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亡灵术,当然是召唤术更强一些。”古斯说出一个令苏叶意外的答案。
受前世一些小说的影响,他下意识的觉得应该是亡灵魔法更加厉害一点,源源不断的白骨大军,四处蔓延的致命瘟疫,简直就是万恶之源。
古斯温和的看着背对灯火,面向黑暗的孩子,叹息之余,也隐隐有种解脱的感觉。
他原本打算的是,直接搬出真理魔法师协会的名头,把他收归门下——苏叶无法操纵元素,但是他出色的精神力天赋,却能够很好的区分和鉴别各种元素,这简直就是搞学术研究的天纵奇才。以他的资质,加上自己的指导,假以时日,他未必不能成为一名威震天下的魔纹师或阵法师,当然,首先是真理魔法师。
这样一来,以后到了天国,他也能得意洋洋的找到那个临死还坑了自己一把的老狐狸福特.雷蒙顿,拍着胸脯告诉他:
“啊哈,老东西,你的宝贝孙子现在是一名魔法师了,没错,就是你一直蔑称为战五渣的真理魔法师,不过你放心,在我的悉心教导下,他已经取得不小的成就了,咩哈哈哈……”
然后,赶在福特意识到辈分问题之前,赶紧溜掉。
可是,唐恩的眼神告诉他,他不想窝在小屋里,日复一日的钻研符文或者阵法。他有一颗年轻并且不甘寂寞的心,他向往的,是一个鲜活的世界。
“我尊重你的选择,唐恩。”
古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过,这样一来,我作为守护者的义务也就简单多了。”
“守护者?”
古斯一脸晦气:“是的。早年,你爷爷那只老狐狸曾经设计我,让我欠下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我承诺在有生之年,会尽力守护你的家族。”
“我的爷爷?家族?”苏叶一脸懵逼,他以为唐恩只是个简单的小孤儿,没想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哪。
因为,一般的人家,是绝对不可能跟一位魔法师拉上关系,甚至令他欠下人情的。这个世界的魔法师,与其说尊贵,不如说他们超然——神圣光明教廷有十七个骑士团,将近两万名骑士,但是神官(教廷专属魔法师)却只有两百人,其中身份尊贵的大神官,甚至能获得不逊圣骑士的地位。
魔法师在极度尊崇骑士精神的教廷都这么吃香,就更不用说他们在世俗中的地位了。除了阿索隆皇室和几大公国,根本没有人能得到正统魔法师(得到魔法师公会承认)的效忠,那些侯爵伯爵的所谓法师客卿,不过是一些野路子出身的不入流魔法师甚至魔法学徒罢了。
所以,唐恩的家族,绝对不简单,哪怕古斯只是一个隐居山野的金星魔法师,也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交好的。
古斯继续说道:“你的家族,以及你的身份,我现在还不能透露太多,你只要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就可以了。你爷爷去世之后,我就一直留在你的家族,直到那场变故发生——当时,你的父亲以族长的身份,请求我对战一个非常危险的家伙。”
古斯语气低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应约出战,却不是那人的对手。战败之后,我秘密回到你的家族养伤。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和你的母亲随车队出行,结果遭遇袭击。我重伤未愈,只救下了你一个人,你的母亲,不幸身亡。”
古斯闭上眼,想起了十二年前,在大雪飘飞的荒野里,安雅温柔带笑的目光。
苏叶皱眉听着,他本不该心生感触,不过,不知道是受到了古斯的感染,还是唐恩潜意识的影响,他总觉得鼻子酸酸的,胸口像堵了一团东西,沉闷难受。
“带你离开,是不得已的选择。当时你被歹人暗害,身体留下了很大的缺陷,我给你的父亲传信,他含泪拜托我照顾你,并留下这个作为信物。”古斯说着,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枚戒指,交到苏叶手上。
苏叶接过来,细细端详。这枚戒指由纯金打造,戒面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上面刻着两把双手大剑,交叉于一面盾牌之上。
这应该就是唐恩所在家族的纹章,不过,好像并不在帝国著名家族纹章之列。
“这是你爷爷早年用过的徽章,只有家族高层才知道。”古斯微笑着说,“等你长大了,有自信面对那些害你的人的时候,可以带着这枚戒指回到家族里去。”
“这样的家族,不回也罢。”苏叶冷淡的说。
从古斯的话里,他不难听出,这场针对唐恩的阴谋,他父亲事后是知道的,但是,古斯又说,等他长大,回去“面对那些害你的人”,这就表示,当年的凶手并没有受到应有的惩处。
身为族长,却不为遭受谋害的儿子报仇,而且整整十二年都对他不闻不问,这样的男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父亲。
古斯活了大半辈子,比白了尾巴尖的老狐狸还要精明,哪能不知道苏叶在想什么,他解释道:
“你不要责怪你的父亲,他身为一个庞大家族的族长,很多时候不能感情用事,必须从大局考虑问题……据我所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为你母亲的死自责,而他不敢见你,甚至不敢与我联系,一方面是他内心有愧,另一方面,其实是担心你的安危,因为当年袭击车队的凶手至今都没有找到,这始终是个隐患。”
苏叶目光一闪:“难道说,当初害我的人,不是袭击车队的人?”
