跑到姚漓摔跤前的位置,学着她的样子,也摔下去。最后他也消失了,身处的环境一下就变了——一条幽静的小路,两侧也栽着枣树。
然后,他看见了姚漓。姚漓显然惊到了,傻愣愣地趴在地上,直到姚溪实在看不过去走过去一把把她拉起来。
“哥,这是怎么回事?“姚漓飞速眨着眼睛,然后定定地看着姚溪。
“可能是无意间闯入了另一个空间。”姚溪智慧的语言一点点流淌进姚漓的心田,如春雨点点滋润着新生的嫩芽。
姚漓先反应过来,睁大了眸子:“这是不是就是李鸢尾说的‘小路’?”姚溪赞同地点点头,不似她这般激动。
她牵起姚溪的手,立刻出发寻找“迷宫”。他们仔仔细细地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都快找遍了,为什么没有?莫名其妙啊真是。她想着,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门。整扇门都是暗红色,没有任何花纹装饰,若是还有门环,就像极了古代达官贵族家中的朱门。抱着一探究竟的想法,她推开了这扇诡异的门。
姚溪同时也推开了另一边的这扇门。
里头是一座迷宫,大得可怕。姚漓兜了几圈也没走出去,她转头,姚溪不在。心跳缓了一拍……姚溪?
这地方来得就不寻常,如此看来,莫不是闹鬼?噗。姚溪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姚漓这丫头,其他都好,就是心中杂念太多,总会产生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难怪走散了。这么说,他还得快点走出去找姚漓。不对,走出去?那就跟李鸢尾一样了,她就是走出去了,但齐雨泽却没有出来。一声叹息,他对迷宫有所了解,明知道可以如何走出去,却又无计可施。
“Shit!”
姚漓不同,她从没走过迷宫。不知过去了多久,一点热意都没有,她抬了抬头,头上是白蒙蒙的天,聚着乌云,搞笑,之前明明晴朗得很。天越来越黑,顷刻间,豆大的雨点坠下来,她飞快地跑起来,与风为伴。雨势渐大,身上却没湿半点。她除了手机和钱夹什么都没带,手机估计会没信号吧,按李鸢尾描述的。
她没控制好速度,一下子装上了墙壁。姚漓急忙闭了眼,会很痛的吧。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她缓缓睁了眼,又忽地瞪大。这是哪儿?这年头开始流行穿越了吗?
眼前是未曾见过的古老建筑,看起来少说也应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类似古代贵族的府邸,门与刚才的有几分像。街道上没看见一个人,路边的摊还摆着,她推开了第二扇门。
庭院中种着数十棵檀香树,府中大得可怕,姚漓四处走了走,府中弥漫着兰花的清香,却不曾看见有兰花。
分明是一座空城,空无一人的城。她怀着心事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了一处湖泊边,碧波荡漾,满满的绿意。
湖中倒映着一个人影,波光明灭,看不太分明,细看,还是能辨别出轮廓的。正因为看得清了点,姚漓毛骨悚然——那倒映出的是谁?一袭曳地红裙,及踝长发。她僵硬地一点点转过头。精致的妆容,眼角勾着艳红,眉心点着花钿,嘴唇画着朱红,只是发丝凌乱,发后左边插着两支簪子,右边似乎是被拔掉了一根,只有一支,簪上本应有的三颗宝石掉得剩下了一颗。耳环上的水滴形吊坠现了瑕疵,大红的嫁衣绣着金色的腾飞凤凰,凌冽的血眸染上一层薄灰,黯淡仿若失了神。
姚漓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女的不会是鬼吧?她浑身一个战栗,红衣女子久久凝视着湖面,没有下一步动作。姚漓再次转头时,水中印着的却不再是刚才的女子。
姚溪振作了精神,抛去了顾忌,穿过了迷宫,抵达出口,仅一步之遥,他止了步,往回走。哪有这么容易出去,必然有诈。他得小心点。就这样,他最终还是走出去了。眼前是一扇朱门,他眯起眼,里头的气息不对劲。他从兜里摸出一小袋沙,打开封口,倒出少量,用指尖蘸着唾沫,抹在沙粒上,顿时化成一滩液体,他紧了手,不让液体流出,俯首,阖眸……
再睁开时,眼前的一切皆有些模糊,但还是看得清的。夜夜学习《灵术心经》还是有收获的,比如刚才,比如现在。师傅就是师傅,想得永远那么宽。
接下来他就懒得绕路了,直接穿墙,碰到墙的时候是有些疼痛感,但他没有慢下速度,竟径直穿透了过去。姚溪嘲讽地笑笑,不以为然,穿过一堵又一堵墙。
想必姚漓也在这里边,他抓紧时间,加快脚步,却不想反了方向,姚漓在西边,而他正在往东走。等他想起了姚漓可能跟他不是一个方向的时候,已经是到了边界了,他只好掉头再走一遍。姚漓,你可千万不要出事……他一心祈祷着,来到湖畔。
终于,在对面看见了一抹倩影,他嘴角逸出一笑。姚漓还没有发现他,正怔怔地凝望平静的湖面。见是见到,却没有过去对面的桥什么的,姚溪不喜欢水,不想沾湿衣服,就只能绕过去了?于是他跑起来。
湖水意外的澄,竟也看得清湖底。姚漓在那下面看见了一颗颗人头,然后看见了一个个人。其中,一个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看了又看,再三确认。错不了,就是李鸢尾描述的齐雨泽的模样!齐雨泽怎么会在这里?不对,她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哪儿?
