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烈烈接上开始的话头继续说道:“那言归正传吧,诺总能不能给我举个例子你不能接受什么样的毁你三观的客户?这样我也好知道我到时候若是也请你造梦应该给你提什么样的请求啊。你会接受我为客户吗?”
这次乔以诺没有再回避这个话题了,他说:“比如说有客人他去了一趟泰国,他很遗憾当时没有鼓起勇气摸一摸那个人妖的胸部,没有跟着别人去房间看那个人妖脱裤子,希望我能给他弥补这个缺憾。”
乔以诺一边说一边饶有兴致地直直地看着烈烈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啊。”烈烈果然张大嘴巴看着乔以诺,那粉红色的唇,洁白的牙齿,又傻又可爱。乔以诺很有伸过手把她嘴巴合拢的冲动,因为他有些受不了这个女孩子的生机盎然。
“还有比这更恶心的。”乔以诺心说这女孩子一会儿眼神凌厉言辞犀利,一会又大惊小怪表情夸张。
“真的吗?”嘴巴不但没有关上,反而张得更夸张了。
看来这个叫做尹烈烈的记者还是个容易大惊小怪的人。想想乔以诺又自嘲了一下,他自己这种喜欢研究每个客户的职业病不是也有点神经质吗?
乔以诺笑着点头:“我以为记者会比较稍微见多识广一些?”
“啊,你说什么?”尹烈烈还沉浸在那种不可置信中。
“没说什么。”乔以诺看她真的没听见的样子,明白了这位记者为什么总是大惊小怪了。因为不管环绕在她周围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会有选择地屏蔽一些信息。乔以诺很好奇这样一个容易遗漏信息的人怎么当记者。
“哦。”烈烈总算自己把嘴巴合拢了,笑着说道,“还真够恶心的。”
“所以我们需要过滤掉一些客户。”
“嗯,必须的,否则你这个工作室就太低俗了。若是走低俗路线,那工作室就完了。”尹烈烈点头,接着又感叹一声:“啊,这个世界真可怕。”
“我们做梦是随机的吗?我们进入梦境的时候,应该选择哪个时间段呢?”乔以诺注意到烈烈用的词是“我们”而不是“客户”,微微一笑。
“你们可以自己寻找切入点。”乔以诺也用了“你们”。
“哦。”尹烈烈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的电脑还没打开?”乔以诺指了指烈烈还没有打开的笔记本提醒她。
“哦,没事。”烈烈摸了摸自己笔记本那咖啡色的磨砂盖子,晃了晃手上的录音笔笑笑说,“访谈完了我再用。用笔记本采访很容易遗漏重要信息。”
哦,原来如此。
“最不遗漏信息的方式不是摄像吗?”乔以诺又问了一句。
“你在镜头的监视下采访说话不会太拘谨吗?”烈烈反问,“而且很多人在镜头前说话难免有些冠冕堂皇,那样就听不到真实的声音。反正我又不是电视台记者。对了,我怎么觉得你的好奇心比我还重呢,我都不知道是我采访你还是你采访我呢?”
“哈哈,是吗?我只是好奇,请教一下尹记者。”乔以诺也意识到自己注意的重点有些偏离,于是失笑道,“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连好奇心也不例外。”
“诺总这是在拐着弯地责备我咯。”
乔以诺摇头笑了。
“我是说不同的记者有不同的风格,会用不同的眼光去审视去观察世界。”
“你是说我不像个记者吧?”其实尹烈烈自己也经常这么自卑地觉得自己离一个称职记者还有段漫长的距离。
“不是,你有与众不同另辟蹊径转移大众视线的本能。也许是像尹记者这样不走寻常路的记者自有你存在的土壤和缘由。”这个赞美是真诚的,好奇也是真的。
“你果然是学心理学的,所以有善于观察和分析的本能?”烈烈回敬了一个夸奖。
乔以诺笑笑:“我们接着方才的切入点说。大多数梦主寻找切入点一般是选择他觉得在记忆里最后悔的,或者最痛苦的,或者最遗憾的或者觉得是对自己后来的人生产生最直接、最深切影响的那个时段入梦。”看着录音笔在闪,乔以诺说话不觉就严谨持重起来,“其实说白了就是客户用梦的方式给造梦师再现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造梦师根据当时的情况推测梦主的真实意愿,造梦师采用合适的方式去实现梦主的意愿。”
“为什么一定要是痛苦的,快乐的不好吗?幸福的不好吗?弗洛伊德不是说梦是一种受压抑的愿望经过变形的满足吗?”烈烈反问。
快乐的?幸福的?
乔以诺一愕。
烈烈的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乔以诺的另外一条思路,是啊,做梦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于那些痛苦的遗憾的后悔的往事,完全可以是帮助梦主做快乐的梦,幸福的梦。那么那些内心的创伤不就不治而愈吗?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呢?他忽然就意识到了尹烈烈的可贵之处了。因为她的发散性思维跳脱灵动会给人意想不到的灵感。
“你在想什么?”烈烈看到乔以诺沉思状,想到刚才夏千钰说乔以诺跟你说话很对路,看来自己果真是遇到一个千年难遇的同类了。
“尹记者还研究佛洛依德?”
“没,现学现用。”
“哦,我在想你给了我一个非常好的创意。”乔以诺笑着说,“非常非常好的创意。”
“是吗?我的脑子这么灵光么?什么创意?”烈烈眨巴眨巴眼睛兴趣盎然。
“你听说过美国哈佛大学的幸福课吗?”乔以诺问。
烈烈摇头。
“它的真名叫做积极心理学,英文念做positivepsychology,是哈佛大学选修人数最多的课程之一,2006年成为哈佛最受欢迎的选修课。尹记者有机会也可以看看,是一个叫做本·泰勒·沙哈尔的讲师授课的。”乔以诺说,“你刚才提到的建议让我想到我完全可以开辟一个新的思路来为梦主筑梦。”
“哇,我吗?真的吗?”烈烈指着自己的鼻尖问,好有成就感,“我从小就有抛砖引玉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