“当然不是,害你的人在家族中身居高位,谋害你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家族稳定,另一派人却是典型的搅屎棍,下手狠毒,意图彻底把水搅浑。”
“果真是一入豪门深似海啊!”
苏叶发出感叹,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什么都不去理会,安安静静的修行,享受这个全新的世界。可是他知道,唐恩既然不是普通的小孤儿,那么麻烦迟早都会找上门的,他手上这枚戒指,就是最好的证明。
古斯要说的重点不在这里,他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我承诺守护你的家族,后来你父亲把你交给我,我的责任就变成了守护你,直到你完成15岁成人礼。”
15岁就成人,迟早人口爆炸啊。苏叶暗自咂舌。
“我看出你具有魔法师的资质,我本想等你成年之后,如果选择成为一名元素魔法师或者真理魔法师,我就继续留在你身边教导你。而你既然要学习召唤术,那我们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老人一脸遗憾地说。
唐恩记忆中两人相依为命的画面自动浮现,苏叶受到触动,也跟着伤感起来。突然,他一下子惊醒,大叫:“不要故作生离死别的样子好不好,我才12岁呢!”
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想打感情牌的古斯老脸一红,赶紧岔开话题:“那啥,唐恩啊,既然你选择了召唤术,一定想知道这一系的优点和缺点吧,来,爷爷给你讲讲……”
不得不说,古斯的口才与他的学识一样出色,通过他的讲解,苏叶很快就了解了,为什么说召唤术比亡灵术更厉害。
因为,这个世界的亡灵魔法师,是不会召唤亡灵生物的!
在阿索隆大陆,亡灵魔法师都是一群痴迷死亡之力的狂徒,平时躲在荒郊野岭摆弄死人骨头,研究生与死的奥义,并不擅长战斗。他们虽然也有自己的亡灵魔宠,不过,那都是精心制作而成的尸偶,每个人也就那么一两只,绝对不是可以随便牺牲的炮灰。
至于动不动就驾驭亡灵大军的魔法师,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他们被从正统亡灵法师中剔除,变成了召唤系的一个分支——亡灵召唤师。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亡灵法师研究亡灵生物,探究生死的奥秘,为此不惜拿普通人做实验,动不动就搞出屠城灭国的瘟疫,正因如此,他们才遭到以光明教廷为首的一干教会的联合打压,逐渐销声匿迹。相比之下,亡灵召唤师就干净多了,他们本质上是召唤师,并不具备邪恶的死亡力量,战斗方式也只是操纵亡灵军团发动人海战术,绝对不会散播瘟疫,或者把活人变成僵尸傀儡。
如果硬要划分,亡灵魔法师算是真理法师的一种,而亡灵召唤师,则是不折不扣的战斗法师。
这也是古斯认为召唤术强于亡灵魔法的根本原因,真理魔法师的职业方向就决定了他们不是战斗法师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