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打开门。
乔以诺正背对着门火急火燎地对着电话喊:“你还能办什么事?让你送个孩子都办不好?”
“我今天考试?”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委屈。
“考试,考试有孩子重要吗?”
“心理学研究,这牵涉到我能不能拿到证书,这不是你要求我报的班吗?”
“我管他什么班,我让你做这点事都做不好,尹烈烈,尹烈烈是什么人,你了解她吗?你跟她见过几回面啊,见过两回面你就把芮芮交给她。”
这书生发起怒来也不可小觑啊,什么斯文啊什么修养啊统统滚蛋。
烈烈在背后鄙夷地撇撇嘴大声喊道:“尹烈烈是什么人?你说是什么人,人贩子?女魔头?”
乔以诺握着话筒回头一看,嘿,尹烈烈牵着芮芮的手站在门口,尹烈烈接过乔以诺的话回答道。乔以诺愣了几秒钟,然后他对着话筒吼了一句:“回头我再来找你算账。”
然后“啪”的把电话给挂了。
“爷爷。”芮芮看到一个老人站在客房门口就挣开烈烈的手朝客房跑去。
“你搞什么,打电话干吗不接?”乔以诺看样子实在是急得不行。
尹烈烈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机关机状态。她吐了吐舌头,耸了耸肩膀:“这手机该退休了。”
“该退休的人是你。”书生的火气还旺着呢。
尹烈烈看到乔以诺这怒气,不觉想起《唐雎不辱使命》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士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不由噗嗤笑起来。
“好了,你女儿不是回来了吗?”顿了顿尹烈烈又说,“而且肯定是你把我的手机给打爆了,最后把电给打没了。”
“从工作室到我家也没多少路,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烈烈的笑并没有让乔以诺的情绪缓解一下,反而更是怒不可遏。
难道让芮芮饿着肚子在家等着你回来不成?想了想,烈烈笑了,懒得申辩。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一开始电话没人接,后来索性关机了,确实让人难免担心,不过现在不是回来了吗?”烈烈安抚道。
“你说你到底带孩子干什么去了,这么晚回家。她每天的这个时候都睡觉了!”这呆子怎么就是揪住不放呢?
“嘿嘿嘿,不带这么咄咄逼人的哈。我不是大老总,没钱买车,那只能打车喽,你也知道这个点的车不好打。”
“那也不至于这么晚吧?”
“是不至于。是这样.....”
“别解释了,你说你带着我女儿干什么去了?”乔以诺抢白道。
“乔以诺,”烈烈直呼其名。
尹烈烈的声音高起来,把乔以诺镇住了。
尹烈烈继续说:“你搞没搞错?你女儿没人管,我帮你把女儿送回来了,我不是你的下属。你能不连珠炮似的吗?你能不抢白我吗?你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一连串的反问句问得乔以诺哑口无言。
看来妄想与这个尹烈烈在嘴巴上占上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是这样。”看乔以诺不再气急败坏,原本打算好好解释的烈烈这时候眼珠子骨碌一转,她看了看客房,芮芮大概正跟奶奶说话呢。于是烈烈打算逗他一下,谁让他那么说我的,烈烈放低声音说,“我呢本打算把你女儿给拐走,后来想想吧,这单买卖不合适,你又认识我,小涵又是人证,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想想还是会暴露,拐到半路上,我又打了退堂鼓,调转回来了。”
“你……”
尹烈烈饶有兴致地看着乔以诺瞠口结舌。
“乔大老总,你该感谢我不是。幸亏我良心未泯。”烈烈笑嘻嘻地朝乔以诺挑了挑眉毛。
