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召唤术,最基本的是构建通灵魔法阵。”古斯说,“试试看,想象你的意识就是一支笔,在你的脑海里,用精神力画一个六芒星。”
苏叶依言照做。他感觉到,当自己集中精神的时候,确实多出一种奇妙的触感,好像真的形成了一支笔。刷刷几下,他很轻松就画完了一个六芒星,没有丝毫凝滞感。
而古斯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解:“身为初学者,要做到这一步还是有些难度的。你对精神力的掌控还不到火候,很容易分神,一般来说,能画出两笔,就已经是天赋异禀啦……”
古斯感慨万千,他想起了数十年前,自己第一次接触召唤术时的情形。
那时候,他已经是大陆顶尖的元素法师,精神力强悍无比,后来因为某种原因,他转职成一名真理魔法师。
真理魔法师对新的知识有着魔一般的迷恋,因此他死命钻研自然魔法,其中当然也包括召唤术。最开始的时候,尽管有强大的精神力支撑,但是,想凭空画出一个六芒星,依旧费了他不少力气。因为元素魔法对精神力的需求仅限于强度,不包括技巧性的运用,就好比让一个开山的矿工,转而去进行雕刻一样,虽然都是凿石头,其中差别可大了去了。
所以,他对于苏叶的初次尝试并不是很看好,觉得他顶多也就画个一两笔。
当他略微怜悯的看向苏叶的时候,却发现他正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古斯心一沉,一种失望的情绪在胸膛里蔓延:
“怎么,你该不会连一笔都画不出来吧,你不是一向很善于学习吗?”
的确,唐恩过去虽然傻乎乎的,但是他绝对不笨,无论读书写字,还是繁琐复杂的贵族礼仪,他都是一遍学会,可以说得上是过目不忘。
就连长达两万多字的骑士精神注解,他看过几遍之后,都能倒背如流,令古斯都自愧不如。
正因如此,古斯心中隐隐期望,如果他修行魔法也能有这个天分就好了,哪怕达不到一挥而就的程度,只要能像自己当初那样,一口气画出两笔,也算是百里无一的天才了。
可是,苏叶的眼神,却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小子,终究还是没有那个命么……
“不,不是没画出来。”苏叶摇了摇头,喃喃的说:“而是,我觉得我还能再画一个。”
在他脑海之中,那个六芒星旁边,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魔法阵正一笔一划的成型。
古斯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感应到眼前发生的事,顿时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不可能!一位召唤师,只能拥有一个召唤魔法阵,这是大陆公认的道理,怎么可能例外!”
古斯说的没错,无论多么强大的召唤师,都只能画出一个召唤阵,他可以提前给召唤物编号,持续召唤出许多单位,但是绝对不可能同时进行两次召唤!
这是什么?这就好比一支ak47,可以突突突扫射完整个弹夹,却不可以凭空多出一支枪管,扣一下扳机同时射出两发子弹。
或许,有些亡灵召唤师能够实现所谓的批量召唤,但是,那也仅限于最低等骷髅兵罢了。骷髅兵没有灵智,只有战斗本能,如果把它们的亡灵火种连接在一起,的确可以当成一个整体进行召唤,但也仅此而已了,换了稍微高级一点的亡灵武士都绝对办不到。
古斯虽然一直自称真理魔法师,崇尚探索精神,可是面对这种情况,他的第一反应仍旧是不相信,因为这实在太荒谬了,这简直就是在向传承了不知几千年的召唤师一脉发起挑战——不,不是挑战,而是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他们脸上!
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唐恩暴露在那些传统召唤师视线内,会引发怎样的后果:首先,一旦发现他有两个召唤阵,所有召唤师都将为之而疯狂,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获取这个秘密;然后,当他们意识到自己不能刻画出第二个召唤阵,唐恩只是个例的时候,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以维护召唤师一脉数千年的传承。
身为真理魔法师协会的执掌者,一个由元素魔法转而研究自然魔法的圣域传奇,古斯心里很清楚,魔法师的世界,从来都是刻板、守旧以至于迂腐的,他们绝对不愿意包容异类,如果对自己构成威胁,甚至不介意将其抹除。
其实古斯明白,正因为魔法师这种古怪的脾气,才导致魔法只能被极少数人掌握,始终得不到发扬光大。或许,这也正是先贤们目光长远的体现吧,通过种种严苛的规矩,给这种人世间最强大的灵能套上枷锁,以免失去控制,铸成大错。
因为比起斗气,魔法的破坏性实在太过强大,一颗小小的炼金毒剂,就能造成成百上千人的死亡,更不用说那些掌握了禁咒的传奇魔法师了,他们一旦情绪失控,毁灭几座城市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魔法师公会有明文规定,一切涉及魔法传承的书籍,必须严加保管,绝对不容外泄。这样做,一方面是维持魔法师的超然地位,另一方面,就是怕有人自学成才,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却不受约束,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
“唐恩。”古斯严肃地说,“你能够轻易刻画出召唤阵,已经证明了你卓绝的天赋,我相信你会成为一名伟大的召唤师。但是在此之前,我要你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面对什么人,都不要画出第二个六芒星的任何一笔,你就当它从来不曾存在过,好么?”
看到老人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苏叶心里一紧,意识到自己可能触犯了什么禁忌,连忙大点其头,表示无论如何都会乖乖听话。
“唉,这件事干系重大,你好自为之了,一旦泄露出去,大陆所有召唤师都会发疯,到时候别说我,就连真正的圣人都保不住你。”古斯担忧的看着他,明显有些不放心。
其实,要不是唐恩刚刚开窍,大脑还经不起折腾,他都想直接封印刚才那段记忆,让他彻底忘记这件事,从此与召唤术绝缘。
十几年的相依为命,老人早已把唐恩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他的担忧,完全出自长辈对后辈的浓浓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