“终于开始关心这个了么?”中间隔了两三秒的样子,“小公主?”一道声音从她耳边响起,姚璃咻地扭头,身边却没有一个人,瞬间切身体会到“毛骨悚然”的意思。
是谁?
“我是这座城的主人。”明明是轻松的语调,却无法缓解姚漓的紧张以及……惶恐。对于未知的,人类总是会充满好奇,以及,恐惧。
“你闯入了我的领地。”男声解释。
“我要怎样才能离开?”她已经不去关心这是哪儿了,她只想离开。虽然满是温和,但这个看不见的也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让她感到集聚的不安。
“哈哈哈,来了这儿,就走不了了。”戏谑的声音更进了点,姚漓连退了几步,“不如,就让我饱餐一顿。保证你不会疼。”
“真的?”
“当然。我保证。”
“你……”姚漓恐惧地咽了口唾沫,“到底是什么?”这种感觉,没有亲身体验过这种感觉,是无法想象的。
“呵呵,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吃掉你?不过,让你看看也无妨。”所以他是要露出本来的面貌了么?姚漓又咽了口唾沫,更加紧张。她才二十多岁,才不想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啊。说到底,还是惧怕死亡。她还从没想过哪一天会死。
薄雾散开,多出个人影。
双色瞳,一只是橙色,另一只是黄色;苍白的脸色,长而尖的牙齿从唇缝中露出,越来越尖的耳朵,是吸血鬼的象征,轻挑的眼角,邪魅之气肆意泄出。姚漓恍惚了一阵,嗅了嗅,疑似兰花的味道。
“血族,你大概听过?”
“……你想做什么?”
“哈哈哈——”眼前的吸血鬼笑起来,两颗尖牙完全露了出来。看着姚漓有些骇人。
传说中吸血鬼,就是以血为食的。接下来,他该不会就是要喝,不,吸她的血了吧?
“别紧张,放松点。”姚漓刚听他说完,还未来得及思索,忽然眼前一糊,似乎是一些细粒的粉末,而后迅速失去了知觉。双色瞳的血族哼笑了声,蹲下身,双手扶起她坐正,这个进食仪式于他,于血族,还是很庄重的,不得马虎丝毫。
他俯首,缓缓张开嘴,混着唾液,一口尖牙闪现出道道银光。这种时候,发型不能乱,哪怕心里再急,动作也得得体优雅——血族代代传下的用餐规矩。其实发型乱不乱……跟口感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出于强迫症。
“咻——”一道符飞过来,擦着他的尖牙飞过去。双色瞳的血族咬上了牙,是谁这么无礼,又这么多事?
是姚溪。
远处隐约的一身杀气,令他也不禁蹙上了眉。此人虽不知是敌是友,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友,更像是来坏他好事的。他饿了两天了,刚好有猎物送上门来,他不介意打斗和杀戮,相反他深深地爱上了人类鲜美的血的味道。只是,为何偏先是这个时候有人来打扰?
该死。
他起了身,与姚溪相视,皆一笑,又仅一笑,不过冷笑。姚溪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他等了好一会,按耐不住,先出了手。
空中凭空多出一束光,橙黄相间。姚溪侧身躲过。迅速抽出一张符,默念着咒语,空白的符条上应声落而显出纹理又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转成符箓,直击对方面门。双色瞳的血族又是冷笑,徒手接住符。符条散发出的金色光芒一点点暗下去。姚溪也看见,他手心在接住符条的同时也开始凹下去,成了一条不很深的伤,又迅速愈合。
血族有痊愈伤口的能力,只是能力不同痊愈的效果也不同。像他,外表的皮肤是恢复了,痛感却是不减一点。
姚溪以前在天山的时候略有耳闻,如今亲眼所见,果真是一点不假。那时候他还跟着师傅——天山雪祖,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但天山的面貌永远不会因时间的变迁而改变。只不过那个守着天山的固执的黑袍老人,已经不在了……
正当他回想往事的时候,身上多了处口子。可恶,这该死的吸血鬼,竟然偷袭他!
“我以为,血族都是绅士。”他含蓄地说,面上鄙夷尽显。
他知道姚溪隐藏的、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面不改色,反驳得头头是道:“你四肢健全,又没有受伤,只怪你这种时候走神。我既没耍手段,又没用暗器,如何算得上是偷袭?”
姚溪又跟他周旋了一番。他不知道姚溪的实力,姚溪也摸不清他的底,通常情况都是平局的。但……他可没忘了,他手上还有这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