“以诺,够了,你应该感谢人家姑娘。妈妈在休息着呢。”以诺爸爸走出房门说道。
尹烈烈耸着肩膀朝着乔以诺一吐舌头。
“芮芮,再见。”尹烈烈朝门口的芮芮挥挥手。
“姐姐再见。”芮芮回之以甜甜一笑。
尹烈烈再挑衅似的看了乔以诺一眼,然后转身走出门把门带上了。
“以诺,送送人家姑娘,这么晚,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安全。”以诺爸爸对以诺说道。
乔以诺迟疑了一会,然后拿起钥匙,打开门对着尹烈烈的背影喊:“你等等。”
“怎么,你还没完了是吧。”尹烈烈摁了电梯正站在门边等电梯。
“我送你。”
“本姑娘是人人喊打的人贩子。还有人敢打我的主意?。”
“还没完了。”乔以诺咕哝一句。
“那当然,是非面前绝不含糊。”乔以诺的低声咕哝让烈烈悄悄抿嘴一笑。但她依然傲娇抬头,愤愤说道。
电梯来了,乔以诺跟着进了电梯。
俩人在电梯里两不相干,谁也不做声。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地下车库取车。”乔以诺自知理亏小声道。
尹烈烈没搭理,自顾自地往小区门口走。
乔以诺的车开出地下车库,原地没看见尹烈烈,估计她是出了小区。
“上车吧?”乔以诺跟上了尹烈烈,乔以诺朝窗外喊,声音透着不耐烦。
“嗤,谁稀罕。”这书生竟然还敢不耐烦。
“好了,我错了,你也太晚了,我不是着急吗?”
“你还说。给你送女儿回来,水也没捞着喝,还被误会成人贩子。”尹烈烈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车上有水。其实哪有说你人贩子了,那么严重,就是有点担心而已。”乔以诺低声下气的。
“还而已。嗤。”尹烈烈站在路口,等着出租车,乔以诺也停着车在路边候着。
两辆出租车走了,尹烈烈还没搭上,她朝乔以诺看了看,乔以诺张开手耸耸肩,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这书呆子,还敢嘲讽我?
第三辆出租车终于停在烈烈旁边。
烈烈打开出租车门的时候,再次示威地看了一眼乔以诺。乔以诺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出租。
这女孩子性子还真是够烈,够倔。谁让我有错在先呢。乔以诺开着车低眉顺眼地跟在出租车的后面。
出租车在一家公寓楼前停下,尹烈烈关了出租门,等出租车走了,乔以诺的车也到了,尹烈烈朝乔以诺的车走过来,斜倚在乔以诺的车窗前问:“诺总要不要跟上去坐坐?说不定就能端掉一个人贩子的非法窝藏点。”
乔以诺又是语塞,一个还只能算是介于陌生人和朋友之间的采访记者深更半夜开这样的玩笑。
“你不要得理不饶人嘛。”半晌乔以诺说。
“那没办法,谁让理在我这边呢?我还没说你今天放我鸽子呢?”
“是是是,我错了。”乔以诺讪笑道。
“我跟孙子似的被你训了那么久。这以后好事还有人做吗?哎,这年头,上周就有一个老人骑电动车摔倒在街道上,没人敢去扶。我还说人情凉薄。不过我现在理解了,好人真的没人敢做啊。”
“呵呵,好人还是要做的。下次专访约在什么时候?”乔以诺腆着脸问。
“不访了,不敢招惹。”说着,尹烈烈就踏着板鞋往公寓走去。
“专访不做完,你不好跟你们主编交待啊。”
“怎么交待是你的事,我管不着。”说着烈烈笑着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就进了公寓。
一进公寓门,烈烈就后悔了,她怎么就不能学会顺坡下驴呢,她在楼梯的拐角处懊恼地使劲儿跺着脚。
她总以为保持个性和尊严比工作更重要。
不过她想乔以诺明天应该会给她打电话说造梦的事。
所以跺跺脚她也就不以为意地上楼去了。
这女人,真是一个奇怪的物种。嘴上不饶人。哎,女人。乔以诺感叹一句,摇摇头就调转车头走了。
公寓楼下还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里的人看到眼前一幕,心里一片冰凉。